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哈哈一笑:“謝二小姐關心!不過論詩詞,爲夫吹口氣就能碾死他們了,壓根不用出手,你就放心吧!”
“咳,謙虛點。”二小姐笑道。
“好說、好說……”
白河說著便去抽題。結果抽出來一看,他不由笑了:“又是題字詩,不過這次有點新意了……”他大聲念道:“借山水以詠志,作詩一首,體裁不限。”
說完,他掃了一圈眼前衆(zhòng)才子,問道:“諸位,可有人先來?”
衆(zhòng)才子一聽,紛紛縮了頭,倒不是怕了,也不是作不出來,只是吃了上一次的教訓,有人被白河懟到吐血,所以這次說什麼也不肯先出招了,都想先看看這賤人能寫出什麼歪詩來,好見招拆招。
白河一看他們表情就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了,不過也懶得計較了,便當仁不讓道:“既然你們都不做聲,那在下便先獻醜吧。不過事先說好了,我這人沒什麼本事,只會抄一些不知從何而來的玩意,這一次要是抄的不好,還望各位多多指正。”
衆(zhòng)才子聽他一說,臉上頓時又是一陣火熱。
“卻說昨晚,我睡到半夜,忽然夢見一座仙山,名曰天姥山。山上有仙人,那仙人對我吟了一首詩。白某不才,如今借花獻佛,念給各位聽聽。”
“噗嗤!”
白河還沒開始吟詩,二小姐便先笑了起來:這死人又拿仙人報夢那一套來糊弄人了!
咕嘟咕嘟咕嘟——!
白河再一次連幹七碗。別的不說,就衝他這份酒量,就讓那幫看熱鬧的才子們豎起了大拇指:算上第一輪那七碗,已經(jīng)是十四完下肚了,可是這白公子居然渾然無事,這酒量實在驚人!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越人語天姥,雲(yún)霞明滅或可睹……”白河一開口,原先還有些騷動的浮陸霎時間就安靜了下來。
看熱鬧的才子們兩眼一亮,三位裁判瞪大了眼睛,而那幫“熟面孔”一聽頓時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爲首的烏狂生,更是面呈灰白之色。
只聽白河繼續(xù)念道:“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天臺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度鏡湖月……”
——噹噹噹!酒碗忽然跌落一地。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千巖萬轉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雲(yún)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列缺霹靂,丘巒崩摧……”
——忽然“叮”的一聲,彈唱的幾位小姐姐扣著琴絃忘了鬆開。
“……霓爲衣兮風爲馬,雲(yún)之君兮紛紛而來下。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動,恍驚起而長嗟。惟覺時之枕蓆,失向來之煙霞……”
——又是“叮”的一聲,絃斷了。
“……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終於一詩唸完,全場卻早已變得鴉雀無聲。
裁判們神色迷醉,看熱鬧的才子們一臉敬佩,熟面孔們不可置信,小蘿莉眼冒星光,二小姐掩口無聲……
所有人都在看著白河,可是他們的靈魂,卻彷彿早已隨著他的聲音騎上那白鹿,訪上那名爲“天姥”的仙山,看那青雲(yún)欲雨,聞那倚石迷花,聽那裂缺霹靂,嘆那萬事東流,只覺得:若能得見此山,終生流連不返又何妨?
寂靜良久,終於傳來低嘆之聲。然而嘆息過後,衆(zhòng)人又陷入了相對無言的境地。熟面孔們想起自己方纔想要報仇的雄心壯志,此時都有點無地自容:就算不談身份,那賤人與自己也不是一個級別的啊!
最終,還是白河打破了沉默:“請問三位先生,在下這詩抄得如何?”
“唉……白公子說笑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裁判默默嘆息道,“這詩若是抄來,那老夫抄他千百遍又有何妨?”
“那這第三關,在下可否去得?”白河又問。
那裁判道:“白公子若不去得,天下何人去得?那第三關乃青蓮先生親自出題,如今先生已久候多時,公子,請!”
“多謝先生!”白河拱手一禮,便拉著二小姐和小蘿莉揚長而去,哪管那些才子是驚是癡還是呆?
