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小綿。
很尋常簡單的一句招呼,白河卻有點不知如何接口。
太尼瑪震撼了有木有!
“我左青龍,右白虎,老牛在胸口……”唐伯虎點秋香的臺詞人人耳熟能詳,撇掉其中純屬惡搞的老牛,朱雀就是與青龍、白虎并立的四象之一,還有一個是玄武。
很多人將朱雀認(rèn)為是鳳凰,或是鳳凰的一種,但實際上作為四象之一的朱雀,與鳳凰存在極大的不同。最簡單直白的說明就是:鳳凰是祥瑞,朱雀是火鳥。白河一開始也以為是鳳凰,直到聽到周圍的人叫了一聲“參見朱雀大人”。
他看著眼前的小綿,真的很想問一句:說好的建國以后不許成精呢?
“你就是林晚晴?”小綿問了一句二小姐。
“民女林晚晴,見過朱雀大人。”
二小姐的表現(xiàn)明顯沒有白河這么土鱉,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禮。她剛剛拔劍而起只是下意識的舉動而已,如今見到了小綿,她的戒心早已經(jīng)全部消失。
事實上,小綿的存在一直都不是什么秘密。
人人都知圣后的身邊有一頭朱雀,可化人形,名叫小綿。在圣后登基前,她是她身邊的小侍女,圣后登基之后,她就是她身邊最沒規(guī)矩的小宮女。
像這樣大庭廣眾之下堂而皇之變身灰來灰去的舉動,小綿不是第一次做了,也不會是最后一次,只要是個土生土長的大周人,都或多或少聽說過她的傳聞,神都人更是習(xí)以為常,也只有白河這個穿越者才會如此大驚小怪而已。
“嗯,當(dāng)年在金陵見你的時候,你才這么點大……”小綿說著比劃了一下,只是她本來就不高,如今的二小姐可比她還高出一個頭呢,她這么一比劃,倒是顯得有點兒童故作老氣橫秋的搞笑之感。
“……如今你也長大成人啦,嗯……十六歲的小宗師,不錯、不錯!”小綿接著說完,贊了一句,又轉(zhuǎn)頭看向白河,然后指著他那高聳的頭發(fā)問道:“這就是媚娘電出來的發(fā)型?”
媚、媚娘……?
白河剛消化完心中的震驚,瞬間又被撐了一口。
“是的?!?
他剛點頭,小綿就忽然笑了笑,然后她的頭發(fā)也豎起來了,像飄動的火苗……好吧,那根本就不是頭發(fā),而是火焰凝成的焰絲,只是因為數(shù)量太多,太密集,所以看起來像頭發(fā)而已。
然后小綿問二小姐:“像不像?”
二小姐被她這神來之筆噎得不輕,愣了半天才擠出一句:“朱雀大人好功力……”
“嘻嘻……”
小綿笑了笑,似乎已經(jīng)玩夠了,這才對二人說了一句:“媚娘等你們很久啦,她知道你們到了神都,就吩咐我來接人,隨我來吧?!闭f著跳上狗車,領(lǐng)著白河走進(jìn)了那陰暗而又狹長的城洞。
看著三滾與它麾下七大猛犬拉著車輿離去,方才出言嘲笑那人忽然“啪嗒”一聲就跪了,其原因,自是不消多說。
——連圣后都等了好久的人,他若是土包子,那自己算老幾?
“晴兒,這朱雀大人……你認(rèn)識?”車廂內(nèi),白河悄悄的問二小姐。
“嗯?!倍〗泓c點頭,同樣輕聲答道,“當(dāng)年她隨圣后去過一次金陵,那時候見過一次,只是沒想到五年過去了,她居然還記得我?!?
“估計是因為你的氣域吧……身懷氣域者萬中無一,林家一門三氣域,放在整個大周也算是豪門了,她記住你也不奇怪,更何況大小姐還隨圣后打過天下,玲瓏更是連圣后也不惜以宰相之位相待的人……”
白河如此想著,車輿已經(jīng)走出了城洞,剎那間海闊天空,人間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尼瑪!”
