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川咲眉眼糾結地看著在懷中昏迷的阿離,如果他再來晚一步的話,後果不堪設想……而他居然來了以後還在那裡看了那麼久。
一股無盡的愧疚感從葬川咲的心底迸發而出。
被葬川咲一掌擊倒在地的炎苜很是惶恐地捂著剛剛被葬川咲用元氣打到的地方,咿咿呀呀地亂叫著,像是自己身上沾染上了什麼讓他害怕至極的東西。
本來對這個炎苜也沒什麼好感的葬川咲自然是不會搭理反常的炎苜,直接抱著阿離離開了這個詭異的地方,如果他也不小心變成了炎苜的那副模樣,不論是長相還是什麼,都讓葬川咲像避瘟神一樣,巴不得炎苜離他遠一點。
在葬川咲離開這裡不久,炎苜的身後浮現出一抹黑袍身影,身影輕輕一擡手,纖細的手在黑袍的映襯下顯得十分嬌小羸弱,然而手掌之上那血色的冰晶體積之大讓人無法想象,冰晶之內蘊藏著的力量就連葬川歌在場我會忌憚三分。
在血色水晶不斷地閃耀下,炎苜臉上噁心的鐵鏽漸漸脫落,露出他原本帥氣的臉龐,他雙目漸漸閉上,癱倒在地,這裡的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先前,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
葬川咲抱著阿離,剛把阿離放在牀上,白罪呼地一下跑到了阿離的身邊,將葬川咲一把推開。
“阿離,阿離,你怎麼了?怎麼我一離開你你就變成這樣了!”
白罪轉過頭沒有絲毫善意地對葬川咲說道:“你對阿離做了什麼?她怎麼變成了這幅模樣?”
葬川咲嫌棄地無視了白罪的質問,他還沒有問他怎麼一天到晚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阿離的身後呢!他反而還先問罪起他來了。
“喂!我問你呢!你有一個齊懷玉了還不夠嗎?幹嘛招惹我家阿離啊?你有沒有自覺啊你。”
“我和齊懷玉不是你想的那樣。”葬川咲皺起他好看的眉,這幾天他的眉總是皺著的,幾乎沒有舒展開來過,導致他原本光潔的額頭上都多出了幾條細紋,卻爲他添上了幾絲成熟穩重的韻味。
“哦?不是我想的哪樣啊?”
白罪尖酸刻薄的說道:“我想什麼了?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至少我敢於承認我就是喜歡阿離,不像某些人,佔著碗裡的吃著鍋裡的,還不承認,死鴨子嘴硬。”
葬川咲眼冒寒氣,如果可以的話,他巴不得立馬將白罪打去見閻王,殊不知白罪以前一天到晚天天都在見閻王。
“你們還真有心情在這裡拌嘴。”葬川歌解除隱身後一屁股坐在阿離的牀邊,眼睛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過阿離的臉,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葬川咲和白罪一眼。白罪也就算了,本來就和這個女人沒什麼交集,至少在他的記憶力就是這樣的。但葬川咲被自己的親妹妹無視了還是挺難受的,雖然比被阿離無視的感覺要好那麼些,畢竟自己已經習慣了葬川歌對自己的虐待了。
“喂!誰讓你進來了?”白罪可不會給葬川歌好臉色看,先是喬裝告訴李泉一條危險的密道,想要治他於死地,接著還是葬川咲妹妹的身份,他當然不可能對她有什麼好臉色。“你們兄妹兩能不能離我家阿離遠一點?你們傷害別人也就算了,我家阿離你們妄想動她一根手指頭!否則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葬川歌笑了笑,“我看你再在這裡呆下去你家親愛的阿離會死吧?”
“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葬川咲和白罪異口同聲地問道。
她的身體已經不能再負荷她的靈魂重量了。原本她修爲遇見瓶頸就是因爲身體素質太差,再加上剛剛她使用身體過度,這幅身體已經開始排斥她的靈魂了。”
“怎麼會……那麼快?”
葬川歌挑眉,玩味地對白罪說道:“哦?你難道一開始就知道?”
