周家果然是消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周鬱清的作用,反正是沒人再來說莫名其妙的話了。就連周鬱清,也都好一段日子沒上門來。
近端午的時候,瀝州大地開始騰騰冒熱氣了。有了上一次懷孕的經(jīng)驗,周朦朧可謂是做足了充分的準(zhǔn)備。從輕薄的衣裳,到消暑的瓜果湯水,小茴還專門在院子裡尋了個樹蔭最濃密並且通風(fēng)的地方,擺上露天的藤條美人榻。
左右這宅子裡沒有外人,周朦朧也是甚少見客,自是都按她的喜好來了。
端午前嚴氏從尚京送來的兩個穩(wěn)婆也到了,周朦朧安排著吃住都跟著包媽媽一道。她生小歡顏的時候也是用過的,自然是信得過的。嚴氏指過來的,她斷然也沒有低看的道理。
好在兩個穩(wěn)婆都很開明,知道她怕熱,並不一味的阻攔著不讓吃生冷的東西,倒是經(jīng)常給陸英她們講道理,說孕婦本身就怕熱,不讓吃這些消暑的怎麼受得了,不過是要掌握竅門罷了,不能在大汗淋漓的時候吃涼性的,也不可一次貪多……
反正這道理多是多得不得了,但是周朦朧還能從中吃到不少,不過就是按著她們的條條框框來罷了。
端午戚廷嶽也並沒有回來,這時候正是工程最忙的時候,戚廷嶽帶信來,說緊要關(guān)頭得緊盯著,不能前頭打鳥,後頭被鳥啄了。
周翠鈺端午節(jié)過來看望周朦朧,帶了陳箏和陳蕭做的好看又有趣的五毒荷包給小歡顏玩,還有她自己做的點心。等小歡顏跟著趙媽媽喜滋滋的下去玩荷包去了,周翠鈺就笑瞇瞇的跟周朦朧說悄悄話,“劉家端午來送節(jié)禮,真是破費的很,朦朧你有機會幫我跟劉夫人說說,我們家不拘這些,讓他們家不用這麼破費,場面上過得去就行了……”
周朦朧失笑,“哎喲喂,您這丈母孃也太體貼了吧,可別把您這未來女婿慣成個鐵雞公了……”
周翠鈺作勢要打周朦朧,自然是下不去手的,“日後箏兒嫁過去不還是在劉家過日子,再說,也沒有必要嫁個女兒就要剝?nèi)思乙粚悠さ摹?
“好吧好吧……”周朦朧無語,“您真該多生幾個女兒纔對,保準(zhǔn)人家都排著隊來娶?!?
周翠鈺也被逗得呵呵笑起來。她最近心情也是出奇的好。劉家不光是端午的節(jié)禮送得體面,還請了官媒上門,合了八字換了庚帖,樣樣都頗有章法。就連周翠銀都賊兮兮的上門來問她,怎麼攀上關(guān)係把女兒嫁到劉大人家做兒媳婦的。
說起來周翠鈺可被氣得不輕,她向來不大愛理這大姐的,這次可硬氣的嗆了回去,“什麼攀不攀關(guān)係,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劉家是請了官媒上門來求我們箏兒,我們可沒主動去攀誰的,你這做姨媽的,話可不能亂說了?!?
周翠銀訕訕的老大不高興,還不死心的拉著她問,“聽說朦朧侄女兩口子帶著孩子來你家作客了?你怎麼也不留然姐兒吃飯?她們也都是表姐妹,都各自嫁人了,能一桌吃過飯說說話也是難得不是?”
“誰沒留她吃飯了?”周翠鈺火氣被挑起來了,“客人都沒到齊你家然姐兒不就帶著拿東哥兒坐在席面上吃起來了,我倒是不知道秀才老爺家的家教是這樣好呢,然姐兒自己不好意思不肯留下,拿了鹹菜帶著孩子走的,東哥兒吃得飽飽的不說,我不還讓箏兒包了紅燒肉和紅燒魚讓她們帶回去吃的?你看看你說的什麼話你這是……”
周翠銀自然知道實情不是周翠鈺說的這樣,但是奈何周翠鈺這話說得也叫人不好辯駁,自家女兒帶著孩子偷偷先爬上席面吃東西總歸是沒臉的事,她就只有討了一肚子的沒趣走了。算是看明白了,這妹妹一輩子看似跟個溫吞水似的只知道忍氣吞聲,可什麼時候嗆起人來可真是不輸人的,看把她厲害的呢。
“……日子都定好了,過些天,五月十五過小定,中秋過了,八月**定,然後就等著冬月出嫁了?!敝艽溻曆劬πΦ貌[起來,兒女婚事穩(wěn)妥,真是做夢都能笑醒了。
“那恭喜姑母了?!敝茈鼥V聽著也是高興?!斑??怎麼今天蕭表妹沒一道來?”陳箏要繡嫁妝,陳蕭一般都是陪著周翠鈺一道來的,今兒倒是沒來。
“呵呵……”周翠鈺咯咯笑出聲來,“蕭兒這也不好意思出門?!?
“啊?爲(wèi)何?”問出口周朦朧又後知後覺的驚訝道,“難道是蕭表妹親事也有著落了?”
周翠鈺點點頭,笑得見牙不見眼,“這還沒說定了,應(yīng)該是差不多的,別人那裡我都沒敢說,怕有什麼變動孩子們名譽不好。”
“是哪家的?”周朦朧好奇的問道,看樣子應(yīng)該也是周翠鈺滿意的人家了。
其實屋子裡也沒旁人,周翠鈺還是習(xí)慣性的左右看看才壓低了聲音說道,“也就是我們街坊鄰居,都是熟人,後頭弄堂裡的,大家在一起住也住了二十來年了,都是知根知底的,那後生家境是比不了劉家,但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憨厚老實不敢耍花頭的,家裡兄弟不多,幾個姐姐也都出嫁了,父母親也都是明事理的……”
周翠鈺這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雖然樣樣說的都甚是謙虛,但是句句都是打心眼兒裡的滿意,周朦朧不由得笑彎了眼睛,“我就說姑母您是個有福氣的了。您看,您的大福氣原來在這裡呢。蕭表妹嫁的近多好啊,往後有個頭痛腦熱的,穿個弄堂就回來伺候您來了,她過得好不好,您也不用長吁短嘆瞎惦記,都在眼皮子底下呢,多好啊!”
“嗨!”周翠鈺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可是被周朦朧說出來,她還是不好意思的謙虛一下,“也就是圖個知根知底,雖說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過得好不好做孃的哪能就不惦記了……”
周翠鈺又細細說起來那男方家的境況來,原來人家早就看好陳蕭了,只等陳箏有了著落就上門來提親,端午劉家來送節(jié)禮,又是官媒上門跑幾回,一會兒合八字一會兒換庚帖,劉家又不吝於給陳家做面子,街坊鄰居能不知道麼,這邊也就跟著動作了起來,可以說是好事兒串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