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傷勢處理好,夜離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樣,滿身大汗,身心的折磨!哪怕他自己受過更重的傷,有一次險些喪命,但是他都覺得身體上的疼痛一咬牙就過去了。可現(xiàn)在,看著諾語的傷,于他卻是剜心之痛!
再看蘇諾語,疼痛使得她趴在那兒,渾身忍不住地顫抖,抓緊床褥的指節(jié)泛白,嘴唇上泛著血跡,大汗淋漓。饒是如此,她依舊是沒吭一聲,生生忍著。
夜離仿佛累極,說話的聲音都有著深深的疲憊:“諾語,可以翻身了。我來幫你,慢慢來。幸虧方德是中毒體虛,否則只怕你這傷勢會更嚴重,現(xiàn)在這樣,也需要靜養(yǎng)兩三月才能好!”夜離開始后悔莫及,不該偷懶,若是用了自己的毒,方德哪還有命去傷害諾語。
聽了夜離的話,蘇諾語也松口氣,她是醫(yī)者,方才夜離在處理傷勢的時候,她隱隱也感覺沒有那么嚴重,現(xiàn)下聽他這么說,她便放心了。她自己有更好的藥,用不著兩三月,爭取一個月就痊愈!當然這話她沒說出口,她知道以夜離的脾氣,剛才是來不及說,等會必定要責備她的莽撞行事。
夜離俯身下去,極其小心地為她翻身,蘇諾語疼得齜牙咧嘴,絲毫顧忌不了所謂的形象。然而,這個時候,越是動作慢,越是疼痛難忍。借著夜離的勁,蘇諾語一咬牙,一使勁,猛地翻了過去。
夜離忍不住脫口:“諾語!小心點!”
“沒事,沒事。”蘇諾語虛弱無力地搖搖頭。
夜離的目光觸及她泛著血絲的嘴唇,情不自禁地用手指輕撫她的唇,滿眼心疼。蘇諾語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有幾分心悸,輕輕偏頭過去。
蘇諾語偏頭,夜離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那么細膩的觸感,令他晃神……
“公子,您讓我準備的熱水已經(jīng)燒好了!”石海的大嗓門再度不合時宜地響起。
夜離微閉了下眼,深深呼吸一次,驟然回頭,怒吼一聲:“石海!”
石海猛地站住,公子這模樣是發(fā)怒的征兆,他低下頭去,忙不迭地說:“公子,蘇小姐,我……我立刻出去。”語畢,他連忙轉(zhuǎn)身往外走。
“站住!”夜離喝道,“熱水留下。”
石海二話不說,立刻將燒開的熱水端進去,放在凳子上,沖著夜離和蘇諾語點一下頭,又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出去。
看著石海那宛如小媳婦的樣子,蘇諾語忍俊不禁,夜離也搖搖頭,笑了起來。兩個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方才的那種悸動,癡癡地凝望對方,無人說話……
石海站在門外,聽見里面的笑聲,苦著一張臉。方才必定是擾了公子的好事,否則公子不會動怒至此!他眼珠一轉(zhuǎn),輕輕敲一下門,低聲說了句:“公子,那熱水的溫度正合適,若是再放,就涼了。”頓一頓,他接著說,“那個,我先去準備晚飯了。”
“滾!”夜離沒好氣地說。他敢保證,最后這次,這小子是故意的!
石海憋著笑意:“是。”說完,他滿心歡喜地離開。難得他也有讓公子吃癟的時候,可不是要好好珍惜?
如此幾次三番,原本有幾分曖昧的氣氛被破壞殆盡。夜離試一下水溫,的確也是不能再放,將毛巾擰一把,遞給蘇諾語:“諾語,方才出了那么多汗,擦一下吧。著涼了就不好了。”
感動于夜離的心細,蘇諾語接過毛巾,見他轉(zhuǎn)身,她方才細致地擦一遍身上。
待完事后,夜離坐在蘇諾語的床邊,深情看著她,問:“諾語,你之前說了什么?”
“什么什么?”蘇諾語被他突兀的問話弄得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對上他深情的眸子,這才明白。她搖搖頭,輕聲說:“沒什么,沒有聽見就算了!”
“那怎么行!”夜離著急地說,“諾語,你不能這樣欺負我!”那語氣委屈的,同方才石海那小媳婦樣一般無二。
蘇諾語噗嗤一聲笑出來,她敢肯定,這樣的夜離除了她以外,沒有誰還能見到!原來,他也有這樣可愛的一面啊……他越是這樣,她越是不理會。難得欣賞到這樣的夜離,她一時玩心大起。
蘇諾語的這點小心思,夜離哪會看不出來。不過只要她開心,他可以不顧及任何形象地配合。于是乎,他皺著一張臉,愈加可憐兮兮地看著她:“諾語,你忍心如此傷害我的一顆心嗎?再說一遍,好不好?”
