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福島高吉勇氣可嘉,但在現實面前卻不得不為自己的抉擇付出代價。見到高吉像發了瘋一樣朝自己猛沖過來,本多忠勝也是做好了應戰的準備,馬頭交錯之間,高吉揮舞著太刀向他肩膀砍去,誰知本多早就看穿了他的套路,身體向后一傾,用蜻蜓切擋在胸前,硬是抵住了這兇猛的一擊,然而歲月不饒人,這位德川家的天王竟沒有多余的力氣將高吉的刀給彈開,只能勉強保持對峙的局面。
見此情形,高吉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詢問道:“本多匹夫尚有第三只手乎?”本多以為他在嘲笑自己,頓時怒火心生,可是面對力大如牛的高吉卻絲毫沒有辦法??吹饺绱司經r,高吉突然從腰間抽出肋差,猛地朝本多忠勝的右腹刺去!
“父親大人!”本多忠政大驚失色,隨即命令鐵炮手朝高吉射擊,只聽“呯呯呯”數聲槍響,高吉“啊”的慘叫一聲,痛苦地從馬上摔了下來,手中的肋差終究沒能刺進本多的身體。
看到對手落地,本多忠勝不禁擦拭了一下滿臉的冷汗,喘著粗氣說道:“此人身手絕不輸于年輕時候的我啊,要是留他在世上,恐怕將來會對本家不利?!彪m說暗箭傷人是小人所為,但是為了德川家的安泰,他又不是第一次這么做了,長篠如此,今天在這長吉關亦是如此,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何不壞人做到底?只要把這些人全都殺死,這件事就不會傳出去了吧?
本多忠勝一邊安慰自己,一邊舉起了手中的長槍,說話間便要終結了高吉的性命。
“哈哈哈,鬼之平八原來只會這種暗箭傷人的卑劣手段?看樣子戰國第一猛將亦是浪得虛名??!”本多忠勝心里一怔,環顧四周,大聲吼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可敢出來一戰?何必躲在暗處鬼鬼祟祟!”
“有何不敢!”說時遲那時快,就見南面山丘之上,一匹棗紅色的戰馬背著夕陽疾馳而下,馬蹄所踏之處大地震動,塵土飛揚,一名武者駕于馬上,身著紅紫色威赤涂五枚胴具足,披黃黑虎皮陣羽織、胸口掛金色念珠,頭戴金飾山伏頭巾,揮舞著三米長的朱槍沖入德川軍中,左刺右挑,所向披靡,瞬間便殺到本多忠勝面前。
直到還有兩槍之距,本多才看清來人,頓時驚慌起來:“前田慶次?!此事與你有何關系,休要插手!”原來這名武將便是人稱“戰國第一傾奇者”的前田慶次!
慶次并未因他的質問放慢速度,本多感到事情不妙,正準備調整姿勢迎敵,卻見到慶次已用力將手中朱槍向自己投出,本多倉促抬起蜻蜓切將朱槍彈開,卻沒想到慶次已趁機殺至自己身前,抽出肋差,狠狠地刺進了自己的右腹,之后更是駕馭著松風一舉將本多忠勝連人帶馬撞翻在地!
看到父親受傷,本多忠政立即上馬率本陣旗本沖向戰場中央實施救援,此時慶次已將受傷倒地的高吉拽到了馬上,朝著長吉關內疾馳而去了。
由于總大將生死不明,戰場上的形勢為之一變,長吉守軍在部分武士的帶領下發動了反攻,德川軍開始出現大量傷亡。
本多忠政
很快便來到了戰場中央,此時忠勝在隨后趕來的旗本的保護下并沒有遭受襲擊,但是因為腹部大量出血而昏迷不醒,在命令侍衛護送忠勝撤回本陣之后,咽不下這口氣的忠政隨即招來使番傳令各番隊整頓兵馬繼續向長吉關進攻!
不得不佩服三河武士的勇敢和堅毅,前一刻剛被打得節節敗退,這時便又重新集結起來發動反攻,而那些趁機追討的長吉守軍竟然來不及逃跑,遭到了德川軍的報復式屠殺,死傷慘重。
頃刻之間,除了部分武士還在頑強抵抗外,大多數守軍都已經撤退至壕溝以內的關城之中??粗L吉城即將被攻破,本多忠政頓時感到神清氣爽,不僅為父親報了仇,更彰顯了三河武士的本色,以二百旗本大破千余守軍,攻克京東第一關,定會成為以少勝多的經典戰例而被后世傳送啊。
此時秀保已經率領島清興、長束正家以及三百馬廻眾到達戰場北面的玲瓏砦,正在等待使番的消息。正當大家焦急萬分之時,足輕大將淺井井賴風塵仆仆地趕回砦中復命。
此人乃是淺井長政三子,小谷城陷落后由于秀吉的庇護得以免除一死,自此效忠于秀吉麾下,后又成為秀長的寄騎跟隨他東征西討,屢立戰功,秀長賜予他六百石的知行,以足輕大將的身份統領本家的使番部隊,秀保繼位后,又給他增加了兩千石知行,命他前往甲賀、伊賀招兵買馬,組建本家的忍者眾。
一見他入砦,秀保便焦急地詢問道:“喜八郎,長吉城情況怎么樣了?是否已經被攻破了?”井賴嚴肅地回答道:“啟稟主公,福島高吉大人為鐵炮所傷,雖被神秘人物所救,但至今生死不明,現在長吉關外戰事基本結束,本家守軍死傷慘重,只有少數武士率部拼死抵抗,才使得德川軍沒有攻過城壕,但照這樣下去,破城只是時間的問題。”
聽到井賴的報告,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暫且不管什么神秘人物,總之這長吉關就要保不住了,要知道,這座關隘可是傾注了我的大量心血啊,并且秀保曾在秀吉面前自詡過這座關是京東第一關,要是就這樣被兩百人輕松攻破,還有什么臉面見秀吉啊。想到這里,秀保立即下令全軍集結,準備沖下山去將德川軍殺得片甲不留。
就在這時,長束正家勸住了他:“主公,萬不可意氣用事,你看道德川內府有指揮戰斗么?說大了這也只是兩個小大名間的械斗,德川大人沒有插手,主公您又怎能先動呢?這要是傳到太閣耳朵里,肯定會治你個縱容家臣肆意爭斗之罪啊?!?
秀保聽了敬佩地點了點頭,是啊,他和家康,高吉和本多,這是完全不同兩個層次,家康并不知情,或者說是裝作不知情,要是自己貿然出兵支持家臣,定會授人口實,到時候恐怕就難以說清楚了吧。
想到這里秀保似乎知道該怎么做了,他笑著對長束正家說道:“那就有勞水口城城主主持大義,率部將馳援友軍吧?”長束正家知道秀保會那他做擋箭牌,唉,誰叫自己提醒他了呢,只能苦笑著接受軍令:“臣遵命,馬上就‘完全自發地’率甲賀眾支援長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