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圓桌搖晃。汪洋知道,如果提及這個“姐姐”肯定會惹怒喜怒無常的父親。父親只手攥緊了拳頭,緊皺眉頭。簡直是如臨大敵。
似乎敲桌子仍不解氣,父親非要繃緊腳頭站起身來往地上的紙箱踹了幾腳。錄音帶隨著劇烈的顫動,差點蹦出來。還有的,是數碼相機拍下的照片。素面朝天的她,反而更加動人。
“不許提她,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可是,為什么我總覺得她仿佛沒有離開過呢?她的屋子總是一白如洗,每次悄悄推開門,永遠是那樣煥然一新的干凈。
“懂嗎?”汪洋不懂,為什么曾經朝夕相處的姐姐,竟然讓父親落入這步田地?冷靜,冷靜……不管怎么樣,切莫聲張。一定要冷靜,心若冰清,天塌不驚……嗯,好極了。
“懂了,”似是敷衍,汪洋轉身走入了臥室。掩門,他長長地喘了口氣。
他不是初次,而是屢次與父親為這個姐姐爭執個不休。每次臉紅脖子粗的時候,他的雙耳猶如被灌入了成群的蝙蝠喊出的聲音一樣!然后呢,然后當然是夜不能寐、寢食不安。
這些聲音是多么刻骨銘心呀!不過是鳥兒飛過樹梢,輕拂掠過的回憶,卻讓汪洋揪緊掛在筆筒上的紅繩。這似乎是他的福音,每當他聽到刺耳的怪聲怪叫時,他會勒緊自己的指頭。
紅繩拴著一塊拇指肚大小的大肚佛墜,是他媽媽拴上的。在姐姐還沒有出嫁之前,這根紅繩伴隨她的腳脖子有多久了呢?
汪洋已經記不清了,佛玉也不過是沿途街邊的次品。不是什么好東西,他深知媽媽怎么可能為了一個養女花大價錢扮靚呢?
可是戴在姐姐的腳上卻又是那么的好看。她的腳脖子又是那樣的白皙,似是一層布丁。也不知道是人養玉,還是玉養人?
汪洋視它為解藥,也視它為毒藥。在紅繩還沒有系在姐姐的腳上前,他不會聽到那樣的聲音,每次都如喪考妣。
“你出來了嗎?”汪洋一面沉浸在不止的回憶,一面注視著手機短信。呵呵,汪洋露出了輕蔑的笑容,終于止住了沒來由的掛念。他一早就料到了方圓幾里這幾所破學校誰不曾聽聞他的頂頂大名呢?要是他的面子都不給,那么你還想在這里混下去嗎?
對,我是臭名昭著的一個家伙。可是總是有一些聞所未聞的家伙,似乎老想攀親。以求一個庇護?這些盲目崇拜倒是幫了自己很大的一個忙,就像現在一樣肯定有人在他耳邊勸說。
“我出去了,爸,”汪洋輕描淡寫地打了一個招呼,父親卻愛搭不理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接著看電視。真是奇怪啊,為什么自己惹是生非、夜不歸宿,經常爛醉如泥地趴在小區座椅上,然后不省人事你都不在乎,我提及一個養女又怎么你了呢?
不管了,煮熟的鴨子不能飛走了。嗯,你看,好運來了。汪洋往家里取了車鑰匙,你們女孩子不就喜歡拉風嗎?
你可真幸運啊,詩源。短短一日之內,既有男孩子不顧安危地爬上樹梢,替你傾情演奏。然后,你又坐進了男孩子的四輪里。有多少女孩子能在稍縱即逝的青春里享受這樣的待遇呢?
