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當中,云箴像是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夢。她自己就像是深陷在沼澤泥潭里的人一樣,努力的往上攀爬著,終究還是無能為力,然后沉睡著。
一睡,從京城睡到了江南。
回到江南的主宅,云箴還沒有蘇醒過來,緊緊閉著雙眸,安詳的躺著。云重一直侯在她的身旁,一步也不敢離開。接到宣無亦消息的時候,云重幾乎是馬不停蹄趕到京城,特別是在接到宣無亦的命令后,云重更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周周全全的將云箴送回到江南。
藥效過后,云箴總算從沉睡中清醒。腦子里好像被人灌滿棉花一樣,云箴整個人還是昏昏沉沉的,不是很清醒。但看到在自己身邊的云重的時候,云箴還是將云重認了出來。
忽然之間,云箴大喊一聲,似乎想起什么,
“師兄呢,我師兄呢。”緊張的臉色,讓她不由自主的抓起云重的衣襟,逼問著。
雖然不知道云箴跟宣無亦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看到這樣的云箴,云重還是有些擔心的。怕刺激到她的情緒,云重扶著她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回答,
“宣公子說他在京城還有事情沒有辦完,讓屬下先帶小姐回來,他辦完事情,就回來看望小姐。”
“他說謊。”從云重的言語中,云箴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回到江南。捏了捏自己昏脹的腦袋,云箴使得自己的意識清明一些,搖了搖頭,
“他終歸還是選擇這樣做,居然用藥迷昏我,將我送回江南。”想起宣無亦的絕情,云箴的眼淚似是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的掉落下來。
看的云重,心都要沉了下去。不得已下,只能硬著頭皮安慰著云箴,
“小姐不要傷心,等的宣公子將事情辦完,他便會回來的。”對于云箴對宣無亦的感情,云重一直跟在云箴身旁,看的是最為清楚。但是宣無亦對云箴的無意,云重也是明白。
無奈,云箴一心只念著宣無亦,旁的話,倒是一句也聽不進去。對此,云重也是無可奈何,只能任由著云箴去了。
如今情勢看來,云箴跟宣無亦在京城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云箴倒是不理會云重的安慰,一把抹干自己臉上的淚漬后,起身穿上鞋子,就要往外頭走。急的云重急忙跟上去,將她拉了回來,
“小姐,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要去京城,我要去找師兄。”不打算隱瞞云重,云箴如實的回答。
想起宣無亦交代的事情,云重自然是不能讓云箴離開江南的,所以立馬攔在云箴的跟前,
“小姐,宣公子說了,他讓你留在江南等他。如今京城的局勢未明,你就別去趟那趟渾水了。”
“渾水?”聽出云重話里的深意,云箴挑了挑眉,不解的看著云重,
“此話是何意,師兄到底跟你說什么了?”
“沒有。”生怕自己說漏嘴,云重匆忙搖了搖頭,否認著,
“宣公子就是讓你留在江南等他,然后讓屬下好好照顧你,旁的什么也沒有說。”
“云重。”饒是云重的合情合理,云箴還是聽出端倪來,當下眼淚再次下來,人也跪在云重的跟前,哀求著,
“云重,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你不知道,師兄他……不,我一定要去京城,我一定要去,不然,我會失去師兄的。”
“小姐,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哪里敢受云箴這樣的大禮,云重急急忙忙將云箴給拉了起來,
“小姐,你快起來。”
“如果你要阻攔我去京城,那我就不起來,跪死在你面前。”然而云箴像是鐵了心一樣,抿著唇跪在云重跟前,沒有起來的意思。
云重被云箴逼的沒有辦法,只能嘆了口氣,服下軟,
“就算小姐要去京城,那也得要準備一些東西吧。江南此去京城路途遙遠,小姐更要保證身子才是。”
聽的云重這么說,云箴立是破涕為笑,自己從地上站起來,
“我沒事,快,準備快馬還有干糧,我要即刻啟程。”
“小姐。”沒想到云箴這樣著急,云重出言一句。
“我知道你擔心我,所以,我讓你跟我一起去。”明白云重的擔憂,云箴也退了一步,答應帶云重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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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算讓云重的語氣松懈下來,退下去準備起快馬。
準備好一切好,云箴跟云重果不其然的快馬加鞭,連夜趕路。終于在三日后,重返回京城中。來到京城里頭的別院,云箴急匆匆的闖進去,尋找著宣無亦的身影。
