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哀牢城,青羅玉辰帶著殘將殘兵連夜逃亡絳城。
絳城之名來源于此地漫山遍野開滿的絳花,這種一種根莖短,葉片稀少,花瓣細(xì)碎的赤紅小花,它盛開在冰天雪地里,一朵兩朵,聊作點(diǎn)綴,若是連成一大片,便成如火如荼之勢,遠(yuǎn)遠(yuǎn)望過去,似血紅地毯無限蔓延,頗為壯觀。寒冷的季節(jié)能有如此明艷的顏色,頗為驚奇。
絳花有微毒,據(jù)說是煉制某種至毒的原材料之一,已無從考證。
青羅玉蕭作為中軍副帥,留駐絳城,當(dāng)青羅玉辰狼狽逃回來時,已到清晨,第一縷陽光暖暖的傾瀉下來……青羅玉簫正緊閉城門,高坐在城樓上,悠閑的享受早餐時光。
有屬下來報(bào):“蕭王,太子殿下回來了!”
“哦?這么快?”青羅玉蕭喝了一口暖粥,放下勺子:“沒想到幾年未曾與太子一并作戰(zhàn),他這能力倒是越發(fā)的強(qiáng)了,果真不愧是走過一趟凌云閣的人呢,行了,通知下去,兩個時辰后,拔營吧!”
“不,蕭王您誤會了,這回可不是拔營前進(jìn)!”屬下?lián)u了搖頭,又道:“朝烈的援軍到了,太子殿在天羅城戰(zhàn)場吃了大虧,損兵折將,又丟了哀牢城……”
“太子敗了?”青羅玉簫的臉上浮起驚訝。要知道,自從青羅與朝烈開戰(zhàn),青羅玉辰都是打前鋒的,站著人數(shù)優(yōu)勢,又捏了慕容君炎在手里,青羅玉辰是連戰(zhàn)告捷!這莫大的功勞自然不會讓他青羅玉蕭沾了手!他倒也樂得清閑,便在后面打掃打掃戰(zhàn)場,待青羅玉辰派人通知他往前拔營他便照做。
可不過幾日,青羅玉辰竟敗了?
敗了好!
青羅玉蕭驚訝過后卻又勾起了嘴角:有意思,看來,那人說的倒是真的了……
“蕭王,太子殿下馬上就要到城下了,您看我們要不要……”屬下又欲言又止的道,他乃是青羅玉蕭的心腹,自然知曉自家主子與太子乃是面和心異,這次青羅與朝烈作戰(zhàn),自家主子原本就受盡了委屈,這好不容易得了個為難太子的機(jī)會,豈能放過?
青羅玉蕭垂下臉皮,似很是認(rèn)真的想了一番,微微皺起了眉頭:“昨兒那些個暴民都解決了?”
屬下馬上意會:“未曾!”
于是乎,當(dāng)青羅玉辰風(fēng)塵仆仆的趕到絳城城下,大喊著“打開城門”時。城樓上的守兵不僅沒照做,反而“嗖嗖嗖”的射下一片恰到好處的箭雨。
青羅玉辰嚇得連連后退,一個沒穩(wěn)住,便從馬背上摔了下去,跌落在地上,吃得一嘴的泥塵,模樣更是狼狽!
緊接著,他便聽見城樓上傳來喊聲:“城下的暴民聽著,此處乃是我青羅蕭王駐守,蕭王仁慈,爾等多次襲擊,都未曾與爾等計(jì)較,成王敗寇,本是天理,休要再做糾纏,還不快快退去,若是執(zhí)迷不悟,他們的下場便亦是爾等的……”
喊話中,便有兵士拋下數(shù)具血淋淋的尸體,那尸體的脖子上套上了繩索,被懸空掛在城墻上,看上去頗為恐怖……
可……這是什么情況?青羅玉辰看蒙了。
暴民?青羅玉蕭竟將他當(dāng)作了暴民攔在城外?
臉色猛地陰沉,青羅玉辰從地上爬起來,沖一旁的兵士怒喊一聲:“還不快告訴青羅玉蕭那個蠢貨,是本太子回來了!”
兵士趕緊高喊:“莫要誤會!我等并非暴民,乃是太子殿下率軍回來絳城了,速度打開城門,迎太子殿下進(jìn)城!”
“哈哈哈……”城樓上卻傳來一陣諷刺的笑聲:“聽聽他們在說些什么?竟說是我青羅的太子殿下回來了?這簡直太好笑了!昨兒偽裝成大將軍被識破了,今兒卻還不換個花樣!反而變本加厲,偽裝成我青羅的太子殿下?膽子可真夠大的!”
另一個兵士高聲笑著接話:“是啊,可也不想想我們青羅的太子殿下是何等英雄的人物,太子殿下英明神武,開關(guān)斬將,連破朝烈二十余做關(guān)隘城池,這會兒,怕是已經(jīng)拿下了最后的天羅城!哪里會如你們這般似……喪家之狗般跑來?!”
