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雙手沒空,頭卻甩來甩去的做出一個被打耳光的動作,接著道,“那天這騷包見你家相公我文采出眾,在憐星那小妞面前出盡風頭,便慫恿那幫才子,哭著喊著求我打他們的臉,我見他這么有誠意,只好成全他了……啪啪啪!說起來,我這手現在還有點疼呢,等下得問他要點湯藥費才行……”
“打臉?手疼?”二小姐一愣。她早已打聽清楚當日籠煙樓內的事,知道他和姚公子有過摩擦,只是“手疼”和“打臉”這個說法倒是新潮了點,她從未聽過,一時間覺得有點摸不著頭腦。
不過她也是冰雪聰明的人,想了一下便心領神會了,也嬌笑了起來:“對方這么多人,還真難為你,不過湯藥費就免了吧,免得人家說咱們林家小家子氣。”
“娘子有命,為夫豈敢不從?”白河哈哈一笑,心道這二小姐平時看著嚴肅,沒想到調皮起來也是有趣得緊??!
玩笑歸玩笑,二小姐還是提醒了一句:“不過白河,我聽姐姐說姚方卓文此人治武功均屬一流,為人看似大度,實則睚眥必報,且喜怒不形于色,城府頗深。而他們姚家,又向來與咱們林家不太對付,你那日得罪了他,小心他日后借機報復?!?
白河笑道:“放心吧,你相公我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呢,身邊又有李元芳那流氓,姚方卓那騷包哪敢動我?咦,等等,你剛說文治武功……那騷包還會武功?”
“不但會武功,而且相當不低?!倍〗泓c點頭,屈起手指認真道,“金陵一品高手約有十三四左右,但年輕一代卻只有四個,那姚公子便是其一。其中我林家姐妹均屬一品下階,江湖監察部的李元芳也是一品下階,而最為年長的姚公子,聽說他三年前便已是一品中階,如今更是深不可測?!?
“嘖……”白河聞言皺了皺眉。
沒想到那騷包看似人畜無害,暗地里卻是個深藏不露的大高手,這就有點頭疼了!明槍他不怕,因為在他的身后,站著一整個林家,底氣足得很。而林、姚兩家不和多年,要撕破臉的話早就撕了,不會等到現在,怕就怕那妖公子使暗箭!
“所以了,白河……”二小姐語重心長的叮囑道,“以后我若不在你身邊,你可得多加小心才行,他不敢明著對你怎么樣,就怕他暗中使絆子?!?
“得!敢情咱夫妻倆想到一塊去了……”白河頓時就是一樂。
他也是個天掉下來當被子蓋的樂天派,雖然聽二小姐說的嚴肅,但他心里,其實也沒把這姚公子太當一回事。這時一聽了二小姐的話,立馬便打蛇隨棍上了,摸著二小姐的玉手騷騷道:“那你以后一直我身邊不就好了,晴兒?”
“你——!鬼才有空一直陪你身邊呢!”二小姐又羞又氣,心下恨恨的想著:虧自己還為他擔心,敢情這死人一點也不放在心上,還晴兒……去死吧你!
她用力抽回了手,結果白河又笑嘻嘻的抓了回來。此時人多,二小姐又不好當場發作,最終還是讓他得逞了,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白河正玩得開心,忽聽小蘿莉道:“少爺,二小姐,你們快看,那姚公子好像朝咱們這邊過來了?”
“額?”二人同時一愣,連忙抬頭一看,果然!
只見人頭涌動間,人潮忽然自動分開一條通道,那姚公子在一幫腿毛的簇擁之下,踱步搖扇而來,甚是風流瀟灑。而觀其方向,還真的是自己所在的涼亭。
“這騷包放著籠煙樓不進,跑過來這邊干啥?莫非臉皮又癢了?”
“好像來者不善!”
白河與二小姐剛交換了一個眼神,那姚公子就已經行到近前了。
對于這個表里不一的騷包,白河向來是沒什么好印象的,哪怕剛剛知道他是個武林高手也不例外,當下便嘿嘿一笑,主動打招呼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姚公子!那一百兩銀子咱還沒花完呢,沒想到這么快又見面了,幸會、幸會!”
“哼!”
姚公子笑容頓時凝滯,一上來就被人揭了瘡疤,他下意識的就想起當日的事,眼中頓時精光一閃,只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賤人!
