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讓表哥怎麼做呢?”
“表哥,有些事情,不是茅知縣和章知府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做任何事情都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萬一皇上開恩,萬一譚老爺平安無事,那茅知縣、章知府,我看懸,那可不是死一個人的事情。”
“他們有麻煩,我舅舅也會受牽連,他們畢竟是舅舅的門生嘛。如果他們放譚家一馬,將來說不定還有一點轉寰的餘地。”
“放譚家一馬?怎麼放?”
“把譚家大院和懷仁堂還給人家,譚家人不是還要活命嗎?”
“表哥別忘了堯箐,堯箐是譚家的人,堯箐也是要活命的,至於譚家其它生意,茅知縣和章知府儘管拿去好了。”
“茅知縣和章知府有譚家那麼多的店鋪和作坊,已經不少了。當然,如果皇上不放過譚老爺的話,到那時,他們再查封譚家大院和懷仁堂也不遲啊。”
“行,我試著跟茅知縣和章知府說說——我的話,他們還是會聽的。表妹,你現在可以吃麪條了吧!”
“謝謝表哥。我吃。”
接下來,是三個人吃麪條的聲音。
翟溫良狼吞虎嚥——他餓壞了;堯箐小姐和阿香細嚼慢嚥,女孩子嘛,自然要矜持一點囉。
翟溫良一口氣吃了半碗麪條之後,道:“堯箐,你就在這裡住上幾天,阿香住隔壁一間房子,一切都是現成的,我再安排幾個丫鬟過來伺候你。”
“需要什麼,阿香跟丫鬟說就行了。今天晚上,我吩咐伙房做幾樣表妹最喜歡吃的菜。表妹能到青州來,溫良很高興。”
“表哥,堯箐稍事休息以後就回歇馬鎮去了。”堯箐望著阿香道。
“你這麼著急做什麼!”
“譚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堯箐不放心,大太太病的很厲害,我爹和我孃的心情也不好,這時候,我呆在青州很不妥當。”
“姑母和姑父也病了?”
“那倒沒有,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爹、我孃的心裡面能好受嗎?”
“這幾天,表哥在忙生意上的事情——馬上,表哥還要出去一趟,趕明,表哥一定抽時間回歇馬鎮去看望姑母姑父大人。”
“堯箐,你剛纔說你婆婆病得很厲害,有沒有找大夫看啊?”
吃了半碗麪條之後,翟溫良的心思又轉移到譚家上來了。這也是一個厲害的角色,他想借著堯箐的話頭摸一摸譚家的底。
堯箐小姐何嘗不知道翟溫良憋的是什麼壞呢。
堯箐之所以提大太太的身體,就是要告訴翟溫良一個錯誤的信息——現在,她盛堯箐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保護譚家的人免遭翟溫良之流的傷害。
至於表哥翟溫良剛纔答應的事情,堯箐並不抱任何希望。
“大太太在應天府——在聽到聖旨的時候,當場就吐了血。”
“可譚老爺並不知道,他不放心老太爺和老太太,怕他們年歲大了,經不得這樣的事情,所以,老爺被押上囚車的時候叮囑大太太速回歇馬鎮。”
“大太太就帶著爲琛、爲仁,我,還有譚家的人馬不停蹄趕回歇馬鎮了。”
“我們一到歇馬鎮,聽說老太爺和老太太仙逝了,大太太當時候就厥過去了。”
“今天早晨,大太太本來是要發送老太爺和老太太的,可剛起牀又暈倒了,一家人都亂做一團,族長看到這種情形,就讓我們伺候大太太,葬禮的事情由他和及格族中長者全權處理。”
“那你二叔譚國棟呢?”
“二叔,他——他能好嗎?老太爺死了,老太太懸樑自盡,二叔知道這個消息以後就一病不起了。”
“幸虧有樑大夫在跟前,要不然,真要出大事情。茅知縣和章知府這一招真陰毒——譚家被他們害的好慘啊!譚家一下子病倒兩個人,老爺有被押解到京城去,這如何是好啊!”
“那大太太如今住在什麼地方呢?”這纔是翟溫良最想知道的。堯箐也料定翟溫良一定會提這個問題。
“我爹、我娘讓譚家的人到我家暫避一時,可大太太怕連累盛府,好在譚家是大家族,人心又齊,我們纔有了落腳之地。譚家落難,譚氏族人能眼睜睜地看著不管嗎!”
“堯箐到青州來找表哥,就是要請表哥出面,讓茅知縣和章知府把譚家大院還給我們,查封了譚家的店鋪和作坊,連人家住的的地方都想佔,這吃相也太難看了吧!”
“皇上也只問譚老爺一個人的罪,他們憑什麼把譚家人趕出家門,難道他們不知道大太太是昌平公主,是當今皇上的妹妹嗎?”
“他們是要趕盡殺絕嗎?”
