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海的誤導(dǎo)之下,冰雁也開始反省,是不是自己真的觸及到夜離公子的原則與底線了?幾番思慮之后,冰雁終于決定,這兩天還是先不要去打打擾夜離公子。
當(dāng)石海將這一消息告知夜離的時候,夜離難得地起身,對著石海鞠了一躬:“石頭,今日算是你解了我的大圍!”
石海驚訝之下,連連讓開,說:“公子,您這樣我可擔(dān)不起。其實(shí)冰雁這人沒什么壞心,只是對您愛戀過深而已。”夜離的態(tài)度令石海驚訝,公子對他何曾有過這樣的舉動?這得是多么不喜歡冰雁啊!
夜離站直身體,瞥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若羨慕至此,不如換你?”對于冰雁,他是真的避之不及。
石海撇撇嘴,說:“公子,若換做是我,有一個這樣的女子對我深情不悔,我倒是求之不得。”石海也是真的有些替冰雁叫屈,公子對人向來親切,唯獨(dú)對冰雁,拒之千里。論起來,大家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冰雁論能力有能力,論樣貌有樣貌,關(guān)鍵是,她對于公子的心,實(shí)在難得。可是,公子卻是一根筋地愛著一個不愛他的人!
夜離聲音沉下來:“石頭!我和諾語之間的感情,不是你能理解的。即便諾語到頭來仍然不喜歡我,我依舊不會看上別的人。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冰雁這姑娘確實(shí)不錯,夜離也是充分肯定她的。但是,感情的事,不是他自己可以收放自如的。有時候,別說旁人,就是他自己,也有些納悶對諾語的執(zhí)念。然而,愛就是愛了,他深陷其中,卻無力自拔。
石海知道他若是再說下去,公子必定要動怒,只得三緘其口。其實(shí)他也不是為冰雁說話,從頭到尾,他都知道公子的心思,既知道公子對蘇諾語的沉迷,也知道公子對冰雁的拒絕。只是,今日公子的態(tài)度太令他意外,這才忍不住說兩句而已。
“好了,你去忙吧。”夜離下了逐客令。
石海點(diǎn)點(diǎn)頭,退了出去。臨行前,對夜離說:“公子,我沒有別的意思。您別生氣。”夜離只是揮揮手,沒有說話。
石頭對他的忠心,他一清二楚。一直以來,石頭對于霜月的態(tài)度,都是頗有微詞的。夜離知道,在石頭心中,自己應(yīng)該是無所不能的。石頭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定但凡是他看上的,必也得死心塌地地對他。而霜月偏生是個意外,非但對他沒什么好感,這次竟然還誤認(rèn)他是殺父之仇!
石頭只是一直沒說,其實(shí)心里對這個事,是耿耿于懷的。不僅是石頭,夜塵也是如此。他們都幾次三番地勸他不要執(zhí)念于霜月,天下何其之大,女子何其之多,實(shí)在不必死死守著霜月。
此前,因著他們都是沒有心上人,夜離也從來不辨。直到這次,夜塵帶了清然回來,主動說:“夜離,直到清然闖進(jìn)我的生命中,我終于明白一直以來,你對霜月的感情。”
是了,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是沒有資格評說的。雖說是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但是,若不當(dāng)局,哪里能體味身在局中的個中滋味呢?莊生夢蝶,也許不是蝴蝶硬要入莊生的夢,而是莊生自己沉迷其中,不愿醒來啊……
無論夜離在這邊是怎樣的思念,客棧內(nèi)的蘇諾語都是不得而知。更多時候,她心中掛念的,都是白府的血海深仇,剩下的心思,她也全數(shù)給了天浩。
夜里,她一個人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時候,心中念念不忘的都是天浩。她和天浩是青梅竹馬,有著兩小無猜的感情,天浩對她體貼又加,又?jǐn)?shù)次救她于危難!這些都令她永志不能相忘,對天浩的愛戀,就是這樣一點(diǎn)一滴累積起來的。
蘇諾語經(jīng)常會忍不住暢想著,等她大仇得報,等她出現(xiàn)在天浩面前的那一刻,便是他們幸福生活開始的時刻!到時候,她就和他一起生幾個小孩子,然后她就可以過著相夫教子的幸福生活。
每每思及此,蘇諾語的唇邊總是忍不住會漾起甜甜的笑,眼底盛滿了溫柔。那樣的畫面,實(shí)在太美。若非如此,她不知道在面對褚哲勛給予她的致命打擊時,要如何度過。
每當(dāng)她深陷在報仇的恨意之際,心底只要想起以后的美好,那恨意也會漸漸淡去。否則,她只怕自己會被那滔天恨意所擊垮!
從前同娘一起看戲文,總是有數(shù)不盡的癡心女子負(fù)心漢。她偶爾也會擔(dān)憂,天浩是不是早已有美在側(cè)?這樣的念頭一出現(xiàn),就會被她自己及時打壓回去:不會的,世間的男子若說有一個不會負(fù)心,那便是天浩!