面對著云箴的詢問,別院里伺候的下人們頗為難的回答著,
“小姐,宣公子他,沒在別院里頭。”
“沒在別院,他去哪兒了?”看著下人吞吞吐吐的神色,隱隱的不詳在云箴心底盤旋著。急切的追著下人問道。
被云箴問的急了,膽小的丫鬟一下子哭出聲來,
“小姐,宣公子他要死了。他闖入宮中,還被皇帝打入大牢。聽說,是他命人下毒謀害了皇貴妃肚子里頭的孩子,還說他是皇帝的仇人。所以,所以皇帝將他打入了大牢,等候處斬呢。”
“你說什么?”聽的丫鬟的話,云箴的腳步一下子都站不穩,若不是身后的云重扶著,險些跌倒在地上。緊緊的揪著丫鬟的衣襟,云箴破音出口,
“你胡說什么,他怎么會下毒給皇貴妃,明明不是他下的毒,他怎么能被處斬呢。不能,不可以,不可以。”丫鬟的話,讓云箴清醒的神志,又變的慌亂起來,揪著跟前的丫鬟,語無倫次的吶喊著。
“小姐,小姐。”急忙扶住云箴的身子,將其跟丫鬟拉開,云重輕聲喚著云箴,想喚回她的神志。
在云重的呼喚中,云箴總算清醒一些,放開丫鬟的手,本能的抹了抹自己眼角掉下來的淚,擺了擺手,
“不好意思,是我失控了,行了,沒你什么事兒了,你下去吧。”
“是,是。”見的云箴平穩下來,丫鬟如獲大赦一樣,快速的退出云箴的視線。
等的丫鬟走后,云重看著心事重重的云箴,啟唇問著,
“小姐,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何宣公子會跟皇室扯上關系?如果宣公子真的與朝廷為敵的話,只怕我們……”
“別說了。”知道云重想說什么,云箴出口一句,將云重的話擋回去,
“不管怎樣,我都會救師兄的,哪怕是拼上我的性命。”
“小姐,三思呀。”讀懂云箴話中的堅決,云重隱隱有些擔心,勸著。
“好了,你下去吧。”不想再聽云重說下去,云箴搖了搖手,將云重遣散下去。
等的云重走后,云箴私自將信堂的人傳喚過來,打算化身為宮女,入宮求見于緋詩。云水幫到底是江南的第一大幫,云箴混入宮中,也算不得是什么為難的事情。
到了晚上的時候,云箴已經一身宮女的打扮,來到芳華宮中。
因為之前的氣急攻心,于緋詩雖然被天青妙手回春給挽救回來,卻是一直昏昏沉沉的睡著。這時候天色已晚,怕打擾于緋詩的休息,所以宮女們全部都安排到外頭守夜,只留下一人。
秋葉跟秋果是要巡邏的,點紅這時候不巧有病了,怕將病過給于緋詩,只得安排另外一個宮女入內殿守夜。于是,云箴就自告奮勇,去了。
今夜的云箴沒有以真面目示人,而是易了容,成了宮中的另外一個宮女。
入的內殿后,云箴總算見到了于緋詩。看著于緋詩慘白的臉色,不算沉穩的睡顏,云箴心中也是有著愧疚的。但是,想著宣無亦,云箴就只能狠了狠心,走上前去,輕輕的搖醒于緋詩,
“娘娘,皇貴妃娘娘。”
“怎么了?”生病以來,于緋詩的睡眠就一直很淺,這時候被云箴這么一搖,哪里還睡的著,睜開眼眸。不解的看著眼前的云箴。
“噗通”一聲,云箴跪在于緋詩跟前,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摘下,真實的面容暴露在于緋詩的眼底。
看清楚云箴的臉,說不恨,是不可能的。從宣無亦口中得知自己失去孩子的真相后,于緋詩不能原諒宣無亦,一同不能原諒的還有云箴。看著眼前跪在自己床邊的云箴,于緋詩嘴角勾起一道冷漠的笑意,
“云幫主真是好膽色,這個時候,還敢混入皇宮來,就不怕本宮拿你治罪么?”于緋詩素來極少以本宮自稱的,當下也是太過失望,甚至絕望。
“娘娘。”重重的磕下一個頭,云箴輕呼一聲,
“千錯萬錯都是云箴的錯,跟師兄沒有關系的。”
仔細聽著云箴的話,于緋詩立是明白過來,原來云箴是來為宣無亦頂罪來了。而后想想,也是正常。當初在江南的時候,云箴對宣無亦的情誼,就讓他們看的分明。
只是,哪怕云箴對宣無亦情深意重,也不能撫平于緋詩的失子之痛,
“沒有關系,那本宮的孩子跟你們又有何關系,你們要下如此的毒手。”
“對不起,娘娘。”想起那個無辜的孩子,云箴心中也是一陣隱痛,
“是云箴的錯,是云箴自作主張,心疼師兄。想著要替師兄報仇,才會跟古二還有都敏一行合作,害了娘娘,還害了小皇子。但是娘娘,如果娘娘想報仇的話,云箴可以抵命,可以抵命的。娘娘,你殺了我吧,你的孩子是我害死的,師兄他什么都不知道。”
對于云箴的話,于緋詩也不去深究到底是真是假,不管真相如何,她兒子的死,跟云箴還有宣無亦都脫不了干系。所以,于緋詩只是冷漠的瞥瞥眼眸,
“什么都不知道,呵呵。抵命?你們抵的了么,我的兒子,能回來么?”提及到孩子,于緋詩的眼淚,又掩不住的流淌下來,成了臉上一道傷心的痕。
不知道該說什么,云箴只能不停的磕著頭,
“娘娘,求您了,饒了師兄吧。”
不想,于緋詩在抹干眼淚后,眸底瞟過一絲冷色,
“來人啊,將她拿下,打入大牢。”
只待于緋詩一聲令下,侍衛立馬沖了進來,將云箴擒獲住。如于緋詩吩咐的那樣,侍衛將云箴押了下去。
“娘娘,我死沒有關系,但是我求求您,放過師兄吧,娘娘!”哪怕是在臨出芳華宮宮門前,云箴都一直在求著,求于緋詩救宣無亦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