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墨潑開寂夜無邊的深沉,沉寂有如今夜的宮闕。靜謚中,月光破碎在太平更的鑼聲里,敲開無窮無盡的慘淡。
突來的變故蔓延起怒意,聚集在易無風的心口,堵的他沉悶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柔若無骨的白皙臂腕,緩緩的纏上易無風的脖頸。柳煙兒柔軟的身軀像是一條美女蛇般,滑入易無風的懷中,櫻唇輕輕在易無風的唇邊磨蹭著,
“陛下,還在生氣么,別生氣了嘛,陛下不是還有臣妾么。”嬌滴滴的聲音恍若三月陽春掐出的柔光,嫵媚中點綴著濃濃的撒嬌。惑的人心猿意馬。
反手將柳煙兒攔腰抱起,易無風將于緋詩帶來的不快揮之腦后,買起大步,朝著內殿的床榻走去。
輕手將柳煙兒放到床榻上,易無風翻身壓下柔軟的嬌軀。
床榻周圍的云帷紗帳悠然落下,遮擋住滿室無邊春色,透露出來的旖旎春光。
纏綿整夜之后,差不多天蒙蒙亮時,兩人才沉沉睡去。
柳煙兒從睡夢中醒來時,易無風已經不在身邊。易無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皇帝,從來不會耽誤早朝的時辰,這些柳煙兒是知道的。
想起昨晚與易無風的如斯纏綿,柳煙兒的臉頰就熱的跟火燒一樣。
慢慢的坐起身,坐到梳妝臺前,拿著梳子,怡然自得的梳理著自己烏黑的秀發。盯著菱花鏡里頭那張傾國傾城的麗顏,柳煙兒不自覺的淺笑出聲,
“于緋詩,你拿什么跟我斗?到頭來,你還不是毀在我的手上。”
“娘娘,恭喜娘娘!”正在柳煙兒想的聲音,柳言恭喜的聲音毫無征兆的竄了進來,嚇的柳煙兒一跳。轉頭橫過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后的柳言一眼,柳煙兒面露出不悅之色,
“柳言,你這么悄無聲息的,想嚇死本宮么。”
“奴婢該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柳言惶然惶恐的出聲。
柳煙兒隱隱覺得有些奇怪,不解的看著柳言,
“柳言,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本宮都起身半天了,也不見你來伺候。”
“回娘娘,奴婢是開心壞了。昨日于妃被打入冷宮,看到皇上如此的寵愛娘娘,奴婢是為娘娘開心呢。”怕召來柳煙兒的不快,柳言討好著柳煙兒,答。
聽的柳言一說,柳煙兒漸漸也忘卻了柳言的奇怪之處,頓時笑逐顏開起來,
“那還不是你的功勞。若不是你撞見于緋詩撿到許皖年的玉佩,本宮還不知道他們有著兩塊一模一樣的玉佩呢。不是你,本宮也想不出這樣的法子,置于緋詩于死地。你功不可沒。”
“那是娘娘蕙質蘭心,奴才哪里敢邀功呢。”柳言繼續答。
“行了行了,就你會說話。如今,于緋詩被關入冷宮,本宮得尋個法子,讓皇上殺了她才行。不然,夜長夢多,誰知道她有整出什么幺蛾子來。”雖然在興頭上,柳煙兒沒有被一時的勝利沖昏了頭,想著于緋詩還沒死,柳煙兒眸底就露出一縷兇光。
“于妃固然得死,那那位許大人呢?”小心翼翼的看著柳煙兒的眼色,柳言探尋般詢問著。
“許皖年的處置,自然是得看皇上的。不過,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皇上必然也是留不得他的。說來,他也是倒霉,怎么就有了一塊跟于緋詩一模一樣的玉佩呢,不然,也無需成了本宮計劃中的一顆棋子。”邊仔細的描著自己的妝,柳煙兒漫不經心的回著柳言。
“那是他的福氣。”細心的幫柳煙兒梳著頭,柳言應著她的話開口。
“就你會說話。”柳言的話撫的柳煙兒心花怒放的,嗤笑出聲,而后轉頭與柳言道,
“好了好了,被你鬧的本宮有些餓了,你快去傳膳吧。”
“是。”恭謹的福下一禮,柳言才敢退身下去。
走出玉宸宮的大門,拐到宮殿后頭無人的地方,柳言才敢停下腳步。修長的手指捏在臉上輕輕一揭,掀下臉上的人皮面具,赫然露出易無鳶那張清秀的小臉。
昨晚之事發生后,她越想越發覺得不對。于是,她趁夜出宮弄來柳言的人皮面具,易容成柳言,混到柳煙兒身邊。果然讓她探出所以然來,原來于緋詩與許皖年真的是被冤枉的。而她,居然平白給柳煙兒當了槍使。
想起許皖年昨夜的眼神,易無鳶心中就隱隱有些難受,想必他更加的討厭自己了。居然不相信他,還害的他鋃鐺入獄。
心中沒有來由的一緊,易無鳶抬起腳步,往天牢的方向走去。
門口的地方有兩個看守,看見易無鳶走來,想攔有不敢攔,反而讓易無鳶肆無忌憚的走了進去。
天牢畢竟不比別處,關的都是要處死的人,哀鴻遍野,不時發出惡臭。
易無鳶徑直的找到獄卒,讓其帶領著自己走到關押許皖年牢房。知道易無鳶的身份,獄卒不敢拒絕,領著易無鳶去了。
不過一夜的時光,換上囚衣的許皖年此時在易無鳶的眼里,黯然落的落魄的模樣。
心中的愧疚越發的深沉,讓獄卒開門之后,易無鳶踱步進去。走到許皖年跟前,輕喚一聲,
“許皖年?”