從小到大,只要她遇到危險,都是天浩及時出現(xiàn),救她、保護(hù)她。天浩曾經(jīng)對她承諾:霜月,這一生,無論斗轉(zhuǎn)星移、日月更替,我對你,永不相負(fù)!
永不相負(fù)……
蘇諾語帶著這些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希冀,再一次沉沉入睡……
夜離若是知曉蘇諾語每夜都是想著這些而入眠,不知道該有多么心痛欲絕。
相比較夜離苦苦的單相思,夜塵的情路就順坦許多。夜塵久未回家,這次不僅自己回去,還頭一次帶了如花美眷,可把爹娘高興壞了!
出了逍遙谷,馬車上,夜塵摟著清然,說:“清然,我的事情差不多你都知道,但是有些話,我還是要囑咐你幾句。”
“我知道。等會下了馬車,世間就沒有夜塵這個人,有的只是天策!”清然看一眼搭在自己肩頭的那只不安分的大手,努力抑制住想要翻白眼的沖動,生硬地說著。
夜塵面帶笑意,親一下清然光潔細(xì)膩的臉頰,說:“我的清然真是聰明!”
“即便是三歲小兒,你說了這許多遍,也該記住了!”有時候,清然在面對他的啰嗦時,真的很想直接將他敲暈。關(guān)于這個身份的問題,這兩天下來,他重復(fù)了不下十遍。別說她一個記憶力正常的成年人,就是傻子,只怕也早已倒背如流。
夜塵不怒不惱地看著清然隱忍的樣子,說:“清然,其實(shí)你能記住,并不是因為我說了太多遍,而是因為你在乎我。正因為你在乎我,所以才會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放在心上,對不對?”
“閉嘴!”清然嫌棄地拂去他的手,挪到了他的對面坐下。在這樣由著他在耳邊念叨下去,她非得瘋了不可。
夜塵見她如此,立刻擺出一副小媳婦狀的委屈樣來,他微咬下唇,弦然欲泣地默默看著清然。夜塵的長相相較夜離,要更加俊美一些,此時此刻,他那副樣子,真叫人有一種雌雄莫辨的感覺。
清然本是淡然地注視著窗外,她向來是定力極佳的人,可在夜塵如此深情的注視之下,她的定力終于宣告耗盡。她無奈地坐回去,一巴掌毫不憐惜地拍向他的俊臉,低吼:“阮天策!你若再如此,休要怪我不客氣!”
夜塵不甚在意地順勢握住她的手,心滿意足地重新將美人摟入懷中。對付清然,他最有辦法!別看清然總是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其實(shí)她的內(nèi)心異常柔軟。只要你被她放在心上,她是拿你沒辦法的。
也正因如此,兩個人此前的無數(shù)次交鋒中,夜塵都是這樣輕松且無懸念地占得上風(fēng),將外表兇悍如猛虎、內(nèi)心卻溫柔似小兔的清然拿下的!
清然閉上眼睛,已經(jīng)不想去看夜塵小人得志的嘚瑟樣。
正在這時,馬車停下來,車夫的聲音傳進(jìn)來:“公子,阮府到了。”
一聽這話,清然像是躲瘟疫似的,飛快起身,從夜塵的懷中逃離。夜塵含笑看著清然可愛的舉動,心中盤算著以后要更加爐火純青地利用清然對他的不忍之心。
下了馬車,夜塵不再似馬車一般,人前,他向來是風(fēng)度翩翩的佳公子。夜塵那俊美的臉蛋,配上頎長的身形,再加上那無以倫比的氣質(zhì),輕輕松松地就吸引了街上來往大姑娘的眼神。
清然見狀,無力多言,只得抬眼看天,方才能令自己氣順。
“清然,你不要生氣。”夜塵低頭溫柔地說道,“無論她們?nèi)绾危沂遣粫有牡摹N业纳校闶仟?dú)一無二的。”
清然垂下頭去,沒有說話。她好想問他,您老人家這厚顏是如何練就的?我氣的不是她們對你的愛慕,而是她們的有眼無珠啊!
夜塵打發(fā)了車夫,溫柔而堅定地握住清然的手,大步往府門走去。
向來無所畏懼的清然,手心微微泛著汗意,她是真的有一種丑媳婦要見公婆的感覺。緊張之下,清然只覺得自己的指尖都變得膩滑,任何一個動作都變得僵硬。
夜塵見她如此,內(nèi)心溫暖,以清然的性子,若非真的在乎,不會如此緊張。他低聲在她耳邊說:“清然,相信我,我爹娘都會非常喜歡你的。你如此完美,實(shí)在不必感到緊張!”
清然微不可見地點(diǎn)頭,縱然夜塵百般安慰、千般鼓勵,她還是不能褪去緊張。如夜塵所想,她是真的太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