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雲朗風清。
王嬸口中的“大隊人馬”在近中午的時間姍姍來遲。
似乎已經圍著這塊區域繞過一圈,最後纔想起,路口還有我們這一個地兒。
領頭的男人並不陌生,樑非白的得力助手。
我冷靜地,一言不發地和他對望著,耐不住暗自咬牙,腦海裡冒出個鐵錚錚的意識來,L.N,又是L.N在呼風喚雨!
“林小姐,又見面了。”門外,助手容姿煥發,淺淺一笑。
我走出去,攥緊拳頭,心裡苦笑,樑非白何不親自來?這般大費周章地要置我於死地,這最後一擊,怎麼捨得不親自來看看我面色發青?
用著最後的一點力氣保持著冷靜,我明知故問道,“你們想幹什麼?”
助手姓祝,禮貌地鞠躬道,“林小姐,我就長話短說了,這片地方我們L.N年前就盤下來,準備用以蓋寫字樓。”
他讓手下呈上來一份合同,“這個合同,林小姐仔細看看,關於城市建設這塊,江北政府已經明令同意,簽署蓋章,無論如何這都有利於江北未來的發展,祝某希望林小姐也能通情達理,配合一下我們L.N。”
哦,他要我配合他們,那誰來配合我?
將合同摔回去,“祝先生!”我已經控制不住我的憤怒,恨不能將他們切齒食肉,“請你們離開!”
怎麼能這麼欺負人。
他們怎麼能!
“林小姐別動氣,要是對合同上的數字感到不滿,我們還可以商量,L.N絕對保證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家庭。”
“那也不是這麼點!”
當初東拼西湊花了幾十萬買下來的房子,他好,出價低了整整十倍!虧他還給的出來!
“這是我們L.N勘察房子地質後鑑定出的結果,林小姐家的這套房,耐久等級只有四級,請恕祝某冒犯,相信林小姐當初購入時也沒花多少錢。”
“放屁!”
“林小姐,還請您不要怨怪,說起來我也只是替人辦事。”
好一個替人辦事!
樑非白,他到底要耍我到何時!是不是隻要我一天不離開江北,他就一天遊魂野鬼四處撒野!陰魂不散?!
原本以爲這麼久沒動靜,他是真的疲於對付我,卻不想他老狐貍運籌帷幄,久久等候只在籌謀這麼一刀。
…
…那我幫你找找感覺……
耳畔他在酒會上說的話尤言在耳,原來那裡邊竟是這層意思,呵,論手段,論高明,舍他其誰!
“他在哪兒,我要見他。”
“林小姐,我們樑總這兩天去了北海,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回來。”人聰明地,閒話不多說。
我怒極嗤笑,“他是故意的。”
祝助手看著我,微微一愣,“這片區域改建寫字樓是年前就已經商定好的,至於林小姐和樑總的私人恩怨,和這個怕還扯不上。”
早就商定好……就算是這樣吧,早不建晚不建,偏偏這個時候鬧出來攪和,樑非白怎麼想,我又怎會不清楚。
送走這一波瘟神,進屋匆忙拿出手機,翻到那個仍在黑名單裡閃爍的號碼。
遲疑著按下。
耳邊傳來一陣婉轉的彩鈴,本篤定了他會接,想著口不擇言地罵他一頓,不想那邊沒過多久就掛斷,傳來“嘟嘟嘟”的忙音侵蝕著人的腦髓。
不禁覺得諷刺異常,他這是記仇呢。
怪我以前不接他的來電,現在主動權落在了他那兒,怎麼玩還都得看他意思。
聽著老媽在裡邊的咳嗽聲,想著這事還是不讓她知道的好。
下午的時間,聶子遠來後聽完這事,有那麼一秒臉上淌過喜色。他什麼意思我也知道,是巴不得我一家住他家去呢。
可惜這不是什麼現實問題。
“那你打算怎麼辦?非白是牛脾氣,你要想他因爲你一句話放棄這片商機,那怎麼也不可能。”
誰說不是呢,何況樑非白的本意就是打著開發建設的旗號來整我,看我身陷囹圄,前後夾擊,他應該已經樂得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笑等著看我束手就擒。
傷腦筋的事暫且放置,聶子遠今日來是告訴我他未來可能很忙,不會三天兩頭的到我這兒。
我道你不要角色化了,我不負責任的。
他沒說什麼,似執意一意孤行。
我想到什麼,問他聶家是不是和中建鋼鐵結了仇,他訥訥,許久都未出聲。
怕是涉及了隱私,我也不再過問,只交代他出行注意安全。
聶子遠坐到沙發椅上,也是忙著轉話題,竟皺眉說道,“我那個妹妹,就是非白的未婚妻,最近又在跟我發牢騷,問我非白是不是外邊藏人了,許久不理她了。”
手裡的水壺猛地一晃,開水流到杯外,我一笑,“你妹妹……”
“對,我還沒跟你提過吧,我有個妹妹,親妹,和非白兩個初中就相識了,前不久剛定的婚。”
“嗯,那挺好的。”
“好什麼,越是婚定了,兩人越不對勁了。一個放著一個不管不問,一個在那邊疑神疑鬼。”
“那是樑先生對她不好?你妹妹會起疑也是人之常情。”
“非白性子冷淡,說他工作壓力大對她有所疏忽倒也罷,可她硬要說非白是外邊藏了人,”聶子遠搖頭,淡淡地笑,“就是我藏,他也不會藏的。”
樑非白,不會嗎……
可有句話怎麼說的,天下烏鴉一般黑?
“哈哈,林年,你在生氣,因爲我剛纔的話?”他坦然地執起我的手,“我就是說說而已,此生有你,夫復何求,我怎麼可能金屋藏嬌。”
將手從他的手裡抽出,我有點不近人情道,“聶子遠,別入戲太深。”
男人笑容一滯,硬朗的眉頭倏爾蹙起,轉過頭,他聲音微沉,“你永遠這麼理智。”
“……”我尚記得,一開始就拒絕了他的啊。
聶子遠,不要在我跟前擺出落寞的面孔,我會覺得我罪孽深重。
帳外春風太薄情,自在飛花皆是夢。有些事一開始認準了,以後都多說無益。
見他眉頭蹙凝,我有意站起離開,卻不料他抽手來拽,“再陪我說會兒話。”
心裡泛起無言的苦澀,“聶子遠,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這個人什麼都依我,默默付出,雪中送炭,到頭來卻還是沒躲過我傷他。
只因爲感情的事,不在於施捨,若非甘心樂意,兩情相悅,在一起終將傷離別。
他看過來,笑得悲涼,“你是第一個,對我沒念頭的女人。”
他有高蹺的鼻樑,英俊的容貌,溫暖的性情……就是因爲這太好太優渥的他,我才更加清楚知道,什麼是自己的,什麼又不是自己的。
老天爺有事沒事是有砸餡餅的樂趣,可卻不是什麼餡餅都能合咱的口味。
面對聶子遠的鐘情,我只能告退,“子遠,這個遊戲,你隨時喊停都行,不用顧慮我。”
他昂頭,迷人的身姿站立起,星眸裡陡然一片堅定,“你越是這樣,我只越是欲罷不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