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不算太濃烈的日頭從天際直直垂射下來,照耀入于緋詩的眼里,仿佛給眼前的巔峰渡了一層華麗的光。耀眼,又耐人深思。
“好壯麗的山峰。”于緋詩不由自主的贊了一口。
宣無亦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接著話答,
“那是自然,不然如何當?shù)钠疬@天下第一峰的名頭。”
“也對。”聽下宣無亦的話,于緋詩含笑的點下頭。確實,明山自古便有天下第一峰的威名。若沒有著些氣勢,自然是當不得著名頭的。
并沒有呆杵的太久,都還沒待的于緋詩觀賞個夠。宣無亦跳下馬背,牽著韁繩,便撫摸著坐騎的頭,邊與于緋詩開口,
“眼下已是正午,我們得上山了,如若不然,到了晚上,我們就得在銀月山林中過夜了。”
“銀月山林?”這個新鮮的地名,引起于緋詩的好奇。跟著宣無亦的身影翻身下馬,開口詢問著宣無亦。
“嗯。”宣無亦點頭,
“銀月山林在明山的山腰上,若想上山,必定得過這銀月山林。但相傳林中極其的危險,有野獸出沒。萬不能在林中過夜。”
瞧著宣無亦慎重的模樣,于緋詩知道他定然不是在說謊,也知道此行的危險。于是,不再磨蹭,將手中的韁繩遞給宣無亦。
他們兩人騎的馬都是經(jīng)過特別訓練的,非常的有靈性。畢竟這是在明山山腳下,誰也不知道上山之后會如何,宣無亦索性沒有將兩匹馬綁住,而是把它們牽到一旁,解開了它們的韁繩,任其自行離開。
對此,于緋詩感到非常的奇怪,正要問宣無亦。宣無亦已經(jīng)搶先一步的解釋著,
“此行禍福難料,此處也常有野獸出沒,綁著它們?nèi)羰怯龅揭矮F,豈不害了它們的性命。還不如放它們離去,若它們不死的話,定會在此等候我們的。”
“你就這么確定?”于緋詩越發(fā)的對宣無亦的話感到好奇。
“它們是經(jīng)過嚴加訓練過的,與一般的坐騎不同,它們有靈性。”宣無亦答,答后看過于緋詩一眼,拉過她的手,
“走吧,上山的路難走著呢。”
也不忌諱著男女授受不親,于緋詩任由宣無亦拉著。
宣無亦說的還真是不假,上山的路確實非常的難走,山林迷路的小路,又窄又小。彎彎曲曲的繞著山體環(huán)過一圈,一旁就是山谷。越往山上走去,高度越高,一側(cè)山谷的深度就越深,根本望不到頭。
偶爾于緋詩也會探身望下去,白茫茫的一片,讓于緋詩望而生畏,只能往里邊移著再移著。
看到于緋詩膽怯的模樣,宣無亦頓時覺得好笑,
“怎么,害怕呀?”
于緋詩并不以宣無亦的打趣為恥,倒是理直氣壯的答曰,
“是呀,這么深的深谷,掉下去肯定是尸骨無存的啦。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哼嗯。”宣無亦只是含笑的點了點頭,笑而不語。從鼻尖輕哼出一聲余音。
也不理會他,于緋詩自顧的往里邊靠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從中午的艷陽高照,到漸漸的落日西沉。夕陽的余暉透過天邊的云層,瀲滟的照射下來,跟群山都灑了一層胭脂色的迷光。郁郁蔥蔥的翠綠渲染在胭脂色的霞彩里,像脂粉醉開的旖旎。
清新的空氣一陣撲著一陣,涌到于緋詩的鼻下來,于緋詩的心情,不由自主的愉悅著。
慢慢的往前走,彎曲狹窄的小道逐漸變的開闊,一側(cè)的深不可測的深淵也慢慢的不見了蹤影,成了高聳入云的山體。目光往前面投去,更加廣闊的山林赫然出現(xiàn)在于緋詩與宣無亦的眼眸中來。于緋詩想,那就是傳說中的銀月山林。
待到達那片被重霧封鎖,望不到邊的密林時,天色已經(jīng)黯淡下來。
濃重的霧色遮去殘余的陽光,鎖住深山老林中唯一的光亮,使得整片山嶺都陷入一片昏沉的混沌中。浮光游蕩,幻影萬千,詭異而深沉。
不敢再貿(mào)然前進,宣無亦拉著于緋詩踱身步入離的林子極遠的草叢里。
正要生火,草叢外頭的小道上稀稀疏疏的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因草叢靠的小道極遠,宣無亦施展著輕功,拉著于緋詩跳往另一處的大石后邊,躲在石頭后面。壓低著聲音,宣無亦在于緋詩輕輕喃下一句,
“有人。”
于緋詩點了點頭,表示知曉。
兩人隱下身影,往著銀月山林的方向緩緩踱去,悄然移至邊緣,接著藏身的大石,隱匿蹤跡。數(shù)道火光自山巖之前隱隱透露,山林前,幾個大漢執(zhí)著火把而立,火光跳躍映著他們的面容陰晴不定。
黑暗中,四處飄忽的熒光,參雜在火光里,讓他們的臉在幽暗中顯現(xiàn)出暴戾的貪婪。
因隔的近,宣無亦與于緋詩不便交談,宣無亦抬手在于緋詩手上寫下“毒醫(yī)門”三個大字。
于緋詩正不解,便聽得大漢中一身形彪悍的男子率先開口出聲,
“長老,這山上真有銀月浮蓮?”