“他們就不怕遭天譴嗎!表哥,你跟茅知縣和章知府說說,讓他們千萬不要忘了皇上兩次派欽差駕臨歇馬鎮。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
這些話,堯箐小姐就是要說給翟溫良聽的。
坐在一旁的阿香看的清楚,翟溫良的臉上白一陣,青一陣。堯箐小姐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使翟溫良心驚膽寒。
翟溫良只顧埋頭喝麪條湯。
堯箐小姐也只顧埋頭吃麪條,今天,她的心情很不錯,憋在肚子裡面的話終於全說出來了,而且說的非常巧妙。
這幾天,她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從深夜離開普覺寺,到走進翟府之前,她們滴水未進,肚子早餓了。吃飽了肚子,她還要回歇馬鎮去看望二老雙親呢。
吃完麪條之後,堯箐和阿香站起身:“表哥,你答應堯箐的事情千萬不要忘了。堯箐現在就回去告訴大太太和二叔。這對他們病情的好轉或許會有些好處。”
“堯箐,你們等一下,我派人趕馬車送你們回歇馬鎮。”
“謝謝表哥,我們坐船回歇馬鎮,坐馬車顛簸的慌。”
“那我派人用轎子送你們到碼頭。”
“不用了,表哥,你忙吧!從這裡到碼頭,也就一盞茶的功夫,一會就到了,用不著的。”
“小姐,我們還是讓表少爺派馬車送我們回歇馬鎮吧!我們走的時候沒有跟姑爺講,他們發現我們突然不見了,指不定有多擔心呢?”阿香也是一個頂頂聰明的女孩子,她配合堯箐小姐演了一出雙簧。
“不用了,我不是留條子了嗎!雖然我們沒有說到哪裡去,但他們看到條子就不打緊了。”
“表哥,你給我們幾塊銅板,夠坐船就行。早上,我們出門的時候,忘了帶錢了。”
“那你們是怎麼到青州來的呢?”
“我們是走到青州來的。”
翟溫良看了看堯箐小姐和阿香的繡花鞋,鞋子上確實有一些土——堯箐小姐和阿香從普覺寺走到青州,鞋子沒有土,那才叫怪呢!
“來人啊!”翟溫良大聲道。
很快,走進一個丫鬟來:“少爺有何吩咐。”
“拿幾錠銀子和一些銅板。我們在院門口等。”
“知道了,我這就去拿。”
翟溫良將堯箐和阿香送出瓶形門。
秦順文和南梓翔遠遠地跟在後面。
到第二個圓門的時候,秦順文和南梓翔順原路返回麪館。
魏明遠和譚爲鴻正坐在麪館裡面張望。
秦順文和南梓翔剛走進麪館、坐在板凳上坐下,就見翟溫良、堯箐小姐肩並著肩走出院門,阿香跟在後面。
之後,翟溫良和堯箐小姐還站在石獅子跟前說了一會話。
一個丫鬟走出院門,將一個布袋子遞到阿香的手上。
之後,翟溫良看著堯箐小姐和阿香朝西街走去。
堯箐小姐和阿香走到西街拐彎處的時候,從院門裡面走出兩個男人來,兩個人的手上一個拿刀,一個拿劍。
翟溫良跟兩個人嘀咕了幾句之後,兩個人迅速跟了上去。翟溫良則走進院門,不一會,院門關上了。
翟溫良派兩個人跟蹤堯箐小姐和阿香,一定是想看看堯箐小姐和阿香是不是回歇馬鎮。只要她們是回歇馬鎮,那麼,譚家人就一定在歇馬鎮。
只要譚家人在歇馬鎮,翟溫良就用不著安排人到京城去了。這纔是堯箐小姐的主要目的。
大太太和爲琛少爺都到京城去了,歐陽大人也到京城去了,如果翟溫良派人到京城截住——或者截殺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至於讓翟溫良將譚家大院和懷仁堂還給譚家,堯箐小姐沒有這樣的奢望,翟溫良雖然答應了堯箐小姐的哀求,他也絕不會兌現自己的諾言。
讓譚家永世不得翻身,把譚家的財產變成翟家的囊中之物,讓堯箐小姐後悔嫁給譚爲琛,這纔是翟溫良父子兩的終極目標。
譚家大院是譚家的標誌,把譚家大院還給譚家,除非翟溫良的腦子壞了。現在,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譚國凱欺君罔上、意圖謀反的案子辦成鐵案。
到那時,譚家就是有三頭六臂,也無力迴天了。
翟溫良之所以答應幫助堯箐小姐,是想麻痹她,讓她說出他想要的東西。
大太太病了,這是事實,茅知縣和尹縣丞提供的情況也證實了這一點,所以,大太太是沒法到京城去的。
按照堯箐小姐的說法,譚爲琛應該和大太太在一起,翟溫良基本上相信的堯箐小姐和阿香的話了,堯箐的年齡欺騙了翟溫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