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
“吱!”
“呱!”
“吱!”
大怪魚現在很興奮,在海面上下躍動,在魚與鳥兩個形態之間來回切換著。
天劫降臨,它雖然失去了理智,卻不代表它失去了情緒。
連受四道劫雷,哪怕是妖獸之軀也有點吃不消,本以為第五道一來,自己不死也要脫層皮的了,可沒想到……
多強的第五道劫雷??!
居然被兩個小螞蟻給擋了……好吧,那個人類女性不是螞蟻,她很強大,比自己還要強大,另一個才是螞蟻。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們擋了。
重點是那個女人很強!就算不能完全擋住,但是有她抵消了一部分威力,那自己就輕松得多了!
機會一閃即逝。
“呱吱!”
隨著一聲尖叫,就在劫雷降臨之前的那一瞬間,大怪魚沖天而起。
這是它第一次主動迎接劫雷,而不是被動挨打,相當有紀念性。因此,為了報答兩位“大恩人”,它決定……
張口一吐!
嘩啦!
一道水箭,大得跟逆流的瀑布有得一拼,同時尚未完全厲害水面的尾巴狠狠一拍!
轟!
水幕遮天蔽日。
——剛才在船上,白河等人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然而這一次有所不同的就是,水幕剛剛形成,大怪魚便已經飛了起來,緊接著水幕猛然一收,變成了鎧甲般的存在套在大怪魚的身上。
然后,它就套著這身鎧甲,狠狠的迎著劫雷撞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電光火石之間,劫雷從天而降,直接透過白河二人的身體與水箭相逢。結果,水箭毫無懸念的從中分開兩半,再落到大怪魚的頭上。
第五道劫雷的威力,的確不是前四道可比的。
前四次都是一發即收,可是到了第五次……也許是連時間在這一刻也失去了意義,也許是劫雷的本身已經變成了持續傷害,總之在這一刻……
劫雷,已經不再是一道單純的雷。而是一道巨大的金光,如同擎天之柱一般,連接天地之間。
最上,是云層。
中間,是十指緊扣的兩個人。
而最下面的,才是這次渡劫的正主。
“呱!”大怪鳥猛然尖叫了一聲,聲音里充滿了濃濃的驚異。這劫雷的威力……不對頭啊!威力太強了,完全沒有預料中的“削弱”。
難道……
那兩個人類壓根就沒有出手去擋劫雷,而是生受了?
然而這時候,大怪鳥也沒時間去想這些了,劫雷的威力太大,超出了意料之中,海水鎧甲瞬間洞穿,它本能的大嘴一張,再次發出“呱”的一聲尖叫。
這一次尖叫,與之前叫聲都有所不同,它充滿了王者的氣息。
頓時,海中出現了無數的細小的陰影。
所謂的細小,只是相對它那龐大的身軀而言的,而實際上,最小的那一道都有好幾米長。
一二三四……
十條!
一百條!
一千條!
……根本數不清!
全是魚類。
它們有的是普通的魚類,也有的有一定的修為,其中更不乏一些海中霸主,甚至……還有幾條鐵齒鯊。
小流氓所用的鯊齒劍,單以威力而言,算得上是修真界的第一神兵了,就是用鐵齒鯊的脊骨打造而成。
然而如今,它們全都變成炮灰。
只見無數魚類躍出水面,前赴后繼的投入雷光之中,然后前赴后繼的死去,化為灰飛。
毫不猶豫地!
源源不絕地!
連一聲慘叫也沒有留下,就已經消失于天地間。
為的,只是削弱劫雷的威力——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丟丟。
這場面,何其壯觀、何其悲壯!
如果白河這時候還看見這一幕的話,肯定會大喊一聲:敗家??!真他娘的敗家!你這哪里是渡劫???分明是渡老子的命!
