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天色又暗了下來,悶熱籠蓋的夜空中,黑色在無邊的蔓延中。直到將廣闊的天際全部染成漆黑的顏色,殿檐邊角的位置懸掛的宮燈紛紛被點亮起來,暈黃的燈光由上往下灑落下來,在地上鋪了一層淺淺的光色。
麗妃跪立在萬佛堂前的身影,被拉的極長。不滿堆積在麗妃的眉眼間,逐漸化成憤恨,訴說著她心底的不甘。
偶爾也會有一兩個宮女走過去,看著麗妃,指指點點的模樣,讓麗妃猶如吞下蒼蠅的糾結。
恍惚間,兩道若有若無的聲音傳了過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入麗妃的耳中。
“誒,你知道么,萬佛堂內的祭臺是做什么用的么?”
“那個呀,祭祀祈福用的唄。”
“你不知道呀?”
“知道什么呀。”
“宮中的那個傳聞呀,聽說先帝爺的一位娘娘在宮里頭用巫蠱之術詛咒另一位得寵的娘娘。將那位得寵的娘娘害死了,后來為了慰祭亡靈,所以才在宮里頭修建祭臺。后來到陛下登基,因為太后娘娘喜好禮佛,就建了萬佛堂,將祭臺籠罩其中。”
“還有這茬,那巫蠱之術可還真厲害。”
“豈止呀,簡直是殺人于無形呢。”
“真的呀?”
“是呀。不過宮中有明令禁止使用巫蠱之術,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呢。”
……
隱隱約約的對話慢慢的走遠,關于祭臺的事情,麗妃是一點興趣都沒有。讓她好奇的,是宮女口中,有關巫蠱之術的傳言。
麗妃出生在蠻國,對于巫蠱之術稍稍有些耳聞,但是沒有涉略過。如果巫蠱真的那么神奇,那她還真的可以用來對付于緋詩。
好不容易,麗妃終于領完太后的刑罰。跪了三日后,麗妃回到自己的麗華宮中。
揉著自己跪腫的膝蓋,顧不得擦藥,就將雅珠找了過來,
“巫蠱之術,你知道多少?”
“噓。”被麗妃出口的話嚇了一跳,雅珠做出噤聲的動作。將宮門關的嚴嚴實實的,方才走回到麗妃身前,
“娘娘,此話不可亂說。在宮里頭提到巫蠱,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看把你嚇的。”看著雅珠臉上的驚慌,麗妃投給她一個不屑的表情,
“殺頭的大罪,那也得證據確鑿不是。抓不到證據,誰敢治本宮的罪。說吧,有什么事情有本宮擔著,沒有你的事情。”
“是。”見的麗妃一意孤行,雅珠勸不回來,只能妥協,
“回娘娘,據說是準備一個巫蠱小人,然后在小人身上貼上要詛咒那人的生辰八字。然后,在小人身上扎上針。那人就會收到巫術的詛咒,不日便會身亡。”
“就這么簡單?”聽完雅珠的話,麗妃堪覺得不可思議,不相信的再次問著。
“自然不是。”頭又低下幾分,雅珠站在麗妃跟前,
“那巫蠱小人要找巫師施過法的才有效。”
“還要找巫師的呀?”聽著雅珠的話,麗妃喃喃低語幾句。明白過來后,沒有再理會雅珠,只是懶懶的吩咐一句,
“好,你下去給本宮將于妃的生辰八字找過來。”
“娘娘,三思呀。”聽著麗妃的話,雅珠瞬間明白過來,麗妃想詛咒的人居然是于緋詩。深深明白于緋詩在易無風心中的地位,雅珠不禁害怕起來,勸著麗妃,
“于妃娘娘畢竟是陛下的寵妃,如今身子有不好,若被人查出來,娘娘你……”
“你廢什么話。”對雅珠的畏畏縮縮頗感到不滿,麗妃輕言喝了一句,
“讓你去辦,你照辦就是,哪來那么多的廢話。”
“是。”見勸的麗妃不得,雅珠沒有辦法,只能領命下去。
麗妃也真是有能耐,在雅珠拿到于緋詩的生辰八字后,她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巫師,居然還真給她弄了一個傳說中的施過法術的巫蠱小人。小心翼翼的貼上于緋詩的生辰八字,麗妃憤恨的在小人上扎著銀針。
直到將小人扎的密密麻麻的,麗妃都不愿意罷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麗妃的巫蠱之術起了作用,于緋詩的病情越發的嚴重,一日不如一日,連太醫看了后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易無風****伴在于緋詩的身旁,百思不得其解。一邊扶著于緋詩是身子,喂她喝著藥,一邊搖頭懊惱著,
“太醫院的這些人,真是越發的沒用了。愛妃你的病拖拖拉拉的這么久,怎么還是不見個起色。”
接過易無風遞過來的湯藥,于緋詩仰頭一飲而盡,將空碗遞給候在身旁的點紅后,笑著安慰著易無風,
“皇上也不必怪太醫院的各位大人了,是臣妾福薄。”
“別說的那些混話,朕不相信那些。”聽著于緋詩說出喪氣的話來,易無風心中更不是滋味。看著于緋詩臉色不見好,索性扶著她躺下去,輕聲勸著,
“好了,別胡思亂想的,你躺下休息吧。”
順從的讓易無風將自己放到床上,于緋詩在要閉上眼睛的時候,猛的拉上易無風的手,孱弱的驚出一言,