折騰一夜,心中又急又躁,又是無可奈何。直到天亮的時候,才隱約睡去。聽的有人輕呼自己,許皖年緩慢睜開眼眸,看到眼前的易無鳶后,眼底撇過淡漠的疏離,仍是跪在易無鳶的跟前,磕頭見禮,
“罪臣參見公主殿下!”
“不必多禮!”易無鳶親自俯身下去,將許皖年扶了起來,卻被許皖年不著痕跡的避過。
疏遠的動作使得易無鳶心生不悅,傷神的回應許皖年一句,
“你就那么討厭我么?”
也只換來許皖年一句淡然的回答,
“罪臣不敢,公主乃是千金貴體。”
“夠了。”許皖年淡薄的語氣,使得易無鳶焦躁的輕喝一句。強迫著自己無視著許皖年的疏遠,易無鳶在許皖年身邊坐下,
“我知道昨晚是怎么一回事了,對不起,是我冤枉你們了?”
“真的?”聽的易無鳶這么一說,許皖年眸中露出欣喜,猛然的蹲身下去,抓住易無鳶的手,
“那可勞煩公主救救于妃娘娘?”
“你就這么在乎她?”聽想到許皖年第一的反應居然是讓自己去救于緋詩,易無鳶心中難免有些失落,夾雜著不甘。
知道易無鳶又誤會了自己,許皖年放開易無鳶的手,清緩的給她解釋著自己與于緋詩的淵源,
“公主,你誤會了。微臣與于妃娘娘之間,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兄妹之愛。”
“兄妹?”沒聽明白許皖年話里的意思,易無鳶挑眉詢問著。
“嗯。”許皖年點了點頭,
“于妃娘娘的母親乃是我們許家的女兒,其實,是我們許家對不起于妃娘娘的母親。她是我父親庶出的妹妹,從小就不得我祖父待見,祖母更是容不得她。幾次三番的要將她趕出家門,后來,在姑姑的姨娘死去后,祖母還將姑姑許給了于家做妾。”
“這么說來,你對于妃,是虧欠?”雖然沒有聽完許皖年所言,易無鳶也隱隱弄明白許皖年為何對于緋詩如此的維護。
“是呀,因果輪回,善惡有報。我小的時候見過姑姑,在我印象里頭,姑姑是個很善良的女子。但是后來,她嫁入于府,因為祖母的漠視,一直到姑姑死,都沒有跟我們再有來往。我甚至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個小姑姑。當日見到于妃的時候,我就覺得非常的奇怪,她怎么會有我們家傳的玉佩,沒想到,她是小姑姑的女兒。”
“對不起。”難得許皖年會跟自己如此的吐露心思,易無鳶頓時更加的羞愧難當。若不是自己的愚蠢,又怎會被柳煙兒當作槍使。害了他們兄妹兩人。
“公主不必自責。”許皖年淡然的答,
“后宮爭斗嚴峻,就算不是公主,也會是其他人的。”
“謝謝你。”得許皖年如此諒解,易無鳶一時間,倒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作答。
忽然間,許皖年猛的跪在易無鳶的跟前,
“罪臣求公主,無論如何請一定救下于妃。她真的是被陷害的,她根本不是我的身份。小姑姑嫁入于府后,就斷了跟許家來往,后來,在于妃娘娘七歲的時候,小姑姑就離開了人世。她已經夠苦了,就別讓她的人生再如此的悲涼下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忙忙將許皖年扶起來,易無鳶不停的點著頭,
“你放心,這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我一定會幫你們的,不僅是你,還有于妃。我都會救你們出來的。我現在就去求我皇兄,跟他說明真相,如果皇兄不相信,我就去求母后。”說完,易無鳶抬腳就要離開天牢。
“不可。”攔下易無鳶的腳步,許皖年將她拉了回來,
“萬萬不可,如果公主貿然去求皇上的話,非但救不了于妃娘娘,還會害了我們。”
“為什么?”不解許皖年話里的意思,易無鳶皺著眉頭,望著許皖年。
“公主您想,穢亂宮闈可是大罪,皇上又豈會因為您的幾句求情就會作罷。如果您想救我們,就先得找出證據,證明我們是被冤枉的。”許皖年答。
“那你的意思是?”
“公主不是知道誰是陷害我們的人么,就從那個人下手。”
“我明白了。”經許皖年一點,易無鳶瞬間恍然大悟,深深看了許皖年一眼,
“你放心,我會救你們出來的。”又是篤定的一句,才是走出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