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變了,腳下的鞋跟不止二指。包臀的朱紅色燈芯絨短褲下,筆直的長腿纖細如故。慶幸沒有被無情的歲月喂飽。襯衫的紐扣有意地向下開了兩粒,若隱若現地是一只網狀蝴蝶。
她沒有變,高挑如故。
一層白皙的肌膚,是那種永遠不會被日光曬黑的驕人。
其實,濃妝哪里適合她呢?如此暴露,不過是秀出了她的身材短板。似是周冬雨的模樣,何必硬撐像是卡戴珊的飽滿?
“你去哪兒?”
李怡靜清點了錢包的賬目、卡片,轉身離去。
“關你什么事呢?”
她硬著頭皮,匆匆疾行。呵呵,這才是真正的如故。
對我,依然不受待見。我在她的印象里,停留在了那個怯懦的樣子。
“原來,”我趁她尚未走遠之際,停留在原地。漫不經心地轉過身,有意增加了音色的分貝。
你們不喜歡我一本正經的樣子,是嗎?那么,吊兒郎當的樣子,才會引起你們的注意,對吧?
“你跟汪洋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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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怡靜怔了。
輪到我,轉身離去。
“你竟然跟一個殺人犯在一起,還真是不折不扣的斯德哥爾摩,”
只不過,我沒有料到他竟然如此窮困潦倒。
與吃香喝辣,花團錦簇的金翔不一樣,李怡靜為什么出現在這兒呢?
汪洋已經住進了中醫一附院,他成為了門外那場喧鬧的主角。
“……你,”李怡靜氣得直跺腳,不得不轉過身,投以錯愕以及惱怒的目光。
“你背地里調查我?”與方才不一樣,她站在我的面前,似乎很緊張我是否抓住了她的什么把柄。
“我何必調查你?”
不好意思,你不喜歡我。我也沒有義務冷屁股貼熱臉,好嗎?
李怡靜將近惱羞成怒。弦外之音,你既然沒有調查我的話,為什么得知我們在一起呢?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在搞地下情吧?如果不是汪洋強烈要求,那么,你也不會勉為其難地把二人的合照放在錢包里了,難道不是嗎?”
“……叮鈴鈴,”此刻,曹軒火急火燎地致電。
“怎么了?”曹軒的嗅覺,怎能放過任何一場好戲出演呢?
“你過醫院大門口來看,”
我知道曹軒要告訴我什么。我故意打開免提,放給李怡靜聽。
李怡靜無助地唉聲嘆氣。故意裝老的修飾,徹夜不寐換來的憔悴容顏,無疑讓她一夜之間老去十歲。
我往回徒步,她依依不舍地瞥了一眼身后的王府井百貨。還是緊隨我的腳步。
“身為曾經的同窗,還是聽我一句勸吧,”
李怡靜臉上寫滿了不情愿的神情。
“什么?”她不服,為什么一個懦夫竟然比自己還要優哉游哉呢?
“你這樣躲躲藏藏的腳踏兩船,沒有用的。其實,你的行徑一早就已經暴露了,”
“……你,”
也許是我近期遇見的女子,無不八面玲瓏。像李怡靜這樣的故知,不過是井底之蛙。她不相信我的“胡言亂語”,她仍舊警惕心滿滿的怒視著我。
“你鎖骨上的熏傷,正是你的頂頭上司有意為之的。你與汪洋在一起,其實他早就不復當年勇了。只不過是你一廂情愿。當然,像汪洋這樣的人,還是多少遠比一些萎靡不振的大學生強百倍的,至少他能保護你不受欺負。只不過,真要碰上像你頂頭上司那樣的人……”
“你意思說汪洋的傷勢是他所為嗎?”
事到如今,我還何必跟你賣關子呢?你一早就知道汪洋是個什么樣的人了吧?如果早年不是葉賢無故頂罪,像金翔、汪洋這樣的人能有好下場么?
葉賢的犧牲,可能永遠是一個謎團了。
汪洋這樣的人,注定生來勢要刮起一陣腥風血雨的,過去、未來,怎么會例外呢?
那場滿城風雨是怎么刮起的呢?就像想汪洋這樣的人,急于證明在女人面前是一個多么強悍的男人,不是嗎?就像審判一樣,占山為王,樹立身為判官的自己獨一無二的權威,不惜代價!
如果不是打怕了,那么他就不會是王者。那么,除了“打”,還要捏著把柄,才能善罷甘休吧?
哪個男人不是觀影愛好者呢?尤其是動作片,直教人熱血沸騰。
那么,本色演出呢?又會怎么樣呢?
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嗎?反正平時要人哄要人愛的,除了對你好的,誰愿意在你身上瞎折騰呀?費神費時費錢呀,你就閉著眼睛,視而不見,不就行了么?
好啊,大功告成!你就是我的寵物我的玩物了呀。什么?你不愿意給我你的密碼?那你何必跟我在一塊兒呢?情感本來就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之上,不是嗎?
“你別說了!”李怡靜巴不得把我大卸八塊,五馬分尸的樣子,簡直可怕極了。
一個清瘦嬌小的女子,竟然那么兇巴巴的,何苦呢?
“你最后一次,陪你真正的靠山時,你的靠山不會再喜歡你了。他不過權當是你討好他,懂嗎?”
“你一定在暗地里調查我……”
別傻了,你對我不了解,我不怪你。如果連你那么重要的錢包都碰了,還不知道個所以然來,你還真當我是瞎猜的么?
不過,趁我走到中醫一附院的大門口時,門外的一幕,卻遠比我意料之中要驚栗百倍。
“你們別過來,”
汪洋衣著天藍色的睡衣,腳踩拖鞋。他饒有興致地剪掉了亂糟糟的頭發,一片青茬掛在頭上,板寸威武。
只不過,通紅的雙眼,黯淡無神。此刻,他的手上正緊握著一把削尖的眼鏡腿。
汪洋拼了,似乎在要挾誰,他把眼鏡腿最銳利的一角正對著脖子上的頸動脈。
“汪洋,你以為我會在乎你的死活嗎?呵呵,你要這么想那真是太對了,像你這樣禍害社會的人渣早該上西天了。”
主治大夫氣喘吁吁地罵著狠話,握緊的雙拳不斷顫抖著。
“我要你的腦袋,”
汪洋倏地放下了眼鏡腿,頸上墜落了一滴豆大的鮮血。
“什么?”
主治大夫不知所措,看樣子他不止是行動不便了,說不定很快還要轉往精神科。
汪洋癡笑,無視了所有觀望的人。現場一度升溫,氣氛劍拔弩張。
“還有,你的腿!嘿嘿……”
汪洋指著一個護士的腿部,唾沫橫流。護士羞愧難當,連忙轉身,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到底想干嘛!”
終于,李怡靜忍不住滿腔的怒焰。站在我的身側,似乎壯足了幾分膽氣。
她開始質疑這個曾經深信不疑的情人。
“嘿嘿,我喜歡你的手!李怡靜,你的手,你的手比你的嘴巴還要叫人舒服呀……”
主治大夫一臉無辜的表情,看向李怡靜。事到如今,也許只有女朋友的勸阻才能真正的奏效吧!
李怡靜當之無愧地離開了我的身側,曹軒過來。“你們認識?”
“同窗,” 我望著李怡靜,我想看看她怎么收場。
“李怡靜,我要你的手!這是一雙多么美的手呀,這是一雙彈琴的手,是嗎?”
他瘋了。
“你管我,別丟人現眼了!”李怡靜勸阻無效,汪洋故我地揮舞著眼鏡腿。
“我還要藍柳麗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