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蘇諾語的話令大家震驚,那么褚哲勛的這句話便是令眾人心涼!
雖然這已不是皇上公開地表示對皇后的專寵與鐘情,但既然皇上松口表示愿意選秀,所有人心里都只以為皇上是圣心轉(zhuǎn)圜,完全沒有預料到皇上會說出“弱水三千取一瓢飲”的話來。更何況在場的這些個秀女,皆出身高貴,今日來這兒均是抱著志在必得的心。
自從褚哲勛召集宰相等人商議選秀一事以來,這些個臣子的府邸皆在為此做準備。因而待選的秀女們也都是信心滿滿,只以為走個過場,全然沒想到皇上會是這種態(tài)度。如今皇上的話說出口,頗有些令她們下不了臺。一時間,場面略顯尷尬。
蘇諾語如女王般站在那兒,居高臨下地俯瞰眾人,繼而以趾高氣昂地口吻說:“既然皇上和本宮皆已表了態(tài),那么按著規(guī)矩,入宮待選的秀女一旦落選,便由皇上賜婚。你們且回府備下嫁妝,等待指婚吧!”語畢,她轉(zhuǎn)而看向褚哲勛,一改方才的強勢,小鳥依人地說,“皇上,臨出門時我已叮囑丫鬟熬了百合銀耳粥,算著時辰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吧?”
“皇上!”吳紫晴眼見著皇上要離去,也顧不上那許多,高聲喚道。
褚哲勛看向她:“還有何事?”
吳紫晴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大著膽子告白:“皇上,臣女自數(shù)年前與您的驚鴻一瞥后,便一直對您念念不忘。臣女答應(yīng)家父進宮待選,絕非是為了攀龍附鳳,而是單純地愛慕您啊!”
蘇諾語聞言,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若不是她愛慕的對象是哲勛,她倒真有些欣賞她的勇敢追求。能夠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表白,即便是之前的冰雁也做不到。
只是可惜了,對象是哲勛,否則她倒是愿意助她一臂之力的。
褚哲勛則絲毫不為所動:“那又如何?憑你對朕的單相思,朕便該有所回應(yīng)嗎?愛慕朕,是你的事,與朕無關(guān)。”
誠然,褚哲勛雖然表面上看著不易親近,實際上卻是個溫潤如玉的人。但這并不表示他對任何人都有著那么好的耐心,自從十余年前他對諾語動心之日起,便注定他的溫柔多情,這一生只會給那一個人。至于其他人,他向來寡情,不會讓對方存一絲僥幸。
褚哲勛這話的無情,別說是吳紫晴聽著弦然欲泣,就是蘇諾語,也忍不住側(cè)目。當然更多的情緒是開心。她喜歡他這樣耿直爽利的性子,好過一些濫情之人的心有不忍。
吳紫晴站在那兒,不敢置信地看著褚哲勛。方才說那番話,她幾乎是用盡了全部力氣,此時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心痛至極。她好歹也是讀著四書五經(jīng)、列女傳長大的,這一生唯一一次不顧一切,就是方才對褚哲勛的表白。沒想到竟會得到這樣一番回應(yīng)。
膝下一軟,險些摔倒,幸虧被身邊的曾水旋攙扶住。虛弱地靠在曾水旋的身上,吳紫晴望向褚哲勛的眼眸中,盈滿了淚水,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而剩下的人也再沒有了任何親近的念頭,畢竟憑著吳紫晴的家世、樣貌、才學,都只落得這樣的下場,就更妄論旁人。氣氛降至冰點,所有人看向蘇諾語的目光中都帶了滿滿的敬畏——
如皇上這般冷血無情的人,皇后娘娘是如何虜獲真心的?
褚哲勛極自然地再度將蘇諾語的手握在手中,看著眾人,淡淡開口:“今日的選秀就到這兒,你們皆回府等著指婚的圣旨吧!”語畢,他溫柔地看向蘇諾語,道,“諾語,小心些,咱們走吧。”
這樣柔情似水的聲音與眼神令在場之人皆驚得目瞪口呆。這……與方才對吳紫晴時的無情簡直判若兩人啊!
別說秀女們,就是田遠,也微微張嘴。看一眼在場的那些個如花似玉的秀女,暗自在心底搖搖頭。之前在他聽說皇上答應(yīng)選秀時,就隱隱覺得難以置信。他日日跟在皇上身邊,皇上對皇后的愛意他可是看在眼底,最清楚不過。突然答應(yīng)選秀,他還奇怪呢,卻原來一切不過是一場戲!
正所謂“凡事突如其來,必有古怪”!皇上此舉大概也是為了永絕后患吧?
不敢多想,田遠連忙轉(zhuǎn)而緊隨其后。
回到了鳳鸞殿,蘇諾語頗為埋怨地看一眼褚哲勛,道:“這下可好,只怕不出明日這整個京城便該傳開了。說我是個妒忌心極強,處事張揚跋扈,手段狠辣至極的女人!”
