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的一聲,恍若是清風的微微一拂,驚心動魄的生死一念就這樣翩然輕擦。
晃眼,春光悄然而逝,盛夏如期而至。
浣衣局是于緋詩眼下當差的地方。那日,慕婉帶來新皇大赦天下的圣旨如愿的將于緋詩從鬼門關拉回凡間,卻不能將她拉出深淵。
寒秋以她私逃皇陵為名治罪,私逃皇陵在當朝可是重罪,理應處死。因為新皇大赦天下,所以死罪可免,但活罪仍然難逃。加上站在宋嬤嬤身后的那位主子推波助瀾,于是,于緋詩成了這深宮內院里地位最為低下的粗使宮女。
得罪了朝里的貴人,哪里還有好日子過的道理。好在,慕婉并沒有因她而受到牽連,被安排進了司樂局。那里可是個好去處,司管宮里奏樂獻舞事宜。再者,慕婉亦是上一屆秀女,姑父又是有著官職的皇陵守衛首領,家世清白。
想來,當不會受到為難才是。
思及此,于緋詩千瘡百孔的心總算有著少許的安慰,不由在嘴角扶起一抹淡薄的淺弧。
“發的什么愣,還不趕緊干活兒。日落前做不完手上活計,晚膳你也別用了。”刻薄銳耳的嗓音從頭頂凌厲的瀉下,夾雜著鮮耳可聞的訓斥。
不知何時來到于緋詩跟前的身影帶著盛氣凌人的氣勢,迫的于緋詩忙忙低下頭。用力刷洗起手中的衣服,低眉順眼,極為恭謹的應聲,
“是。”眼前的人于緋詩是知道的,浣衣局的僉書月槿姑姑,與皇陵的寒秋姑姑素有交情。自于緋詩進浣衣局的第一日起,就沒給于緋詩好果子吃。
這不,在于緋詩身側堆成山的未洗衣物里又加了一堆。
“趕緊洗,手腳麻利些,宮里的主子都等著呢。”捏捏了因捧著衣物過久而有些酸軟的手,月槿不耐煩的催促于緋詩幾句。也不等的于緋詩回應,扭著小碎步就飄出了于緋詩的視線。
待的眼前壓迫的凌厲漸漸遠去,于緋詩輕輕嘆下口氣,手下的動作越發用力。
埋頭在重重衣物中,于緋詩再抬頭的時候,夜幕如斯降臨。身后回廊檐壁上的風燈已被掌起,昏黃色的燈光一層層鋪泄下來,落入浣洗池內的水里,蕩著悠悠的清波。
動了動因坐立一天而變的僵硬酸軟的筋骨,于緋詩將洗好的衣服放到干凈的木盆里,打算前往膳堂。辛苦忙活一天,腹中早已饑餓如火,肚子更是沒骨氣的咕咕叫喚幾聲。
凝了凝眸,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幕幕如走馬觀花一般,層層在于緋詩腦海中掠過。如今仰人鼻息、舉步維艱的時日,之前在相府里頭備受刁難的日子倒好像是夢一樣,竟也不覺得有那么的苦澀。
其實,深宮里的日子,并不比在皇陵的時候好過多少。
永無休止的算計還有陷害,在逼的于緋詩幾乎喘不過氣來的同時,又只能強迫著自己坦然去接受。
如果不想死,那么就只有比別人更加堅強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