他張口就是一首《夢遊天姥吟留別》,心裡早已笑到抽筋,因爲這首詩的作者不是別人,正好是旁邊籠煙樓上的李白。哦不,準確來說,應該是前世歷史上的那位大詩仙,青蓮居士李白,而非如今的詩劍酒三絕,青蓮先生李白。
雖說兩者都是以青蓮爲號,但終究還是有點差別的。
《夢遊天姥吟留別》這首詩,其實是那位大詩仙李白在長安受到權貴的排擠,被放出京,返回東魯(在今山東)家園,之後再度踏上漫遊的旅途,與魯東親友告別時所作。而他作這首詩的時候,因政治上遭受挫折,精神上的苦悶憤怨鬱結於懷,在現(xiàn)實社會中找不到出路,所以向虛幻的神仙世界和遠離塵俗的山林去尋求解脫。
說白了,就是政治抑鬱後的自我安慰。
那麼問題來了:你說如今的詩劍酒三絕青蓮先生李白會不會也作過這首詩?
不會!
爲什麼?
靠!人家在這個世界是天下第二人,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人生不知多順風順水呢,你倒是抑鬱一下給我看看?
所以了,白河十分篤定:這首詩青蓮先生絕對沒有做出來——至少目前沒有。至於以後他會不會得罪了聖後,被逐出神都……管他呢,反正勞資已經(jīng)先作出來了!
沒錯,這賤人就是這麼無恥,不但要剽竊,還要剽竊到連正主都沒法收版權費!眼下三關就是青蓮先生設的,那就用他的詩來闖關,有什麼問題嗎?
至於應景?呵呵,摘掉了李白作詩時的背景,這首詩就是一首純粹的詠志詩,最是符合白河如今的性情:行事癲狂,不拘一格。若說在別人的眼中,他本是一個人來瘋的二愣子,那麼有了這首詩之後,他就是妥妥的狂士一枚了!
言歸正傳,第三關。
媽媽桑說白河要過三關才能進入籠煙樓,召開他的品酒大會。但實際上,一般的書生才子們只需要過兩關就可以進入籠煙樓參加品酒大會了,而第三關只是青蓮先生特意爲白河加的菜而已,一般人可享受不了這種待遇:由他親自出題,過了就給你開會,不過就免談。
從浮陸到籠煙樓這段路上,白河就已經(jīng)想通了這一節(jié),心中頗不以爲然:不就是放你兩次飛機,還撒你點尿麼,至於給小鞋咱穿嗎?虧你還詩劍酒三絕,還武林盟主……
小氣!
太小氣了!
結果當他來到籠煙樓門前時,就遇上了青蓮先生的第三關。
只見門口處站著一位知客,見他們三人來了,伸手一攔:“抱歉白公子,先生說了,公子你需要把這題答了方可進樓。”說著遞過來一張紙條。
白河打開一看,不由笑了:“不就是一首詩點明大會主題嗎,太小兒科啦!”
二小姐見了題目,不由皺了皺眉,問了一句:“白河,作序不比一般的作詩,你可有把握?”
“沒問題,真的太簡單了。”白河笑道。
二小姐見他答得如此有信心,想起他第二關的那首《夢遊天姥吟留別》,於是也定下心來,提醒了一句“那你寫好點。”便笑吟吟的靜立一旁。
白河見邊上有桌有椅有文房四寶,顯然是早有準備的,然而毛筆他用不來,於是便掏出晚晴筆開始作答。
此時樓內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有的是望族,有的是富商,有的是才子,有的是佳人,更有許多一路真刀真槍殺進來的江湖好漢,就連剛纔被餡餅砸暈的那兩個打醬油的也在此列。他們來得早,因此早就知道青蓮先生要出題考究林家姑爺白河公子的事,此時一見此情形,便紛紛圍了上來觀看。
青蓮先生的題目是:以一首詩爲今次大會作序。
看了題目之後,衆(zhòng)人都有點躍躍欲試。
雖說此題是青蓮先生專爲白公子而設,但是生在這個時代,誰沒有幾分文氣呢?就算真的沒有,附庸風雅一番也是無妨的。
作序,通常都是由一些德高望重的長者或者才華橫溢的才子擔任更能讓人信服,是一種榮耀。如果青蓮先生能親自出手,那當然是最適合不過。但是如今,他要藉著“考究”之名,將這份榮耀讓給品酒大會的發(fā)起人白河,似乎也說得過去。
不過問題是……
造酒是一回事,作詩又是另一回事,都說這白公子有點……咳,有點那個啥,哈哈,你懂的……那麼,作序這麼重要的事,他能應付得來嗎?若是寫出一些九不搭八的歪詞劣詩來,讓這次大會黯然失色,豈不遺憾?如果換做自己來,又能做出什麼樣的序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