“不愿意?”褚哲勛看著她那副委屈的樣子,笑著問。
蘇諾語順勢坐在他腿上:“誰會愿意自己是這樣的形象啊?”轉(zhuǎn)念一想,她又嘿嘿一笑,“不過這樣一來若是能令那些不死心的老臣們徹底死心,似乎也挺值得的。”
褚哲勛撫上她的肩頭,頷首道:“我想過了,要想一勞永逸,這是最好的法子。”
“你確定之后朝中那些人真的會死了勸你納妃的心?”蘇諾語猶不相信。后宮無妃可是開天辟地頭一遭的舉措,即便臣子不該置喙皇上的家務(wù)事,可后宮無妃從某個角度來說,也不僅僅是皇上的家務(wù)事了。難道那些臣子們真的能任由此事發(fā)展下去,而不想盡法子地阻撓嗎?
褚哲勛看著她,肯定地說:“自然不會。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自有妙招!”
“哦?說來聽聽。”蘇諾語有些好奇。
褚哲勛的眸光轉(zhuǎn)深,唇角的笑亦有些不懷好意:“他們再要議論無非就是子嗣。只要你抓緊時間,多為我生幾個孩子,想必他們也就無話可說了!”頓一頓,他微微傾身,湊在她耳邊低語,“諾語,不若我們現(xiàn)在便抓緊時間吧?”
蘇諾語面頰微紅,推他一下,顧左右而言他:“這個時辰你不必處理政事嗎?方才都已經(jīng)耽誤了那么久,現(xiàn)在趕快去嘉德殿批奏折吧!”
“子嗣關(guān)系國本,誰說不是政事了?”褚哲勛反駁地一本正經(jīng)。
蘇諾語語塞,比耍流氓和無賴,她從來不是對手。
于是,褚哲勛便開始“處理政事”……
待得完事,褚哲勛看著身邊累得幾乎快要癱倒的女子,食飽饜足,露出了滿意的笑。蘇諾語頗為惱怒,憑什么每次自己累得快要虛脫,而某人卻始終興致勃勃?
思及此,蘇諾語有些氣不過地在他腰側(cè)擰上一把,然而還不待小手逃離現(xiàn)場,便被抓了個正著。心情大好的褚哲勛將她的手緊緊握住,笑得曖昧:“諾語,你若是不想咱們再溫故而知新,最好乖乖的,不要來勾引我……”
溫故而知新……
勾引……
蘇諾語差點一口氣上不來昏過去,自己哪里是勾引?分明是蓄意報復!
當然,想歸想,沒力氣再來一次的蘇諾語還是打消了下一步的報復念頭,如他所言乖乖的縮在他身邊,一動不動。不一會兒,竟沉沉睡了過去。
直到身邊傳來了沉沉的呼吸聲,褚哲勛方起身,穿戴整齊后,輕手輕腳地離去。如蘇諾語所說,嘉德殿那邊還有不少政事要處理。
待得蘇諾語一覺睡醒,已到了下午。經(jīng)過了劇烈的運動,又錯過了午膳,此時的蘇諾語早已是饑腸轆轆。顧不上尷尬,蘇諾語連忙起身,準備簡單收拾收拾便出去隨意用些吃食。
然而,當她出了寢殿,還未到正殿,便聞到了一陣飯菜香味。不待她發(fā)問,心云已然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扶著她的手,在她耳邊笑著說:“小姐,您不知道公子有多體貼您!”
“怎么?”蘇諾語略微有些詫異。
心云抿唇低笑:“公子離開的時候特意叮囑了我,說是您太疲憊,不讓人打擾了您好眠。并說您大概會錯過午膳時辰,讓我仔細聽著,您寢殿一有動靜,便將飯菜拿去溫好,等著您出來……”
之后心云還說了什么,蘇諾語已經(jīng)沒太注意。她只覺得自己耳根與臉頰都有些發(fā)熱,他的那番叮囑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心云他們之前在屋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嘛!
心云說完后,一偏頭,便意識到蘇諾語的害羞。沒再多言,只是安靜地陪在身邊。能看見小姐與公子之間這般融洽,她的一顆心終于落下。如今只等著小姐的好消息,一切就太圓滿了!
蘇諾語沉浸在自己的羞赧中,直到飯吃了一半,才猛地停下來,問:“哲勛可也吃了飯?”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心云搖搖頭。
蘇諾語想了想,放下碗筷,對心云吩咐道:“吩咐小廚房晚膳做的豐盛些,一會兒陪我拿到嘉德殿去用。”
心云點頭,見她沒有再吃飯的意思,問:“您不吃了嗎?”
“不了。”蘇諾語起身,“再有大半個時辰便該用晚膳,留著肚子等會陪哲勛一同用膳。”
一般來說,褚哲勛若是不忙,都是會抽空陪她用膳的。但今日上午被選秀給耽誤了,只怕他的政事繁忙,今晚怕是沒時間來回跑了。既如此,不如她過去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