“堂堂默賢閣主子的心還怕受傷害嗎?公子您甚至不用說話,只消一記眼神,姑娘們還不得前赴后繼?諾語不過小小女子,如何當?shù)闷鸸尤绱耍 碧K諾語難得俏皮一次,故意拈酸說著話。
原本蘇諾語說這話只是為了故意氣他,但夜離卻當了真。關于諾語的大多事,他都了解甚多,唯有涉及到感情這塊,他幾乎是一無所知。當然,擱在原來,也是因為諾語壓根不給他走近她、了解她的機會。
想起在逍遙閣時冰雁幾次三番地為難,想起昨天冷萱話里的夾槍帶棒,夜離生怕蘇諾語多心,心急之下,他一把拉起蘇諾語的手,將之牢牢握在手心。
夜離看著她,深情而鄭重地說:“諾語,有些話放在我心里已經(jīng)很久了,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今日既然話說到這份上,我怕再不說又說不出口。我承認的確有愛慕我的人存在,但是我的心一直只有你一個。或許,有一天你會發(fā)現(xiàn),我愛你的時間遠比你以為的要早!”
本是一句玩笑,不想他卻說了這許多,蘇諾語驚訝地抬頭,問:“你這是怎么了?”
“諾語,你不會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多在乎你。我不善言辭,但是你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夜離邊說話邊一臉懊喪,總是想說些更動聽的承諾給她,然而話一出口就變成了蒼白無力。他向來言辭犀利,可一旦面對諾語,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木訥嘴拙。
蘇諾語有一絲的晃神,不自覺地就想起同阮天浩在一起的點滴,比起此時此刻的夜離來說,阮天浩簡直就是嘴上抹蜜了。那些海誓山盟,那些甜言蜜語,簡直是信手拈來。其實現(xiàn)在想起來,那些話他大概已經(jīng)說了無數(shù)次,才會如此熟能生巧吧!
思及此,蘇諾語暗暗在心底搖頭,都是過去的事了,何必再想?
夜離像是等待審判的犯人一般,緊張至極地望著蘇諾語。蘇諾語拋卻往事,莞爾一笑:“夜離,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我方才說,有你在,我便不疼了。”
“諾語!你……你再說一次!”夜離欣喜若狂,得寸進尺地要求道。
蘇諾語低頭看向自己被他緊緊握住的手,鼓足勇氣說:“夜離,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對你上心的,或許是上次在阮府你來救我,或許更早。但是我清楚地知道,當我落入方德之手,幾乎是難逃一死的時候,我心底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你!想著有可能這一生都見不到你,我真的非常遺憾!”說到最后,蘇諾語抬起頭,看向夜離的雙眸。
夜離沉溺在蘇諾語深情的眼神中,不知該作何反應,兩個人就那么癡癡地凝望,眼底唯有彼此……
夜離突然抬手,擋在了蘇諾語的眼前,他說:“諾語,你不知道此時此刻的你有多美,我若再看,必定深深被你迷惑!”
“美?”蘇諾語笑著說,“夜離,我聽說過情人眼里出西施這話,但是你還是太夸張。雖說這里沒有銅鏡,我也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但是我知道,一定是蓬頭垢面、面容憔悴,何況又是易了容的,哪里還當?shù)闷鹉阗澮痪涿滥兀 彼龔膩聿皇菦]有自知之明的人。
聽了她的話,夜離一哂,諾語的確是與眾不同。若換做是別的女子,聽了這樣的話,必定會滿心歡喜,哪里還會這樣分辯!他說:“諾語,人的美與否從不在那張臉上。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是易容的,雖不知道你真容如何,可是你的眼睛如一泓秋水、顧盼間生姿,深深地令我沉醉其中。所以,在我心底,你從來都是世間最美的女子!哪怕你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都沒有差別!”
“還說你不善言辭,我看是辯才無雙才對吧!”蘇諾語打趣道,借以掩飾自己的羞赧。說到底,沒有人不喜歡聽甜言蜜語,尤其是自己心上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夸贊,她自然也不例外。
夜離一本正經(jīng)地說:“諾語,我向來是有一說一的人。”
蘇諾語失笑,點點頭,一臉信服:“好,我相信你還不行嘛!”頓一頓,她也嚴肅起來,“夜離,我是真的要好好謝謝你!今日,若不是你,我不敢去想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既然你主動提及,那么,你現(xiàn)在可以給我解釋解釋,為何不聽話嗎?”夜離也語氣一轉(zhuǎn),嚴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