只可惜……
劫雷降落的那一瞬間,白河就已經失去了視物的能力,眼中只剩下茫茫一片金光。就連神識,也在劫雷的壓制之下緊緊縮于識海之中。
所以他壓根就看不見。
流風也看不見。
被白河大吼了一聲,她的意識出現了短暫的失神,當反應過來時,劫雷已經轟下來了。
不過幸好……
她好歹也是元嬰級別的大祭祀,雷劫這種事情,她當然不會是第一次見。此時雖然震驚,但也不會束手待斃。
一串手珠從她的袖中緩緩飄了起來。
如果仔細看的話,不難看得出,這串手鏈的式樣與當日察木合手中那串如出一轍,全是細小的骷髏頭。
當日白河大吹牛逼才爭得一息空隙以玉牌召喚圣后的神念分身降臨,直接就秒殺了察木合,以致連他的手鏈都沒能發揮出作用就當場消失了。
而如今,流風的這一串骷髏手鏈飛起來之后,就直接化作一道無形的氣罩,將二人籠罩了起來——包括白河。
這當然不是她突然大發慈悲了,如果可以的話,她恨不得白河直接從眼前消失。
只是沒辦法……
如今二人正手牽手十指緊扣在天化作比翼鳥呢,她這么做,也是為了自保而已。
嘎吱嘎吱……
氣罩無形而有實,在雷光之中發出不堪負重的呻吟。
流風的如絲媚眼中閃過一絲的心痛。
“如果真元仍在……劫雷縱然可怕,我也不至于落到如斯田地……只可惜……”
只可惜她的一身真元,已經被那該死的“洞玄子三十六散手”電到只剩一成不到,如今是全靠著骷髏手鏈本身的威力在抵擋著劫雷,連應有的威能三成也沒發揮出來。
心痛之余,她對白河的痛恨又加深了幾分:要不是你,我何至于棄車保帥?沒有那串手鏈,我的神魂也要受損……
嘎吱嘎吱……砰!
就在源源不斷的呻吟聲中,忽然一聲輕響,氣罩正式宣告淪陷,骷髏手鏈直接化灰,隨風消失。流風甚至還沒來得及去算它到底支撐了多久,金色雷光便已浸潤全身。
滋啦滋啦……
雷霆呼嘯。
呼呼呼呼……
海風怒號。
嘩啦嘩啦……
驚濤駭浪。
沒有觀眾,也沒有掌聲,一切的一切都在自然的韻律中進行著。此時此刻,大怪魚和流風,都對“度日如年”這個概念有了深刻的理解。
過了不知多久……
就在一人一魚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雷光忽然停了。
或者說,它終于停了。
“吱……”
犧牲了無數手足之后,大怪魚總算是熬過了這一劫,有氣無力的沉了在海底。
而流風卻笑了起來。
她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熬過去了。
天劫啊……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不想經歷第二次。
天劫因那怪魚而起,也只會追逐怪魚而去,自己這一次因緣際會,正好位于雷云與怪魚的位置之間,算是躺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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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那劫雷威力無匹,那死賤人境界低微,肯定是死無全尸的了。而沒有那死賤人的妨礙,自己下次一定不會……
咦,等等!
那死賤人?
流風的心就冷不丁就吊了起來,這才發現,十指緊扣的“真情”真情還在,那股欲仙欲死的“萌動”也還在,也就是說……那死賤人……
然后一開睜眼,她就見到了一口大白牙。
那是白河正在對她笑,還笑得很溫柔:“劫雷鴛鴦浴的滋味如何?爽不爽,我的流風大娘?”
“?。?!”
流風驚了。
雖說這死賤人今天帶給她的震驚已經夠多的了,但是她發誓,她這一輩子都從沒有這么震驚過。
只見眼前這死賤人已經衣衫襤褸,頭發筆直豎起,彎彎曲曲的,就好像煮熟了又曬干的面條,可是他的身體,居然一點傷都沒有!
真的……
流風看了又看,一點傷都沒有。
他非但沒傷,就連半點焦黑灼傷的痕跡都沒有,細皮嫩肉的,滿臉紅光,看起來特別的精神。就好像如他自己說的那樣,一波劫雷的,對他來說真的只是洗個澡而已。
“……”
流風無言了。
流風哽咽了。
他不是人!
他是個怪物!
哦不,比怪物還要怪物!
他就是個妖孽!
你看海里的鯤魚,妖軀何等強大,可是在連受五波天雷之后,也不得不夾起尾巴躲進深海里,可是這死賤人卻居然一點傷都沒有……
這……這怎么可能?!
