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解開絲襪的剎那,空氣中氤氳著洗凈的絲絲香氣。商務型的雙人床價格不菲,生活用品一應俱全。
她從床尾爬到了床頭,像只乖巧的貓兒,隨手拿過了一枚創可貼。然后撕開,貼在后腳跟上。
“李警官,我沒有白來一趟,你們也不會白跑一趟。我可以如實相告,這并不困難。你看到的米殼,在我去過的地方其實是隨處可見的。它爛在小路上,根本無人理睬。因為它不是糧食,人們也不會蓄意去種植。但是如果放在這里,它就價值連城了。”
喂喂,朝哪兒看呢!你呀……
小不點一邊全神貫注地傾聽著雷嘉馨的一面之詞,一面使勁地掐我胳膊。疼,知道嗎!對,我沒有看她的臉,我是在看她的腿。看她那纖細、高挑的腿部。
小不點,你知道剛剛沒多久我接到了一通電話嗎?一個洗浴中心的技師,向我打來電話求助。她的室友失蹤了。然后出現在一個點擊率不俗的視頻里。
這個視頻的內容,是一個兇案愛好者,模仿的一起我不知名的兇殺案。失蹤者倒掛在天花板上,頭顱下垂,然后舉起鐮刀,手起刀落。頭顱就會像踢出的皮球一樣遠遠飛躍!
我多么想告訴你,我再一次如臨大敵了。失蹤者的頭顱是用塑料袋和繩索牢牢綁緊的,打結的方式我實在不陌生。
就在不久前,潛逃了二十年的歹徒就靠這一招鮮,吃遍了天。我之所以認識這個洗浴中心的技師,是她也遭受了這樣的困境。她的頭顱被塑料袋和耳機線死死地綁緊。
這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學會的本領,而是一個持之以恒的過程。這不是一種可以輕易外傳的招數,而是心有靈犀的兩個人才能學到家。
我在碰上技師的當晚,我還聽到了歌聲,詭異的歌聲!
我大約知道歹徒有個英文名,叫Jason,是一個外網游戲的戰隊隊長。這個極為特殊的戰隊,是以聲名遠揚的兇殺案為驚悚的主題,不時還進行一些別出心裁的同城聚餐。
就像逛鬼屋,乘過山車一樣的感覺。這個戰隊是有門檻的,比如就像就業的“資格認證”。戰隊的“資格認證”,是一個樂隊的紋身。
我十分欣賞的槍炮與玫瑰。那首膾炙人口的don’t cry我仍然記憶猶新。
我不知道該怎么樣才能把這樣的情況告訴你,我也不想隱瞞你。可是,當我接到那一通報警電話出來了以后,就是站在你面前的我,如今又看到了那叫人呼吸局促的場面!
沿著雷嘉馨的短裙往上看,在她的大腿根部……我分明地看到了槍花的logo!
“我不是自己出門買的,而是在微信上轉賬支付的。你如果經常去歌廳呀去酒吧呀,這樣的場景你該不會陌生才是呀。在洗手間里關上的門,總是貼著大大小小的廣告和聯系方式。這樣的招數在十年前就已經被用爛了呀,只不過現在可以掃二維碼。”
我當然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小額貸款、同城“交友”,還有不可多得的寶貝,防身的弓弩、辣椒水……甚至還有同性戀的聚集地。
“就我知道的幾個地方,一個是診所,一個是干雜店,一個是……”她琢磨了一下,看樣子她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畢竟是網銀交易,還有送貨上門的服務。
我知道這條線索很快就斷鏈了,我可以以藏毒的罪狀把她交給緝毒警。但是像她這樣的小女生,那些賣家們又怎么可能不會提前提防呢?
他們也一定會像一般有組織性的犯罪集團一樣,懂得利用太空卡的優勢,每天創建數十個賬號又有何難呢?但是,我畢竟看到了罕見的“槍花”紋身呀!
“等等”,我中斷了她。再次把視線投向了一言不發,卻思緒滿天飛的楊蕊。我走近了她,她不管在哪兒不管干嘛,適應性總是比雷嘉馨強多了。
她沒有解開絲襪,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她后腳跟磨出的繭子。她的手也不像雷嘉馨那么嬌貴,這是一雙從小干活的手。但是她修剪的功夫可不差,還貼上了鮮艷的美甲呀。
我抓著她的手,她并沒有反抗。倒是小不點,打翻了醋壇子。嘟著嘴、咬緊牙關的樣子,恨不得把我車裂了。
她不像雷嘉馨一樣,那么追求吸引力。我知道像雷嘉馨這種人這種行為的“花語”,既然是玫瑰的紋身,那么它也是不乏“花語”的。把痛留給自己,把美留給別人。
我沒有在她的手上發現“槍花”的痕跡,我斟酌了一下,然后鄭重其事地看著她。
“脫,”我看著她,斬釘截鐵。這讓我身邊的所有人,包括已經淪為打醬油的男士三人組看傻了。
“你要賞花,對嗎?”楊蕊遠要比雷嘉馨更癡迷,她看著我,不像是看著真實存在的我。而是她憑空臆斷的“人”。她在說術語,我不知道賞花的含義。
我只知道,在座的女子都美的像朵花兒。
如果她認為這個人具有危險性,那么她將會像刺猬一樣豎起釘刺。至少我在她的印象里,沒有危險性。
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慢條斯理地解開了紐扣。然后背過身。雷嘉馨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不妥,剛想阻止。沒想到,楊蕊已經把潔白無瑕的背部展現給我看了。我的天……
我看到了血,逐漸把襯衣滲透的血絲!
如果不是那溢出的血絲,這一定是我見過女人最好看的背脊。
她很瘦弱,很白皙。我能想象她曾經一塵不染的樣子。可是它變了,上面刻下了濃重的筆畫。黑色的墨水紅色的墨水白色的墨水金色的墨水,那朵玫瑰修剪得無比精致!
“好了,”我讓她把衣裳穿上。然后瞧了一眼沉默寡言的李哲,然后讓他準備叫救護車,要么送她去醫院打兩支破傷風的針。好兄弟,我沒有虧待你吧。
她的紋身還沒有褪去墨汁,想必是兩三天前的杰作。雷嘉馨倒先入為主。
“……李警官,”雷嘉馨忽然站起身,下了床,對我凝神細視。“看樣子,你已經知道了我們之間的秘密,對吧?”
我有樣學樣地把雙臂環抱在胸口上,沒有吭聲。我不能說我已經知道了你們的秘密,但是你們快人一步,還是讓我大吃一驚。我沒有理她,而是召集了身邊的成員離開了大廳。
我們把幾人叫在走廊上,協商了一遍。我把內心的真實想法毫不遮掩地表露了出來,然后便受到了隊友的謾罵。
“你這是助紂為虐啊!你讓我們怎么跟上級交代啊!”打醬油的偉哥恨不得拎起一瓶醬油爆我的頭。我叫他別緊張嘛,然后給他匯了一筆不菲的存款。
“你真有心,就拿著這些錢去她那里胡吃海喝猜拳行令,這筆錢撐個十天半個月不成問題。”錢到賬了以后,他仿佛被我噎著,久久沒有吭聲。
“我還是不明白你的做法,為什么要無罪釋放呢?”
“因為這兒,”我指著耳朵,這個行徑讓所有人不解。“她們與這兒有關,別看她們年紀輕輕,她們是有組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