“嗨,晚上好,”嗯,如我所料。詩源是她應有的樣子。
“愛我,你怕了嗎?”汪洋一貫的幽默,真讓人忍俊不禁。
“哼,德性,”汪洋看上詩源的理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先前曾經同別人講出諸如此類的理由,不是傳來訕笑,就是認定汪洋瘋了。
詩源其實不是那么漂亮,臉色還稍微有點兒暗沉,鼻尖架著一幅厚厚的鏡框。喜歡汪洋的阿爽要顯得更加的活力四射,一雙瞳仁更加明亮。可是,詩源卻對天藍色情有獨鐘。
是的,乖乖女的校牌背后插上了一張藍胖子的卡牌。手機殼也是藍胖子的笑顏。二人相視一笑的初日,詩源穿著一件天藍色的背心,白色的超短褲。
然后呢,汪洋聽見了這樣的一個聲音。他似乎感受到了一陣暖和的微風拂過臉面,耳畔旋即掠過了一陣輕快的音律。這種音符不是一首成型的歌曲,而是若有若無的苗頭。
它就像一本琴譜,就像晦暗的地圖界面,不停地勾引著你強烈的好奇心,在指引著你探索。
“等等,”汪洋知道,上了車,詩源還能跑掉嗎?不會的了,他已經決意要做一個惡人。“脫鞋,”汪洋低沉的聲音,讓詩源緊張極了。她羞愧難當,不知所措。
詩源當然很清楚汪洋是什么樣的人,她也知道決意跟汪洋在一塊兒定然會發生些什么。可是,這里是學校門外的停車場呀!不是密不透風的酒店,不是陌生的人山人海……
“真磨嘰,”汪洋只手抓緊了汪洋的小腿,嗯,音律馬上又傳來了。對,就是這種感覺!很輕快,輕快極了!詩源,你怎么可能掙脫我的手掌心呢?
汪洋甚至要哼出這段音色,它是鼓舞的贊歌呀!“Re So So Si Do Si La……”詩源半推半就,她怎么可能拗得過汪洋的氣力呢?再說了,汪洋吸引他的地方正是那些好孩子不具備的野蠻呀!花拳繡腿的抵抗,不過是徒勞無用。她閉上眼,皺緊雙眉、握緊雙拳,不再反抗。
汪洋埋在了她的懷里,解開了她的鞋子。汪洋一手扯開那雙半透明的粉色單鞋襪,嗯,沒有叫人失望。瘦削的輪廓薄薄的肌膚,就像姐姐一樣……
“你慌什么?”這是她與汪洋初次見面,汪洋送她的第一件手信。這是一條細細的紅繩,上面掛著兩個小巧玲瓏的銀色鈴鐺。當紅繩系在詩源腳上的時候,汪洋比真正相戀還要開心。
那段音色終于成型了,憑借他的勇氣他的果敢。是晴天,周杰倫的晴天。還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邊,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許我會比較好一點。
“……你為什么要送我這個呀?”詩源很驚訝,二指輕撫著這款別致的首飾。
“我也不知道,覺得好看就買了。”汪洋的雙手枕在座椅上,手有余香。詩源,如果不是你恰逢穿著這件背心,我根本就看不上你。你懂嗎?竟然也偏偏是這間背心才讓我心動。
頭一個十年,我很不喜歡我那個姐姐。怎么會有這樣的女孩子呢?姐姐,你一定是個傻瓜,你的人生僅剩黑白藍幾款顏色嗎?你從來不會化妝,迄今為止想必也不會,是嗎?
第二個十年,你卻出奇的招人喜歡。懂嗎?尤其,是我極不情愿的功課補習。你為什么要從身后抱著我呢?
姐姐,你為什么要把iPod的耳機塞在我的耳朵里呢?然后,半開的窗戶吹著微涼的風兒。可是風兒實際上是暖的,好嗎?原來女人的身子貼在男人的身上,是那樣的觸感。
還有,姐姐。你為什么要抓緊了我的手,然后帶我探索屬于你獨一無二的靚麗風情呢?這些本該很美好的,不是嗎?最后,你就像當天下午的微風,無影無蹤。
“你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