天底下,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怪物,能拿劫雷當澡盆的?
她不知道白河自從當日客串一把人形天線替圣后飛升之后,他就已經對雷電免疫了,但是此時此刻的白河,在她眼中真的就是一個妖孽。
一個渾身是迷的妖孽。
“你怎么不說話?”
“是不是太爽了,爽到你說不出話來?”
“既然你也覺得爽……那就再來一次吧……”
“六道雷劫呢……機會難得,可不要錯過了……”白河還在笑。
而流風卻快要瘋了,是被嚇瘋的。
真是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這死賤人又橫又愣又不要命,老娘真的玩不起?。?
“??!你……你放開我……”她拼命的掙扎了起來。
畢竟是個元嬰,就算真元不聽使喚,但身體素質還是很強大的,可是一發力,她就發現自己全身都是軟的。
那該死的妖術!
那該死的洞玄子三十六散手!
所謂的掙扎,就連她自己也覺得好像是在推拒,而所謂的尖叫,也更像是呻吟。
一個女人,在向一個男人呻吟著推拒……這叫欲拒還迎。
“哈哈哈……別白費力氣了,我的大美人……你就從了我吧!”白河笑得更歡了,開始對于這個投懷送抱的大美人上下其手。
只見他雙手一抱,雙腿一纏,一個標準的“八爪魚式擁抱”抱住了流風的身體,隨后手指輕輕一勾,神識一動,剛才被流風彈飛的淵虹就飛了回來,然后,劍鋒就對著流風那張花容失色的臉龐戳了下去。
毫不留情!
辣手摧花!
流風死命的掙扎。
生死關頭,她是真的掙扎了。
白河有飛劍,流風當然也有兵器,那是一根白玉長簫,通體光滑圓潤,彩光流轉,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這很符合“美人”的身份。
畢竟女人愛美是天性,你總不能指望滿大街的美女,都會扛著一把青龍偃月刀或者鐵齒狼牙棒跟人打架的。
此時,流風身體雖然無力,但是神識卻是不受限制的,當下便控制著長簫飛舞起來,護住面門。
只聽“?!钡囊宦?,劍簫相碰,各自分開,白河揮劍再刺,長簫再次護主……
然后一劍一簫,就這樣糾纏了起來。
講道理,只論神識的話,除了圣后陛下,白河還真沒怕過誰來著。
流風的長簫雖然有點門道,來回穿梭之間自有玄妙章法,仿佛在施展著什么高深的劍法,而且勁風吹過孔洞,還會引起“嗚嗚”的怪聲,竟能引起天地靈氣的呼應,讓人聽得頭暈目眩。
但是……
白河哪管這么多?
他這時候已經瘋了!
從眼睜睜看著小七和小流氓墜落海中生死不明,他就已經徹底的瘋狂了,比海中正在渡劫的大怪魚還要瘋狂。
有些人就是這樣,別看他們平時笑嘻嘻的,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是他們一旦發起狠來,你往往會連跪地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白河就是這種人。
總之你愛吹簫吹簫,你愛使劍法使劍法,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對準你的臉門就戳!
我一劍戳死你!
我兩劍戳死你!
我劍劍戳死!
我要將你千刀萬剮,給我家小七報仇!
哪怕你揍我一萬棍都無所謂,反正小七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但是,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只要我讓戳到你一下,你就死定了!
什么?
這老娘們吹簫技術太好,戳不到?
沒關系……
哼哼哈嘿,快使用王八拳!
既然戳不死她,那么活活打死也是一樣的……剛才沒有領教你的三八掌,如今正好深入“交流交流”。
于是……
我一巴掌拍爛你的老太婆臉!
我二指禪扣你的玻尿酸高鼻子!
我三條腿攻你的……
咳!