不過他也只是想想罷了,如今大庭廣眾之下,他哪敢真的動手?于是冷哼一聲便直接無視了這賤人,然后對二小姐抱拳道:“方卓見過二小姐。”
“姚公子,小女子這廂有禮了?!倍〗阌欢Y,落落大方道。
姚公子又道:“據聞二小姐近來破境在即,一直在家中閉門不出,沒想到今日竟然在此遇見,如此想來,二小姐定是破境成功了?”
“小女子微末小技,便不勞姚公子掛心了?!倍〗悴粍勇暽幕亓艘痪?。
“哈哈哈,那就恭喜二小姐、賀喜二小姐了!”姚公子長笑一聲,狀甚欣慰的道,“二小姐,你我同屬金陵武林,姚某虛長幾歲,故而領先在前,如今二小姐后來居上,真叫姚某好生慚愧啊……”
話音未落,便聽到白河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說姚公子,你專程跑過來,想試探我家晴兒深淺便直說好了,又何必拐彎抹角,不嫌累嗎?”
“你!”姚公子頓時有點尷尬。
林、姚兩家明面上相安無事,但暗地里的斗爭卻是無處不在的,所以他此番前來,還真的存了試探二小姐的心思。要不然,憑他的身份、地位以及境界,早就直接進籠煙樓去了,何必等到現在?
但是有些話,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不能說出來讓大家都知道啊,尤其是眾目睽睽之下。
然而白河哪管他那么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雙倍奉還”這句話素來是他的座右銘之一,如今姚公子擺明要搞事情了,他當然要毫不留情的回敬一番,哪管他是天高還是地厚?
“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好了……”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昨晚我家晴兒夢中得到神仙指點,一覺醒來就領悟了氣域真義,如今已經是一位可以跟青蓮先生比肩的大宗師啦,哈哈,羨慕吧?”
一夜之間從一品下階變成大宗師,這是天方夜譚都不會發生的事,姚公子當然不信了,不過眼下自己的小心思被白河毫不留情的揭穿,他也不好繼續試探了,于是又說了兩句客套話,便拱手告辭了。
不過臨走前,他卻給了白河一個兇狠的眼神,仿佛在說:小子你給我記著!
目送一條大腿領著一群腿毛離去,二小姐就拉了一下白河的手,氣道:“白河你瘋了!我剛剛才提醒你要多加小心,以防那姚公子暗中報復,結果一轉頭你又去招惹他了,你是不是嫌命長了!”
“安啦安啦,沒事的……”白河笑道。
“還說沒事?”見他渾不在意,二小姐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他要是真對你下了殺心,只怕連我也保你不住!”
“我說沒事就沒事,信我!”白河連忙順毛,言之鑿鑿道:“我越是惹怒他,他就越不敢動我,相反還得求神拜佛,保佑我長命百歲你信不信?”
“這是什么道理?”二小姐頓時一愣。
白河淡定道:“你想啊,那姚公子是什么人?愛面子的人!是出了名的禮賢下士、求才若渴。而你相公我是什么人?一無修為二無氣域的普通人,身邊又有一品高手李元芳保護,一般人動我不得。而另一方面,整個金陵都知道林、姚兩家不和,萬一我有什么三長兩短,你說外人會怎么想?不用猜,一定是姚家下的手!因為除了他們,沒有誰有這么大的能力和膽量去動林家的姑爺了。到時候黃泥掉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我看他怎么向江湖監察部交代!”
“再說了……”他又補充了一句,“如果那姚公子真的想對我動手,那么就算我不去招惹他,你覺得他就會放過了我嗎?”
“額……”
二小姐沒他那么多花花腸子,聽他這么一分析,覺得還真是這個道理,心道:“他倒是看得挺透徹的……”
可是轉念一想,她忽然覺得有點頭疼了:自己這個未婚夫無論失憶前還是失憶后,都是膽大包天的主。以前懵懵懂懂也就算了,雖然小禍不斷,但終究闖不了什么大禍,家里還兜得住??墒侨缃袼逍堰^來,卻好像有反過來的跡象了,不惹禍則以,一惹就是大禍!像他這么做,與刀尖上跳舞有什么區別?萬一稍有不慎,自己豈不是沒完婚就成了寡婦?
二小姐越想越頭疼。
不過要是真到了白河出事的那一天,那就等于兩家徹底撕破臉皮了。到那時,林家說什么也要跟他們姚家拼個魚死網破了啊,到時候是腥風是血雨,就只有打過才知道了,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真到了那一天再說吧。
林家從不惹事,但也絕不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