此話一出,男子立刻被喚為長老的人橫過一眼,
“誰知道呢,我等自管服從門主的命令便是。休要再多言,不然門規(guī)處置。”
被長老這么一訓斥,男子不敢再多話。聲音連帶著心底的不滿,一同被壓制入心底。
過了一會兒,長老揚起手中的火把,另一只手臂往虛空中揮了揮,
“第一批人,走,進去。”
號令一下,立刻有由幾個男子組成的小隊紛紛進入林子中去。一炷香的功夫都沒有,林子里接二連三的傳來凄厲的慘叫聲。
悲鳴凄婉,讓人不由心生退意。
“長老。”旁邊的一名屬下被叫聲所駭,出聲勸道,
“這林子如此詭異,傳言夜里這林子闖不得,不如我們等候到天明再做打算。”
“等候到天明。”犀利的眸光像是淬了毒一樣,冷冷的剜過勸言的屬下,長老的聲音更是冷若冰霜,
“等到天明,只怕你沒命進這林子了。得到確切的消息,一劍封喉來明山就是為了銀月浮蓮,用來救他的師妹云水幫的幫主云箴。因為我們之前傷了他身邊的那個女子,拖累了他的進程。若是不加緊闖過這林子,待他們追上,莫說入林子,你有沒有命回去還是未知數(shù)。”
“可是,我們已經(jīng)損失了十幾批人了,何苦跟一劍封喉嘔這個氣,我們何不讓一劍封喉自己進這林子送死。我們坐收漁翁之利就好。”那屬下想來是被慘叫聲嚇到了,堅持不懈的勸解著自家的長老。
又聽的那長老冷然一笑,
“如果真有銀月浮蓮呢,難不成你們看著它讓一劍封喉拿走。還是你們有把握從一劍封喉手中奪過來?”
“這……”話堵在未出口的嘴邊,屬下低下頭。一劍封喉的能耐他是見識過的,在一劍封喉手下,他連三招都過不去了。
屬下頓時不敢再多言,只能硬著頭皮跟在長老身后。一行人又是加了幾把火把,照亮四周,緊緊的握著手中兵器,朝著林子里走去。
等的眼前的火光被銀月山林內(nèi)的濃霧吞噬殆盡,于緋詩才剛輕聲開口,
“這是怎么一回事?”
宣無亦挑了挑眉,
“一群貪得無厭的人罷了,可惜有勇無謀。他們勢必要葬身在此。”
“額。”看著宣無亦黑暗中篤定的神色,于緋詩驀然一愣,隨后問道,
“那我們呢?”
“等。”宣無亦答。
“可是……”
“沒有可是。”宣無亦再答,說完,自顧的跳上跟前的石頭,躺在石頭上閉目養(yǎng)神起來。薄唇微微啟了啟,
“這林子多瘴氣,夜晚時分,瘴氣最甚,他們這時候進去不是找死么。再說了,傳言皆說這林子有猛獸,猛獸自然是夜里出沒,他們還硬要往里頭闖,不是去喂猛獸是進去做什么。”
當然知道宣無亦分析的極有道理,于緋詩還是覺得很好奇,
“可是他們要銀月浮蓮做什么?”
“威脅我。”宣無亦撇了撇眉,
“他們消息倒是靈通,知道這東西可以救箴兒的命,自然是拿來威脅我。畢竟他們的門主是死在我的手中。”
“可是,你為什么要殺他們的門主?”
“因為有人出錢買他的命。”
“可是……”越與宣無亦說下去,于緋詩心里的問題就越多。問的宣無亦有些煩了,不耐煩的瞟過她一眼,喝住接下來的問聲,
“你問夠了沒有,哪那么多的問題,明日要闖銀月山林,多的事情做。你還不快找個地方瞇瞇眼。”
“哦。”被宣無亦突來的嚴厲唬的一愣一愣的,于緋詩不敢再問,自己找個塊平坦的石頭,靠了過去。
許是覺得自己這火發(fā)的著實的莫名其妙,宣無亦心中隱隱有些過意不去。又擔心著山中風冷,會讓于緋詩受寒,脫下自己的外袍,扔到于緋詩身上。又是跳下石頭,在于緋詩身邊生了一對篝火。
剛遭了宣無亦的訓斥,于緋詩不敢與他說話,倒是不客氣的接住他扔過的衣袍,蓋在身上。縮著身子,閉著眼睛養(yǎng)起精神來。
在山風的呼嘯當中,黑夜慢慢的退去,光明再一次充斥著天地之間。
在亮光照入眼眸時,于緋詩快速的蹦起來,將衣袍扔回到宣無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