就這樣,兩人毫無形象的扭打了起來。從天上,打到水里,從破碎的甲板上,打到波濤洶涌的海中,宛如兩只穿花蝴蝶。
自始至終,二人緊扣著的十指都沒有松開過半分。
我和你纏纏綿綿翩翩飛,飛越這紅塵永相隨……
可憐流風堂堂一代宗師,元嬰級別的超級高手,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這樣的一天,居然被一個半大小毛頭壓著打。
拼神識,拼不過。
拼法寶,全被劫雷洗掉了。
身體,又被那該死的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弄得軟軟趴趴,欲仙欲死……
更不可思議的是,在經歷過劫雷的洗禮之后,她身上的衣服也是……雖說沒有全光,但也差不多了……
一個女人跟一個男人光著身子打架,還沒打就已經輸了。
流風越來越心驚,越來越絕望。
雖說仗著元嬰之身的堅韌,白河的王八拳對她來說跟撓癢差不多,雖說亂終有錯這死賤人也挨了自己不少棒子,受了重傷……
但是他終究是沒死。
更重要的是……
雷劫還沒完,還有最后一波,也是最強勁的一波。
此時此刻,流風真的悔到腸子都青了。
要不是自己剛愎自負,非要引這小子到這渡劫之地來,自己又何至于淪落到如斯田地?要是在確認武后神念分身離去的那一刻,就果斷一掌拍死他……哦不,這死賤人體質特殊,無懼真元攻擊,一掌恐怕拍不死……那就一劍刺死吧……
對!
直接一劍刺死,那樣多好……
只可惜,時光不能倒流,世間也沒有后悔藥,現在說什么也晚了……
轟隆!
驚雷過處,第六波劫雷蓄勢待發。
而在二人的身下,大怪魚正在蠢蠢欲動。劫雷加身,法則相隨,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無濟于事,它也在絕望之中,準備最后一搏。
銅鐘般的大眼一張,剛才死了千萬炮灰也沒能將這海面染紅,而此時此刻,海面卻終于紅了,血一般的鮮紅。
嗤啦——轟!
雷聲越發沉悶,劫云越發低沉,翻涌,海面也隨著越發壓抑。眼下的血戰,似乎終于到了尾聲。
突然一聲驚雷,金蛇狂舞,照得陰云之下一剎那間亮如白晝。
就在這時,仿佛傳來了某種信號一般——
“流風!”
“受死吧!”
“無雙——開??!”
就在這時,猛然傳來一聲暴喝,白河身上金光暴漲,識海內蟄伏已久的神龍赫然再次出現,咆哮著撲向了流風。
“神龍意志,給我——破!”
這是神識風暴,如此近的距離,流風已經避無可避,出現了瞬間的失神,一直飛舞著護住主人的白玉長簫頓時墜落。
趁此良機,已經如同血人一般的白河翻身騎在流風的腰上,手指一勾——“青藤繚繞!”
綠光閃現,化作青藤將流風困成了粽子。
到了這時,白河終于舍得放開了緊扣的十指,雙手握住了飛來的淵虹,然后高舉過頂。
與此同時,隨著“呱”的一聲凄厲鳴叫,水下的大怪魚便已破浪而出,巨口一張,便吐出一枚斗大的紅藍雙色圓珠,在利齒間滴溜溜的旋轉。
它終于使出了它最強大、也是最致命的殺招——內丹!
而天上,無盡金光從天而降,最后一波劫雷,終于降臨。
此時,此刻……
如果真有BGM的話,那就必然是Europe樂隊的——the?final?countdown(最后的倒計時)!
可惜現實不是動漫,現實是沒有BMG的。
不過這時候,天的東北邊卻忽然出現了一點白光。
那點白光不是很亮,但是很灼熱,宛如一個小小的太陽。
它的移速非???,快到仿佛追溯了流光,快到劫雷還沒來得及降落,它就已經來到了白河二人的身邊。
那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身祭服,左胸處,繡著一個小小的太陽標記。
然后這個男子對著白河的背后伸出了一只手:“劍下留人!”
而就在這一點白光出現的同時,與之相對的西南方,竟然也出現了一道紅線。
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不是什么紅線,而是一團火。只是因為飛的太快,流炎搖曳,所以看起來像是一條線。
火線織云,漫映紅霞。
就在男子的大手將要觸及白河背脊的那一瞬間,火光未至,卻忽然一把古樸的淡黃色油紙傘飄然落下,正好將白河二人籠罩在內。
下一刻,海風才慢悠悠的送來了一句稚嫩的女音。
“莊夢蝶……”
“你要發瘋就滾遠點!要是敢傷他一根毫毛,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