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本就生的貌美,如今因腳傷的疼在眉間簇起點點柔弱的無助,看在眼里,越發(fā)的惹人心疼。加上又是首領的侄女,兩個守衛(wèi)哪有不答應的道理。點著頭,馬上應下慕婉的請求,
“是呀,緋詩姑娘你去忙活你的事情吧,慕婉姑娘我們兄弟兩保證將她周全的送回房。”
“那有勞兩位大哥。”握緊手中慕婉塞過來的鑰匙,于緋詩對著兩守衛(wèi)欠了欠身。
目送著他們的身影,走的極遠極遠,才是轉身順著門前的青石小道直去。
于緋詩記得走過門口的青石小道,往右拐。有一處廢棄的院子,角落里有一個可以容一人鉆出去的狗洞。只要鉆出狗洞,皇陵的側門就在眼前。
有了手中的鑰匙,打開側門,她就可以徹底的離開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鬼地方。
不做多想,于緋詩拔開腳步快速朝著狗洞的方向狂奔而去。
很快,就跑到狗洞前。低低的趴下身子,收起大家閨秀該有的儀態(tài),于緋詩縮著身子,向著眼前的小洞鉆去。
慢慢的,身子一點一點的挪動著,就在于緋詩即將看到希望的之際,眼前緩慢踱過來的清絹緞面繡鞋讓于緋詩心里驀然一凜。仰起頭,迎著光望上去,寒秋那張面無表情的死人臉赫然出現(xiàn)在于緋詩的視線里。
“來人啊,把她給我抓起來,帶回去。”冰冷似寒窟里鑿出來的聲音,震的于緋詩遍體生寒。寒秋眼中瞥過一抹冷冷的殺意,不知好歹的賤東西,竟敢斷她財路。若不是她碰巧路過,見宮女居住的院落門口沒有當值的守衛(wèi),留心詢問幾句,還不知這賤丫頭竟存著這樣深的心思。
幸好趕的及,若真讓她逃出去,莫說那即將到手的金銀珠寶,只怕連自己這條老命都得搭上去。想到這里,寒秋氣就不打一處來,狠戾的目光似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在于緋詩身上剜出幾個帶血的窟窿。
面對這寒秋狠毒的目光,于緋詩只是死死的咬著唇,將眼淚與恐懼強制的壓回心底,顫顫的僵在原地。木愕的被寒秋帶來的守衛(wèi)粗魯?shù)睦龆粗校瑥娦醒和鶎iT用作懲處逃跑宮女的暗房。
一路上,于緋詩沒有掙扎,被守衛(wèi)拖的踉踉蹌蹌。最后,跌跌撞撞的被寒秋推進暗屋里。
于緋詩固執(zhí)的揚起頭,蒼白的臉,清澈的眸子絕強的直視著寒秋。緊咬的銀牙,幾乎從喉嚨里咬出的聲音,透著憤怒、不甘的聲嘶力竭,抱著最后一絲念想,
“你敢害我?我是當朝丞相的女兒,我若死了,你如何向我父親交代?”
“丞相的女兒?”寒秋冷哼一聲,哼出輕蔑的不屑,諷笑道,
“下輩子吧,下輩子也許你真能做個名副其實的相府小姐。不知好歹的賤東西,來人,動手。”
隨著寒秋冷言冷語飄落,早有人在房檐上掛上繩索,并打上死結。扶著于緋詩站上凳子套好索子,沒等她站穩(wěn),就將凳子一抽。
脖子間驟然一緊,全身的重量頓時墜得令人窒息。于緋詩本能的掙扎幾下,手足在空中亂揮,徒然地想抓住什么。還是什么也抓不住,只有輕微的風聲在耳畔呼過,極遠極遠的地方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娘,我來了。于緋詩沉沉的闔上雙眸。
在很久很久之前,于緋詩曾經(jīng)做過一個夢。夢里有著璀璨的夜空,有著干凈、明亮的白雪。在夢里她還是孩童般的模樣,扎著沖天的羊角辮,兩手拿著點燃的煙花,在雪地里奔跑、歡呼,滿滿的喜悅從心底溢出來化成唇邊銀鈴樣的歡笑。
手中艷麗的煙花映著跟在她身邊的婦人面目慈藹可親,含笑看著她瘋跑的身影,溫柔的囑咐著,
“詩兒,慢點兒,別摔了。”
后來,不知道是誰往清波粼粼的湖面投入一顆石子,清澈的像鏡子一樣的湖面碎成了一圈一圈的漣漪。她的夢,也碎成了一圈一圈的漣漪。
然后,就沒有了。以后都不會有了,什么都沒有了。
隱約聽見最后的聲音嬌俏急切,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夾雜著起伏不定的吁吁喘息,有點像是慕婉。
“住手。快!快!放她下來!姑姑,圣旨。圣旨下來了,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柔軟的黑暗一圈一圈的纏繞上來,如同平靜安寧的夢境,暖暖的將于緋詩圍住。
也許,她再也不會覺得寒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