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如蘇諾語擔憂的那般,自從阮天浩對阮忠下手后,他的一切便徹底曝光,也無需再隱藏自己的身份與野心。
回到平南王在江南的府邸,他同平南王商定好下一步的作戰計劃后,便回了房間。身邊的晏安跟在身邊,態度恭敬:“少爺,老爺的事只怕已經傳回了京城。皇上和大少爺他們必然已經知曉,以大少爺的性子,必定會對您采取手段的。”
阮天浩冷冷瞥他一眼,道:“老爺子都死了,哪兒還有什么大少爺、二少爺?”
“是,屬下失言。”晏安面上一凜,連忙道,“阮天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少爺,咱們要早做打算才好。”
“阮天策么?”阮天浩冷笑道,“本少爺從未將他放在眼里!老爺子威風一生,到頭來還不是死在我手上!更何況阮天策,他不夠就是老爺子身邊的一條狗!”
晏安附和道:“少爺英明!阮天策自然不是您的對手!”
阮天浩面上帶一抹得意的笑,等到大事成了,他便是一國之君,君臨天下!到那時,便要看著阮天策之流在他腳下俯首帖耳,茍延殘喘!
晏安小聲地提醒:“少爺,老爺的事一出,只怕郡主那邊也瞞不住了。”
“曼綺?她知道又何妨?反正她無權過問本少爺的事!”阮天浩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晏安,本少爺同你說句實話,平南王也好,曼綺也好,他們不過是本少爺手中的一顆棋子。有用的時候,便敷衍著;到了無用的那一天,便棄之不用。你明白了嗎?”
晏安心底一緊:“是,屬下明白了。”他跟在少爺身邊多年,最是了解少爺的性子,因而從不敢掉以輕心。這么多年來,他早已見慣了少爺冰冷無情、心狠手辣的一面,可以說隨時都是小心謹慎的。
阮天浩想著曼綺那軟弱的性子,便嗤之以鼻。在他心底還是更喜歡性子爽利的女子,比如嵐兒。這么多年來,他身邊的女子換了一個又一個,其中不乏絕色,但他一個都不喜歡,唯獨對嵐兒,始終放不下。他一直告訴自己,之所以對季舒玄有這樣的深惡痛絕,皆是因著他從自己手中奪去了嵐兒!
“少爺,您能到今日這一步,夫人心中必定歡喜。夫人盼了這么些年,就是為了您能夠匡扶苗疆!”晏安在旁邊陪著笑臉。
阮天浩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一晃,方道:“晏安,你錯了!本少爺從不想匡扶苗疆!”
“可您不是承諾過夫人……”晏安有些不明白。
阮天浩看一眼晏安,心底暗自嘆氣,這么些年,晏安跟在身邊忠心耿耿,的確不錯。但就是這腦筋不夠靈活,凡事總想不了那么透徹。不過這樣也好,若是他太精明,反倒要提防著。
晏安見阮天浩一直盯著自己,若有所思,心中略有不安。他最怕的就是少爺這樣的眼神,總好像是在算計什么。尤其今天,他似乎說錯了太多話,數次讓少爺不悅。這樣的認知令晏安心底有些惶恐。
可關于夫人,少爺向來都說自己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夫人的心愿,為了盡孝。他跟在少爺身邊的時日長了,知道少爺幼年時期受了不少委屈,就連夫人當年也總是嫌棄少爺。可隨著少爺一日日成長起來,夫人對少爺的態度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之后更是將自己身邊可用的資源盡數給了少爺。
原以為少爺是一心為了夫人,如今看來,只怕少爺對夫人的恨并不比對老爺的少!
阮天浩反問他:“承諾什么?孝順她?為了替她完成心愿,這些年才這樣苦著自己?”
晏安垂下頭,惶恐不安地說:“少爺息怒,屬下失言。”
“晏安啊,你在本少爺身邊多年,從來都忠心耿耿,盡心盡力。這些本少爺都看在眼里,知道誰好誰壞。所以,你只需繼續保持,不必對本少爺如此惶恐。”阮天浩安撫他。若論信任,晏安當屬第一。
晏安這才抬起頭來,信誓旦旦地說:“少爺,您放心。屬下為您愿意赴湯蹈火,肝腦涂地!”