盡管早已習(xí)慣這個與史書記載大不同的世界,也早已習(xí)慣了金陵繁華的夜生活,可是當(dāng)走出城洞的那一刻,白河依然是被震驚得不輕。
熱鬧。
暮色里的神都,無處不熱鬧。
那朱雀泥打造的城墻極寬極厚極長,不但外敵,就連夜色,它仿佛也要拒之門外。
只見城內(nèi)街道寬敞,足可八馬并行馳騁,兩旁的燈籠燈火把平坦的青石路面照耀的有如白晝,街上行人如織,或談經(jīng)論道,或指天說日。人們言談之間,必不離“放眼天下”、“我泱泱大周”一類的字眼。
一國之都,天子腳下,氣象自非金陵可比,就連首都人民的眼界也是高人一等。
街上穿著瀟灑的男子佩劍而行,金黃的劍穗隨風(fēng)飄拂,看上去就像是個逼格高高的劍客??墒强吹浇峙嫌须s耍,那人也會停下來和一群大姑娘擠在一處,瞪著眼睛緊張地看著,然后拍紅了手掌大聲叫好。
可當(dāng)雜耍藝人收錢時,他又回復(fù)了劍客的冷酷模樣,意思是說:江湖中人貴在交心,我看好你所以捧你的場,可是你跟我提錢那就忒俗了。
金陵的妹紙穿著大膽,可是神都也是不遑多讓,甚至猶有勝之。
其時已是七月底,夜風(fēng)稍涼,可是姑娘們打扮卻比這風(fēng)還要涼。有些大膽而又嫵媚少婦竟然穿著一件抹胸就在街上走來走去,那些大白饅頭大長腿,惹得白河沒少挨二小姐的“溫柔愛撫”。
街道上,袒著胸口的胡人系著酒囊,有的好奇地打量著四周,有的在樓上倚欄觀星飲酒,也有的不知因何而故作豪邁地大笑。
不知哪里飄來的裊裊飯香,混著汗酸味、以及荷爾蒙味彌散在神都的每一個角落,讓人聞之欲醉。
又不知何家宅院傳來的陣陣絲竹之音,旋律悠揚(yáng),伴著東一聲吆喝、西一聲大笑,聲聲入耳。
神都,就是這樣的一座城市。
仿佛整個世界的風(fēng)流與氣度,都集中在這雄城之中,壯闊與溫柔并存,刀劍與美人共舞。其風(fēng)情,遠(yuǎn)勝白河前世到過或見過的北上廣深。
小綿老神在在的坐在車轅上,對這一切早已見慣不慣。
可是剛剛才被人嘲笑說是不知哪里來的土包子的白河,如今的表現(xiàn)就真的很土包子了。二小姐不是第一次來神都,可是她上一次來的時候,神都卻還不是神都,而是洛陽。
小倆口從車窗向外望,卻是看得心蕩神搖,不住地驚嘆出聲。小綿在車外聽著他們的驚嘆,心中卻有點好奇。
雖說的確是她提議圣后傳召白河來見駕的沒錯,可是就他這么一個土包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文采風(fēng)流之人啊。偶爾驚嘆之間,他甚至還飆出一兩句“臥槽”之類的粗口,按照神都的標(biāo)準(zhǔn),那簡直就是粗鄙不堪!
“這樣的一個人,他是怎么寫得出《凡人修仙傳》這樣的書來呢?莫非這就是人類常說的大智若愚?”
行不知道多遠(yuǎn)多久,四下燈火依然通明,可是街上行人卻漸漸變少。
忽有兩排柳蔭遮住了視線,可是在柳蔭之后、卻依然能見到禁衛(wèi)森嚴(yán)的護(hù)城河,以及護(hù)城河之后的那座皇城。
大周乃天下第一雄國,神都乃天下第一雄城,皇宮自然也天下第一雄奇宮殿。
圣后生為女子,皇宮用“雄奇”二字形容,或者有些怪異。但皇宮稟承她那天下無敵的壯闊氣度,所以并沒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也不是流脂匯聚成的風(fēng)流貴地,反倒更像是一座矗立在神都中心的雄關(guān)。
朱墻堅厚,黃檐似劍,端的是氣象萬千,恢宏肅穆。
遠(yuǎn)遠(yuǎn)望見一座祭壇一般的建筑,如利劍般聳立在夕陽下,那是神都最高的建筑,那是甘露臺。一個紅色的人影飄然其上,正在靜靜的看著這個世界,也在靜靜的看著狗車到來。
在朱雀大人的帶領(lǐng)下,自是通行無阻。然而他們并沒有從正門進(jìn)入,而是順著護(hù)城河繞了半圈,然后從一道極不起眼的側(cè)門駛了進(jìn)去。
狗車就這樣進(jìn)了皇宮。
不知轉(zhuǎn)了多少道彎,視線全部被兩旁的高墻飛檐所遮擋,只看得到被檐角剪碎的夜空,白河根本沒有機(jī)會一睹皇宮全貌,只覺著里面的宮殿極高極高。
幾乎有天那么高。
進(jìn)城時不過是天將入暮,可是等進(jìn)了皇宮,卻已是深夜,神都之大,由此可見一斑。
“你們今晚就在這里住下吧,明日一早,自然會有人來傳喚你們?nèi)ド铣??!毙【d將二人帶到一處沒有牌匾的偏殿前吩咐道。
“上、上朝?”白河一愣,這不是古代版的國務(wù)院大會嗎?