“陛下,臣妾害怕。”
“別怕。”不知為何,看著于緋詩驚慌的眼眸,易無風心中就一陣的不忍。
“可是陛下,臣妾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懷袖。”似乎不敢放開易無風的手一樣,于緋詩脫口又道。
提及懷袖一事,易無風心中也是有些愧疚。因為顧及著麗妃的身份,所以對懷袖的死,盡管他知道于緋詩不甚的委屈,仍是不予理會。如今見著于緋詩這副模樣,心中更是疼惜。慢慢的撫上于緋詩的面容,易無風輕聲相慰著,
“別怕,朕在呢,朕一直都在。陪著你,安心的睡吧。”
得到易無風的保證后,于緋詩才是緩緩的閉上眼睛。
過了有一會兒,衣服誒是似乎已經進入沉睡中。看著于緋詩安靜的睡顏,易無風的心才算微微松下來。
想著于緋詩救治不愈的身子,易無風心中又是一陣煩悶。
忽然間,于緋詩就算是睡夢也一直抓著易無風的衣袖不放的手,猛的拉緊一下。拉的易無風一陣警惕,看著于緋詩正要開口。于緋詩已經先一步睜開眼眸,還沒開口,先無聲的落下淚來。
另一只緊緊的捂住心口,喘著氣,抽噎著,
“陛下,陛下……”連話,也是斷斷續續的。
看著于緋詩似乎喘不過氣的樣子,易無風也是一陣慌張,急急忙忙的扶起于緋詩是身子,朝著外殿吼著,
“來人,叫太醫。”
沒有等的很久,點紅就已經將太醫請了過來。給于緋詩把過脈后,太醫跪在于緋詩跟易無風的跟前,
“啟稟陛下娘娘,娘娘的身子沒有大礙,只是染了風寒。”
聽著千篇一律的答話,易無風眉見橫過一抹暴戾之色,揮了揮云袖,看著太醫的神色變的猙獰,
“沒什么大礙,沒什么大礙。那為何娘娘的身子還是不見起色,你們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被易無風一吼,吼的太醫越發的驚慌,一下子接不上話來,只能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看著衣物攏在眉梢的怒氣,于緋詩小心的拂了拂他的衣角,輕聲呼喚著,
“陛下。”
“愛妃。”聽的于緋詩的呼喚,易無風坐下身子來,扶著她的手。觸入手中的冰涼,讓易無風心中的怒意簡直無法抑制。正要發作,于緋詩已經先開口,
“大人,本宮近日來常是睡不安穩,還會被夢魘驚醒。心緒不寧,還有心悸。這是為何?”
“這,娘娘這是心病。”一語就點中于緋詩的心事,更是點中易無風的心事。太醫跪在地上的身子,根本不敢抬頭。
也不再為難太醫,于緋詩將太醫遣下去。
仔細說來,太醫也著實的無辜。于緋詩故意用金針亂自己的脈象,讓太醫斷不出她的喜脈。故意做出虛弱的脈象來,為的就是接下來的這一局。
看出易無風眼中的愧疚,于緋詩故意靠入易無風的懷里,
“陛下,不如您先回去歇著吧。臣妾是久病之人,別把濁氣渡給陛下才好。”
“說的什么傻話。”見的于緋詩要趕自己走,易無風反而舍不得走了。又是輕言細語的哄著于緋詩歇息,
“你看你一直都睡不好,再歇會兒吧。”
“好。”鬧了這么久,于緋詩確實也有些累了,當下就點了點頭。
等的于緋詩睡著后,易無風才是走出芳華宮的宮門,前往御書房走去。
易無風堪堪坐下,還沒來得及批閱下兩本奏折,就聽的玉公公匆匆忙忙的闖進來,說是欽天監正使求見。欽天監歷來是主祭祀災禍事宜,聽聞欽天監正使求見,易無風心中猛的咯噔一下,回聲一吼,
“宣。”
很快就看見欽天監的正使走了進來,跪在易無風的跟前,
“微臣參見陛下,回稟陛下,微臣夜觀天象之后,發現后宮有禍事發生。”
“什么禍事?”沒等的欽天監正使將話說完,易無風眉梢一挑,直言逼問起來。
“敢問陛下,在長門宮南面,可是有哪宮主子居住著。天象中顯示,長門宮南面,有巫蠱詛咒之禍。”保持著跪立的姿勢,欽天監正使不敢起身。雙手抱著拳頭,恭恭敬敬的給易無風回稟著自己觀看出來的天象。
“長門宮南面,不就是芳華宮么。”如此推算出來,易無風心中猛的一沉,
“巫蠱之禍?那受詛咒之人會如何?”漆黑的眸瞬間陰沉下去,易無風冷冷的盯著跪在自己身前的欽天監正使。
“回陛下,下咒之人是為害命。”不敢多言,欽天監正使只是簡略的一句。
“害命?”重復著欽天監正使口中說出來的話,易無風的身子往后靠了靠。難怪于緋詩的病一直來,不見好轉,原來是受了巫蠱的詛咒。
當下,易無風就怒極心頭,但仍然是冷靜下心思,
“你可是確定?要知道宮里嚴禁巫蠱之術,你若是查不出什么,你當你知道該當何罪。”
“如此緊要之事,微臣不敢妄言。”當然知道茲事體大,欽天監正使不敢搪塞。將頭磕在地上,恭敬的回應著易無風的話。
“好。”沉沉吟出一句,易無風瞪過眼前跪著的欽天監正使,拍了拍桌案,
“此事朕會徹查,若是查不出什么來,朕定唯你是問。”說完,看都不看欽天監正使一眼,易無風將玉公公喊了進來,
“來人,搜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