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qū)李佳嘉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孩兒,從她異於常人的天賦,震撼心靈的手繪來看再清楚不過了。
她驚魂甫定,一樣受到了驚嚇的同學(xué)曹曉鈺旋即抱著她,泣不成聲。
“小歐,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你怎麼會在這兒呀?曉鈺……”區(qū)李佳嘉一邊抱著曹曉鈺,一邊注視著自己的救星。曹曉鈺並沒有聽懂區(qū)李佳嘉的弦外之音,而是牢牢記住了剛剛挾持她的伊莎貝爾是多麼可憎。
曉鈺,你知道嗎?如果不是這個叔叔帶你來玩兒,說不定我已經(jīng)命喪黃泉了。我很感激這個素昧謀面的叔叔,我也很感激你,曉鈺。
我知道你肯定沒有走過玻璃棧道的,對吧?你不像我,我媽媽哪裡有功夫管我呢?我做事情都是很隨性的,所以人們往往被我嬌小可欺的樣貌矇蔽了。其實我勇敢極了!
我不是第一次走玻璃棧道,第一次是和媽媽在張家界,那個才叫貨真價實。如果我在張家界遇害的話,那麼,不管山底下鋪滿了多少的救生氣墊,終究也會無濟於事。
是的,我與之同齡人相比是隨性極了,因爲不論我怎麼揮霍銀行卡,媽媽總是以消失的方式予以我最大的關(guān)愛,而這個關(guān)愛最好的證明就是永遠不會被刷爆的每一張卡。
我是隨心所欲,卻不是瞎鬧瞎轉(zhuǎn)悠。因爲我還有個哥哥,我有一個當警察的哥哥。我不能讓媽媽和哥哥擔(dān)驚受怕,我還有一個從來不會說謊的“直覺”。
這個“直覺”讓我纔剛剛萌生出手繪的興趣沒多久,卻已經(jīng)畫滿了牀底又堆滿了房間。“直覺”的唯一表現(xiàn)形式就是手繪,我有時會被自己的靈感給驚訝,爲什麼會那麼美,會那麼醜。
這一次,我的靈感讓我畫出了你的樣子哥哥的樣子,還有你爸爸的樣子。我第一次看見身旁原來也有穿蘇格蘭裙的女僕,就在驚險刺激的遊樂場,剛剛建立的玻璃棧道上。
這麼多趣味十足的生熟面孔闖入了我的腦海裡出現(xiàn)在了我的筆紙上,我怎麼捨得不來呀?我知道穿著蘇格蘭裙的女僕是惡魔,可是嫂嫂和哥哥在場,我根本就不會害怕!
那麼,曉鈺,你知道,爲什麼這個我未曾見過的叔叔,他的背上會長出一朵血淋淋的薊花嗎?
好像正是這朵薊花……終究擊潰了那個惡魔女僕。不是哥哥,不是嫂嫂,也不是你的父親,而是薊花!
區(qū)李佳嘉的隻言片語終究沒有脫口而出。我卻在區(qū)區(qū)巴掌大的熒屏中看得一清二楚。區(qū)李佳嘉的恐懼,區(qū)李佳嘉的好奇,全然沒有逃過我的雙眼。
伊莎貝爾:“你不要再歌唱了!懂嗎?難聽死了!我的耳朵要被你震聾了!”
伊莎貝爾:“我根本聽不到你們在說什麼!你們放我出去!我沒有殺人!是你們阻止了我成爲伊莎貝爾的機會!”
伊莎貝爾:“威廉·華萊士萬歲!蘇格蘭萬歲!”
