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伶知道郭明鐸還在為捉弄他的事情生氣,可一個出了嫁的黃花閨女,半道上被劫匪劫上山,又莫名其妙地被放了回去,別說周家那個老不死的不會再要她了,光是歌伎院的那些唾沫星子就能將她淹死,沒地方去,還讓她怎么活?
一時情急,頓時伏在花轎上號啕大哭起來。
郭明鐸聽見哭泣聲感到詫異,都從火海中跳了出來,應該高興才對,哭個啥?莫非是喜極而泣,聽聲音又不象呀。
他好奇地回頭一瞧。
哦!賣糕的……
香伶披著一身紅色的輕紗伏在花轎上哭泣,嬌小的身子不停地顫抖,那副模樣,如同早春的桃花遭受寒雨抽打一樣弱不禁風,不由自主,郭明鐸從心里升起了無限的憐意。
唉!雖然早熟,才多大點的孩子,這樣的遭遇,不驚慌才怪。
“丫頭哇,是不是不敢一個人進城,要不哥送送你吧?”他走回來后安慰道。
香伶見他回來后,卻哭得更加猛烈,桃花帶雨的,并且邊哭邊訴。
聽完香伶的哭訴,郭明鐸頓時頭大如斗,沒想好心辦壞事,攤上大事了,香伶已經賴上了他,甩都甩不脫。
……
郭明鐸與香伶兩人向映月宗的方向慢慢行走,他們走路的速度,如同八十歲的老太逛街,急死人了。
“香伶,你再想一想?其實嫁給周家家主也不錯,你那個阿爺不是說了嗎?過不了幾年,老頭一死周家就是你當家。”
“哥命多,你這個土匪,我的清白被你誣蔑干凈了,又讓我去做這么下作的事情,干脆讓我去死,從此一了百了。”
“沒那意思,我不是跟你商量來著嗎,又沒人逼你,真的不干?”郭明鐸連忙賠小心。
香伶睕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啊!賣糕的,讓哥還活不活。
香伶記事起就住在歌伎院,從小練習聲樂舞蹈,十一二歲時就成了當地的名角,加上人長得好看又喜慶,豪門大族逢上壽宴喜事時,就喜歡請她去捧場,所以經常是四方奔走。
那天剛好走完一趟專場,和帶她的師傅在酒樓用餐,因從未見過原始人,便對打扮怪異的郭明鐸感到好奇,沒想到接觸后,以為他與那些紈绔子弟沒什么兩樣,見他糾纏不休,便取了個“娥友冰”我有病的名字來戲弄他。
本以為事情至此為止,卻又在歌伎院碰上了,還弄得他丟盡了顏面,后又遇上香伶出嫁,本想在大喜的日子里作弄一番報復回來,誰知到頭鬧成了這個樣子。
按香伶的說法,被劫匪劫過的女子回去后沒法活人,不管動沒動,在世人的眼中從此不再干凈,除了跟劫匪過日子外,另一條出路就是去死。
哥不是劫匪呀!哥不是。
……
“香伶,你真的一點也記不起自己的家嗎?說不定你父母親正在到處找你呢。”郭明鐸不死心地問道。
“哥命多,有你這么話癆的人嗎?一路上說個不停,噫!怎么不見你口渴,這么好的嗓子不去做男歌伎太可惜了,要不你改行得了。”
郭明鐸頓時無語,這丫頭還真的以為他是劫匪,已經做好了當壓寨夫人的準備,這時發現他的嗓子有前途,打算聯袂演出。
唉!這下怎么辦才好,總不可能帶到映月宗吧,那樣的話,恐怕他自己都會被逐出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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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不是那個料,哥的五音不全,香伶,你不愿意哥做劫匪,那你說我倆做點什么好呢?”
他只得循循善誘,順著她的話語想辦法,不可能真的將她丟下不管,如果因此出了什么事,罪過就大了。
“你不想當劫匪,我也不想做歌伎了,要不?咱倆進山里當原始人吧?”香伶的眼睛一亮,看著她興奮地說道。
郭明鐸頓時氣苦,不就是因為你對我這個原始人好奇,才鬧出了這么多的是非嗎,還提這碴。
轉眼一想,既然她這么想做原始人,干脆將她送入原始森林的新城去,倒也不失一個辦法,就怕去后就會后悔,哥又不會御劍飛行,跑來跑去瞎耽誤時間。
算了,讓這丫頭修行去,有了足夠的修為后,就不會迷戀哥了,大不了多煉幾爐丹就是。
“唉!原始人的日子就怕你過不習慣,要不,哥教你仙術,找個地方專心修煉,行么?”
香伶瞪著眼睛盯著他,一個劫匪也會仙術么?
知道這丫頭不會相信,便抽出古木向空中一拋,只見那根毫不起眼的木頭在空中象條魚一樣,來回穿梭自由自在,近得身前時,腳下一蹬便跳了上去,竟然有了御劍飛行的感覺。
香伶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身上的風塵之色一掃而空,頓時露出幾分空靈之感,郭明鐸卻感覺有幾分怪異,這丫頭怎么了?
“我要學仙術。”
香伶的聲音雖然不大,卻透著堅決。
……
一個成心想學,一個急于擺脫糾纏,兩人一路上走走停停,遇客棧便歇息。
從“厚土訣”筑基講起,邊學邊煉,開脈后,聚氣丸等適合后天境服用的丹藥,不要錢似的給她服用,還沒走到映月鎮時,香伶已經有了后天四層的修為了,雖然丹藥的功不可沒,但香伶的修煉天賦可見一斑。
后天境四層,石芙用去了大半年的時間,張玉蘭快一年,他是用上品靈石開的脈,之后就一直沒有任何進展,直到吃了二十多枚朱果后,才進展神速。
如果同樣的東西讓香伶服用,那效果……唉!哥都不用活了。
沉浸在修煉中的香伶,身上的風塵氣消散一空,說話辦事沒有絲毫做作之感,露出十幾歲女孩子應有的特征,而且十分聽話。
這段時間,他居然有一種為人師表的感覺。
既然都成人家師父了,當然得有師父的樣子,再次看向香伶的眼神為之一正,說話也少了一些痞氣,純粹以一個長輩的眼光來看待她。
“丫頭,前方就是映月鎮,我在鎮上為你置一套宅院,今后你就留在那里修行,我會經常來看你,不懂的地方我來時再問,你覺得如何?”
香伶聽后并不吱聲,只是疑慮地看著他,顯得心事重重。
他當然知道這丫頭的擔心,怕自己走后從此不再回來,如果真的那樣,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女孩,從此真的就陷落風塵之地,修行這件事,讓她剛剛看到了光明,如果無情地剝奪,今后的人生恐怕只剩下無盡的仇恨。
既然救她出了火坑,當然就不會再將她推入火坑中。
“放心吧,我也是有根底的人,不是什么劫匪,你看這是什么?”郭明鐸為了安她的心,將映月宗為弟子做的腰牌遞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