阮天浩笑著道:“好。”隨即才說,“晏安,本少爺從不將你當做外人,今日便也跟你些掏心窩的話。”
“能得少爺的信任,是屬下的榮幸!”晏安一本正經的說。
阮天浩這才說:“我娘總以為她將她手中的一切給了我,我就該對她感恩戴德。我爹也總以為他教導了我許多,我便該以他為尊。他們都錯了!大錯特錯!以為我不知道嗎?我娘曾經對我的種種苛責還有我爹永遠的偏心!這些,我都記在心里!一輩子也忘不了!”說到后面,阮天浩聲音微有起伏。
晏安心底一震,果然如他所想,少爺做這些事,皆是為了報復!
“本少爺做這一切,就是要讓昔日對我不好的那些人,都悔不當初!什么匡扶苗疆,那種窮山惡水的地方怎比得了京城的繁華?本少爺要做的便是推翻季舒玄的統治,成為一國之君!”阮天浩豪情萬千地說道。
晏安拱手道:“少爺壯志,屬下必以您馬首是瞻!”
“晏安,等到本少爺功成身就,必定少不了你的好處!”阮天浩朗聲笑道。
晏安激動之余,跪下道:“是!屬下謝恩。”
阮天浩志得意滿,眼前仿佛已經出現了他初登皇位的場景。晏安在一旁,也滿是期待……
許久之后,阮天浩方才轉身囑咐:“晏安,等這邊的事告一段落,你便喬裝回一趟京城。嵐兒在宮中日子過得舉步維艱,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背叛我。我信守諾言,一定會給她一個名分!”
聽了這話,晏安感動不已:“少爺,您真是重情重義之人!您放心,吳小姐那邊的事,交給屬下就是。”
阮天浩重重拍一下他的肩膀,沒有再說更多的話。
之后,阮天浩便獨自進了寢屋,晏安照例守在外面。大家心中都有數,接下去的一段時間,只怕都沒得清閑。
而阮天浩離開后,平南王也回了書房。他身邊跟著的是幾十年的老管家榮德。兩人進屋后,平南王方才問:“榮德,本王看你憋了一晚上,現在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王爺,奴才始終不放心姑爺,自從他和咱們郡主完婚,待郡主便始終淡淡的。這樣的人,如何與之共大事?”榮德對平南王始終忠誠,想來也是有一說一的性子。
平南王面容嚴肅,沉聲道:“本王這一生,最是虧欠曼綺。她自幼喪母,性子便敏感些。本王總想著將最好的一切給她,可當初阮天浩找到本王,說他想求娶曼綺,日后讓她做皇后的時候,本王便忘了初衷。但本王見曼綺對他一往情深的樣子,便想著即便當不了皇后,只要他能待曼綺好,本王也不圖別的。”
榮德搖搖頭,不甚贊同:“王爺,容奴才說句不該說的話。先前這姑爺是如何對阮老爺的,您也看在眼里了。這樣一個弒父之人,其心之狠毒,可見一斑啊!郡主跟了她,這日后可要怎么辦?”
平南王面露愁容:“你說的不錯,本王現在最擔心的也是曼綺日后的幸福。但事已至此,開弓沒有回頭箭,本王只怕后悔也晚了。”
榮德擔憂地看著他:“王爺,除了郡主,奴才還擔心您。像姑爺這等心狠之人,若真是遇到危險,他必定不會管您。咱們還是要早做準備才好。”
“你說的不錯。本王之前凡事皆聽他的,現如今看來,是該有所提防啊!”平南王說道,轉而又心有擔憂,“但是他的手段你是見到了,身手自不必說。關鍵是用毒,當今天下,只怕除了褚哲勛,無人能與之抗衡!”
說起這個,榮德也面露惆悵。的確,王爺一直受到掣肘,歸根結底就是因著姑爺那絕世的毒!
平南王嘆口氣,道:“罷了,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無論如何,他若是敢傷害曼綺,本王便是死,也要與他同歸于盡!”
榮德聽后,則立刻表態:“王爺放心,榮德這條命都是您的!無論如何,奴才不會讓您以身涉險。”
平南王聽見這話,心頭微暖。
此時的他們,尚不知道孫氏與曼綺已經被清然帶走。倒是褚哲勛第一時間便得了消息,聽著石海的回稟,他心思轉得飛快,很快便有了計較:“石頭,你即刻回京城,將我的話轉述給夜塵!若是此計成功,必能叫他們起了內訌!”
“公子英明!”石海聽后,由衷地贊道。
遠在異地的褚哲勛心中最放不下的還是宮里的諾語,雖然已經得了消息,說是太妃出面,勸住了諾語暫時留在宮里。但只要不是在他身邊,他這顆心便無法安然。何況他已經得知了之前皇上意圖強迫諾語,為她所傷的事,那一瞬間,他幾乎想要什么都不管,直接沖回京城,與季舒玄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