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背莧紅色單肩包的徐娘,欲踏進樓梯口的剎那,我身旁的神秘男子驀地走到了她的身后,引起了她的十二分警惕。
“你就是詩詩?”神秘男子剛剛戴上墨鏡沒多久,又摘下。女子假裝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僅僅是用余光,掃視著他的全部。
“怎么?”其實,當男子喊出半老徐娘的藝名時,我差點兒如鯁在喉。這個家伙的恭維,反而令詩詩頓時心高氣傲起來。
“沒什么啊,”男子左顧右盼,眼神恍惚。雙手卻機靈得很,上下摸索著衣褲的口袋。然后把兩張百元大鈔遞給了詩詩。詩詩喜出望外的樣子,面上帶著羞澀的喜悅。
“你是不是,想……”詩詩忸忸怩怩的樣子,還真讓人受不了。男子卻笑拒了詩詩的好意,盡管我讀不懂他們之間的暗語,但是詩詩要上去干嘛,我已經猜出了十之八九。
“你盡管做好你的本分就是了,我只是覺得你漂亮呢。你看,你一笑,露出了百分之八十的白牙,多好看。不是?其實還是淡妝最適合你,”
男子不止取出了鈔票,還取出了一包久違的駱駝香煙。詩詩看見駱駝,止不住的煙癮又犯了。
“能不能發我一根呀?”詩詩伸出手,男子取了一根之后,卻慷慨地把一整包香煙遞給了詩詩。
“你想要?一根怎么能夠呢?人們已經不懂審美了。一天到晚就盲目追求什么錐子臉啊排骨胸啊鷺鷥腿啊,我覺得像你這樣的女子才經看呢?!?
男子把詩詩哄得服服帖帖的。詩詩還十分婉約地才把駱駝收下。已經沉睡多年的小鹿,頃刻間于胸膛亂撞。
“哪里,我都七老八十的人啦。只不過,孩子不爭氣。孫子又出來沒多久……我有什么辦法呢?我本來都絕望了……趁現在還生了一個,剛滿歲,結果倒好。好不容易才把兩個不中用的養大,現在又添了兩張小嘴。哎,你以為我想干這個呀……真是的!好了,我不煩你了。我上去干活了,待會還有第二場要趕呢!”
詩詩帶著一半的心花怒放,一半的愁云密布,十公分的高跟鞋于樓道口響起。
“你們認識?”我很好奇男子是怎么糊弄過關的。
男子卻對我不予理會,而是戴上了耳塞,目光望向了樓上的窗戶。
“猜猜看,她是干嘛的呢?”男子似是自言自語,反正對于我的存在,不過是無足輕重的態度。
我第一反應是這個女人十有八九是那種上門服務的主。之前我在大學上課那會兒,上過一門多媒體課。剛才那女的穿著繃緊的肉色絲襪,還有一條包臀的超短褲。
你能輕而易舉地看到絲襪有濕潮的跡象,這是一個象征性的符號。專門用來接客。
“答對了一半,只不過像陳濤這樣的人肯定不會輕易點人,你說對不對?”
我當然知道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高齡產婦。為什么呢?因為她背包的樣子很不自然,低頭看手機的時候掌心仍在顫抖。這是典型的筋膜炎現象。她要么是剛生了小孩。
要么就是一個月嫂。
如果她是一個月嫂的話,那么她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
“其實,她的真實身份是一個技師,而且這個技師還挺有原則的。別看她穿的花枝招展的樣子,我算算,她可能從業三十年,私下交易,絕對不超過五次。但是,她撒了一個謊。她的孩子不只有2個,至少,有8個。屬于她和她丈夫的孩子是有2個,其余6個是近10年內出生的?!?
“啊……”盡管我不知道這個女子是否與綁架案有關,但是,我知道如果沿著秘書的足跡找到這兒,秘書又買了那么多的母嬰用品。想必,一定是讓這個詩詩伺候小孩吧?
“詩詩與綁架案的確沒什么關系,因為陳濤撒了個謊。他說,他瞞著他的家人和妻子在外又生了一個,所以非要找這個詩詩伺候不可。那么,這個詩詩又與陳濤是什么關系呢?詩詩是陳濤他老爸的學妹,從讀書那會兒就一直崇拜陳濤老爸不行。凡事又力爭上游,別看她現在招搖過市的樣子,她的身家也有一千幾百萬?!?
我的天,身家一千幾百萬的人,還會以這樣的面貌示人嗎?
“多得了陳濤的提攜是真,陳濤之前有一個客戶,有個特殊的癖好。他喜歡喝奶,但是不喜歡喝牛奶,喜歡喝什么,不需要我說什么了吧?詩詩不是沒有錢,而是一直把賺來的錢全部用來供房子,而且房產證上盡是陳濤老爸的名字。詩詩真正的職業,是一個代孕媽媽。”
我真不敢相信這個神秘男子居然對一個素昧謀面的人了解的那么多,他對信息的掌控甚至超出了我認識的李哲。
“所以,詩詩是陳濤非常信任的一個人。但是,陳濤繼承了跟他父親一樣的毛病。他們瞧不起的人往往會一毛不拔,他們信任的人往往會一擲千金。這就是突破口,詩詩如果不是為了愛,才不會對他們父子那么好。所以,一包不算貴的香煙,往往會讓她的心情變得愉悅?!?
男子把耳塞的一邊,戴在了我的耳朵里。
“咚咚咚,”我聽到了敲門的聲音。難道那包駱駝有什么乾坤么?
“陳濤,開門呀,陳濤?!爆F在,我跟這個神秘的男子不需要在樓下蹲守,以免被懷疑了。我們可以坐在出租屋的周圍,一邊喝茶,一邊竊聽。
“這是假煙罷了,回憶殺。我干這行久了,各行各業的人都認識一點兒?;c兒錢,造假煙,沒什么?!瘪橊勏銦熇?,夾雜著一枚竊聽器。他真厲害。
忽然,我們等待了許久的一位嘉賓,也逐漸浮現在了我們的眼簾。提著大包小包的秘書不停地打電話,欲走向那幢出租屋。
“待會咱們先不要打草驚蛇,如無意外,陳濤不會輕易走動。我們要滲透,不要閃電戰?!?
等會兒,我不喜歡裝神秘,也不喜歡套近乎。我只想知道,你是誰。
“我們曾經打過交道,我沒有裝神秘,也沒有套近乎。只不過我想贅述罷了。你放心,很快你就會恢復記憶了。因為,你的骨子里是崇尚驚險刺激的生活的。他們剝奪了你的記憶,卻無法剝奪你的血性。”
誰?誰剝奪了我的記憶?我頓時感覺到我的生活仿佛一分為二,出現兩個不同的世界。一個是我按部就班的生活,循規蹈矩地運行著。我與一般的小警員無異。
另一個世界,則是一只看不見的大掌,欲把我拉向深淵。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節奏正在迅速的交錯!
“他,不見了……”這是陳濤的聲音!
帶著點沙啞,又帶著點惶恐。
“誰,誰不見了?”陳濤原來不在屋子里,而是剛剛從屋子外走回去。
“怎么會不見了呢……”詩詩不理解陳濤的失魂落魄。我甚至還能聽到陳濤口袋里的手機鈴聲。
他不接電話。電話,是秘書打上去的。如果沒有他的命令,想必秘書上不去吧。
“還能有誰呢?孩子,孩子不見了!”陳濤幾乎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