伊莎貝爾果真病得不輕了。她與擒獲她的警員一塊兒,重回舊路。衆(zhòng)目睽睽之下,伊莎貝爾被多少爲人父母的旁觀者唾罵,我已經(jīng)兩隻巴掌數(shù)不過來了。
依照慣例,伊莎貝爾是肯定被警員搜身的。伊莎貝爾是肯定不會叫做伊莎貝爾的,但是這並不影響姿色過人的她依然人如其名。她叫莫莜莎,讓人無不對綠草如茵的曠野浮想聯(lián)翩。
葉芷晴當然不會放過這個上頭條的大好機會,莫莜莎的胡言亂語被她記得清清楚楚。葉芷晴出示了記者證,一邊採訪,一邊被小不點阻撓。
安全被捕,這對莫莜莎而言反而不是一件壞事兒。我馬上想方設(shè)法地去尋找吳先生!我終於意識到他的重要性,那朵薊花,那未知的30秒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我看著警員把玻璃棧道的遊客們一一疏散,卻沒有料到吳先生竟然無影無蹤!區(qū)李佳嘉直奔我的懷裡,激動得吐字不清。曹曉鈺自然而然也回到了曹軒的懷抱,卻遍插茱萸少一人。
“哥哥,我差點兒見不著你了……”區(qū)李佳嘉埋頭在我的懷裡不停地啜泣,打溼並溫暖了我的衣裳。
我輕撫著她絲絲順滑的秀髮,心疼地看著這個血濃於水的妹妹正承受著本該不是這個年紀承受的重擔(dān)。
“下次你可不要瞎蹦達了,聽明白了嗎?”我用指頭輕敲她的頭皮,她破涕爲笑。我知道隨性慣了的區(qū)李佳嘉絕對不會因爲我的三言兩語,然後放棄好玩的天性。
她也知道,沒有什麼比在這樣危機四伏的環(huán)境下,還有一個身爲警探的哥哥緊張她,更能帶來安全感了。
“不明白,嘻嘻……”區(qū)李佳嘉依然是那麼調(diào)皮。倏爾,在結(jié)局已經(jīng)塵埃落定已經(jīng)板上釘釘?shù)臅r候,我那些打不通的電話終於有了迴音。可是,我看到的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卻又不得不重視它。因爲這次打來的是此案真正的“主謀”,垂死的奴隸玉榮。我把區(qū)李佳嘉交付給了小不點,徑自一人趕回網(wǎng)咖。
“我,呵呵,我最討厭別人在我耳邊唱歌了!”在我走回了那間包廂之時,始終沒有阻止悲劇的發(fā)生。玉榮的慘景遠比我料想得要嚴重許多。
地上全是血,還有一把刀尖滴血的水果刀。他的兩隻耳朵已經(jīng)被兩層纏著的厚厚繃帶取代了。我看到了塑料袋上隱隱約約出現(xiàn)的耳廓。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這幾乎是一個連鎖反應(yīng)。莫莜莎“失聰”,玉榮也“失聰”了。只不過莫莜莎最後呈現(xiàn)的“生命焰火”如初,20%還足以維持生命。
玉榮的“生命焰火”卻極不樂觀,就像是泄氣皮球一樣,從本身就微弱的20%不斷地下降至18%、15%、12%……
這是我身爲一個玄學(xué)道者最不願看到的局面。如果他要死去,沒有失血過多也沒有不治之癥的前提下,我不能以“暴斃身亡”或者“心肌梗塞”一概而論。
我知道他的意志力已經(jīng)完全不足以支撐他的整具軀殼。他的五臟六腑他的堅固骨骼還有他不停運轉(zhuǎn)的大腦此刻皆是累贅。他已經(jīng)無法再閉上眼休息了,休息就意味著無疾而終。
我也知道我會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生命焰火燒光,最後像失去了靈魂一樣。
“能,”他彷彿在瞪著我,然後怒指電腦熒屏。原來,真正擊潰他的並非莫莜莎被捕,區(qū)李佳嘉安然無恙。而是他受到了平生最嚴厲的懲戒。
玉榮在“東部世界”高歌猛進的經(jīng)歷居然就這麼平白無故地走到了終點。他被封號了。沒有任何的原因。
這就意味著區(qū)李佳嘉將會毫無懸念地摘下冠軍的頭銜,得到冠軍應(yīng)有的獎勵。而玉榮連參與者都不是。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我看著他,癡狂開始,癡狂而終。
“……正當薊花,開遍了天涯,河上飄著柔曼的輕紗,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玉榮篡改了歌詞,喀秋莎唱的不是薊花而是梨花。
可是,這對他而言對我而言已經(jīng)不那麼重要了。玉榮指著垃圾桶,居然釋然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