本以為圣后召見,頂多就是私底下見個面,然后該干嘛干嘛,辦完正事之后,如果圣后沒有別的吩咐的話,那就可以麻溜溜的撤了。可是沒想到,居然一上來就是上朝的節(jié)奏。
“可是……”他還想說點什么,可是小綿說完話就直接走了,壓根就沒給他開口的機(jī)會。
隨后不知從哪里冒出幾個宮女來,她們早已經(jīng)得了吩咐,帶二人去沐浴、吃飯,然后又講了一些面圣時的規(guī)矩,比如腳步要輕,說話要小聲,不可大聲喧嘩,不可隨意走動,不可隨地大小便之類的……
皇宮規(guī)矩繁多,她們說的累不累不知道,反正白河聽著就挺累的,壓根就沒記住多少,就這么有一下沒一下的點頭應(yīng)著,看著好像在釣魚。
如此一通忙活下來,已經(jīng)是凌晨時分。
或許是因為想到二人是夫妻的關(guān)系,宮女們很“貼心”的將二人安排同一個房間進(jìn)行休息,又叮囑一番說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她們就在外頭候著之類的,然后就走了,只留下小倆口共處一室。
像抱著美女睡覺這種美事,白河當(dāng)然是求之不得來者不拒,問題是美女不肯。
不過這幾天一路走來,二人同處一車廂內(nèi)耳鬢廝磨,早已戀熱情奸,除了最后一步,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倒也不是很難以接受。就這樣,在皇宮里過夜這種多少人做夢也夢不到的好事,白河卻很榮幸的打地鋪過了。
雖說只有七百多公里,可他又不是二小姐這種大高手,幾日來舟車勞頓,早已是疲憊不堪,跟二小姐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不知不覺間就打起了鼻鼾。
而二小姐卻是徹夜失眠。
打個比方,假如有一天***忽然邀請你去見面,并且招待你在故宮里過夜,換你你睡得著?
她有心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見識一番皇城的風(fēng)采,可是想想又不敢了。外頭一直都有守衛(wèi)巡邏,要是被抓住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她喊了幾聲“白河你睡了沒”,可回答她的,卻只有均勻的呼吸聲和輕微的鼻鼾聲。
“這死人……”
外頭大廳的燈火透過珠簾映進(jìn)室內(nèi),微弱的燈光卻充分照亮了二小姐的雙眼。長夜漫漫,何以解悶?唯看書爾……
白河帶來的那四十萬字手稿她還沒看完呢,如今正好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哦不,按照白河的標(biāo)準(zhǔn)來說簡直就是半夜。才半夜四點而已,就已經(jīng)有人來傳喚去上朝了。而來傳喚的不是昨晚的那幾個宮女,而一個夾著腿走路的陰陽人——太監(jiān)。
雖說都是在五更上朝,也就是早上五點左右,但是從來有只有臣子等主子,哪里有主子等臣子的道理?
當(dāng)官是一門學(xué)問,在古代當(dāng)官,更是一門大學(xué)問。
上朝當(dāng)然不是越早越好,來得早了,很容易被侍衛(wèi)抓起來盤問,而來得晚了,一不小心就會被政敵抓住機(jī)會攻訐一番,說你不敬君主什么的,分分鐘掉腦袋。所以了,經(jīng)驗豐富的官員,通常都會提前到皇城門外候著,只等城門一開就麻溜溜的進(jìn)宮,然后稍等一會,或者同僚拉拉關(guān)系,又或者與政敵耍耍唇槍舌劍消磨時間,等個十來分鐘,圣上就會登場,開始朝會。
這才是符合華夏人的中庸之道的做法。
這位人稱陳公公的太監(jiān)就是個很中庸的人。
他是在前朝大唐時期就已經(jīng)在宮里伺候的老人了,經(jīng)驗十分老道,朱雀大人小綿知道白河二人不懂宮里的規(guī)矩,所以特意吩咐他來接人。
他掐準(zhǔn)時間,四點鐘準(zhǔn)時來到白河留宿的偏殿,想著洗漱如廁十五分鐘,從這邊走路到萬象神宮(也就是上朝的地方)大約三十五分鐘,等個十分鐘左右,圣后就會在五點鐘準(zhǔn)時上朝,剛好。
算盤是挺如意的,可是當(dāng)他來到低頭一看,當(dāng)場就無語哽咽了——眼前這個家伙居然還在睡覺!
————————
求張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