白罪低下頭,他當然知道,不久前阿離才問過他,他還對阿離說過自己會幫她找到一具適合她的女神軀體。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阿離對新的宿體的需求會那麼急。所以他現在根本什麼準備工作都沒有做。
葬川咲雖然沒有說什麼,心中也十分震驚阿離渴求新軀體的急切,也許在他一開始見到阿離的時候他就看出來阿離此時的身體並不是自己的身體,也察覺到阿離身旁這具軀體的主人的靈魂,但是他卻從來都不曾說破。
對於這兩個人的表現葬川歌覺得真的很無趣,都沒有什麼讓她感興趣的反應嗎?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以前遇見過墮落的愛神吧?”葬川歌冰冷的聲音在白罪的心尖上環繞,“你爲什麼在那個時候沒有把愛神的軀體帶回來呢?是來不及?還是……你不願意。”
白罪渾身一顫,自己當時爲什麼不將愛神的軀體帶來呢?是來不及,對,一定是。可是爲什麼當他想到阿離會附身進愛神的軀體中的時候,自己會沒來由的排斥?理由是什麼,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現在愛神的軀體已經消散,你又拿的出哪位女神的軀體讓阿離進入呢?你這樣猶豫不決,阿離真的會死的啊,口口聲聲說自己愛她,結果呢?你什麼都做不到。虧你以前還是神,虧你以前還是閻王身邊的大紅人。現在呢?你什麼都不是了。”
“你才什麼都不是了!”靈鷲氣鼓鼓地從房間外面闖了進來,衝到阿離的牀邊指著葬川歌的鼻子大聲說道:“我的主人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傻鳥,這裡沒你的事兒,滾一邊去。”葬川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倚在阿離身邊,不屑地說道。
“你!你說誰是傻鳥呢!妖女!”
“傻鳥居然不知道自己傻,果然不愧是傻鳥,連自己傻都記不住。”
“誰說的我記不住?!”
“哦,你承認你是傻鳥了?”
“你!”靈鷲指尖不住地抖著,就連阿離在洞中的時候都要讓著自己一點,怎麼一到外面來了,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要欺負自己呢?自己還欺負不過!
“夠了靈鷲。”白罪的聲音有些嘶啞,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
“可是主人——”靈鷲還想說些什麼,回過頭去看見白罪的臉,默默地聽話閉上了嘴,退到了白罪的身後。
“你和我說了那麼多不可能就是來批判我的吧?”
葬川歌笑著,那個笑容從一開始一直維持到了現在,真是一點感情都不帶的虛假,難看至極。“還是個聰明人說話比較省心。”
“別笑了,你哥哥沒有告訴你你這樣笑很難看嗎?”
葬川歌並沒有搭理他,也沒有看向葬川咲,葬川咲向來從小都對她說要多笑,笑起來好看,白罪還是第一個說她笑起來難看的。
但是葬川歌還是正色,不再露出那虛假的笑容,說道:“我這兒有具女神軀體,就是不知道你要不要。”
“你會這麼簡單就給我?”白罪不傻,雖然和葬川歌相處的不長,而且才見過兩次面而已,但是他那麼久的神也不是白做的,像葬川歌這種人,無論什麼事情都會優先考慮利益,根本不可能讓別人佔她的便宜。
果然,葬川歌怪異地看了白罪一眼,說道:“當然不是白給的,我有個條件。”
葬川咲是最瞭解葬川歌的,聽到她提出有條件的時候並不覺得驚奇,她連跟他說話的時候都會談條件,更何況是跟白罪講呢?如果她不跟白罪談條件他纔要覺得驚奇。
還好,阿離不是動不動就談條件的人。
“那你說,什麼條件?”
葬川歌修長地手指在阿離蒼白的脣瓣旁輕輕繞了一圈,飄若清風地說道:“我要你的命。”
白罪愣了,葬川咲也驚奇地望著自己的妹妹,“川歌,你要白罪的命幹什麼?”
葬川咲猛然想起司臣死時對他說的話,頓了頓,問道:“川歌,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葬川歌舔舐著有些乾的嘴脣,模樣魅惑至極。
“我親愛的哥哥,我不管你聽別人說了什麼,別人對你說了什麼,你只要知道,我不可能害你。懂嗎?”
“你知道我不喜歡別人瞞著我的感覺。”
“我當然知道。”葬川歌低垂著眼簾,繼續說道:“相信我,哥哥,要不了多久。很快就好了。”
“那麼……”葬川歌轉而望向白罪,“你呢?你的答案是什麼?是要你的命,還是阿離的命?”
“我……”白罪哽咽著,雖然他並不知道葬川歌爲什麼這麼想要他的命,他甚至都沒有和葬川歌有任何交集的記憶。但是他凝視著牀上的人兒,展露著他從未看見過的羸弱模樣,然而他卻一點也不想再看見阿離這幅模樣。他想要看到的,是和平常一樣站在他的面前嚴厲風行的阿離,被衆人愛戴著崇敬著的阿離,那個總是不讓他上她的牀嫌棄他吃的多的阿離……
白罪擡起頭,眼睛清澈見底,“我要阿離活下去,爲此,也可以犧牲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