這又是夸贊又是貶低的話,卻委實(shí)讓青羅玉辰滿腹的怒火無處發(fā)泄,竟說他是喪家之狗?不對,說的不是他,可……還是他……
眼見得青羅玉辰的臉色越發(fā)的難看,那負(fù)責(zé)喊話的將士忙繼續(xù)喊:“休得胡說,果真是太子殿下回來了,我們中了朝烈賊子的圈套,這才損兵折將……”
城樓上的兵士回話:“別再找借口了,還不快快散去,再往前一步,你爺爺我長了眼睛,爺爺?shù)募刹婚L眼睛!”
青羅玉辰終于忍不住了,大吼一聲:“讓青羅玉蕭滾出來見本太子!”
“喲,裝的還挺像的!”兵士回話:“不過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們蕭王爺是你想見就能見得嗎?”
青羅玉辰:“……”他握緊了拳頭,將牙齒壓的“咯咯”作響……
青羅玉蕭一直就站在那兵士身后幾步遠(yuǎn)的地方,雖然他沒親眼瞧見青羅玉辰的表情動作,然而不用猜都知曉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青羅玉辰遭受這等羞辱會有多么的惱怒!他伸出手,彈了彈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行了,差不多了,待本王去見見咱們這落敗的太子殿下吧!”說著,便欲抬腳上前。
“王爺!且慢!”忽有一黑衣勁裝的男子飛身而來,面上帶著絲絲急迫,到了青羅玉蕭面前便抱拳一彎腰:“王爺,宮里面出事了!”
“出了何事?”青羅玉辰嚴(yán)肅了臉色,將邁出一半的腳收了回來。
那男子答話:“屬下得到確切的消息,皇上染上了怪病,病來洶洶,已于昨日晚上三更時分,薨了!”
“什么?”青羅玉蕭瞪大了眼睛:“他的身體還算硬朗,怎的會忽然就……”
男子遂靠前一步,貼著青羅玉蕭的耳朵,用只有他一人聽得見的聲音道:“王爺,屬下聽聞是朝烈派了細(xì)作潛入皇宮,給皇上用了毒,朝烈新拜的那位主帥昭平郡主,可是最善偏門毒術(shù)的……王爺,皇上的死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爺?shù)臋C(jī)會,來了……”
聽了這話,青羅玉蕭的心頓時激動的顫抖了起來,他輕笑了一聲,回過頭,又聽了一兩句城下的喊話,勾起嘴角道:“你們再多陪太子殿下玩玩,本王就先回國盡孝!記住,便是讓太子殿下進(jìn)城了,太子殿下苦戰(zhàn)一場,亦很辛苦,定要讓他舒舒服服的歇息一番……”
那老東西死了,皇城必然大亂,除了青羅玉辰,便只有他能壓住亂事!自然是誰先回到皇城誰便是新王!他自然要先拖住了青羅玉辰,自己再快馬加鞭的趕回去……
青羅玉蕭將這如意算盤打的響亮,然而當(dāng)他激動難抑的回到絳城里自己目前居住的房間拿必要物品時,推開房門,卻見得一個頗為意外的人坐在里面——君炎!
“你……你是如何進(jìn)來的?”迅速的將門掩嚴(yán)實(shí)了,才轉(zhuǎn)過身,滿目懷疑的盯著君炎。
城門那里,連青羅玉辰都進(jìn)不來,而他這住所的外面,更是被兵士們保護(hù)的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jìn)來,可這男人竟詭異的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本君如何進(jìn)來的,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蕭王如今相信本君的話了嗎?”君炎噙著嘴角絲絲瞧不出意味的笑,語帶邪魅的問。
青羅玉簫想了想,點(diǎn)了頭。
他與慕容君炎見過的次數(shù)并不少,從他們的少年時期第一次對戰(zhàn)沙場開始算起,約莫也有十余次,印象中的慕容君炎雖說是個鐵血冷將軍,拋卻了戰(zhàn)事,還是與一般人無二致,至少,四年前,他曾作為使臣出使朝烈的那一次,見到的慕容君炎,是好相與的。
可如今這男人,竟是只要往這里一坐,身上就散發(fā)出那種令人心中發(fā)毛的恐怖感覺來!
當(dāng)青羅玉辰興高采烈的告訴他收服了慕容君炎,他原是有些不信的!可便在當(dāng)日晚上,慕容君炎卻如今日一般詭異的出現(xiàn)在他的營帳里,說要與他談合作!慕容君炎自稱“本君”,并微笑著道他可以叫他“君炎”!他曾以為這是慕容君炎拉攏他的手段,可現(xiàn)在看來,似乎沒有那么簡單!
會不會,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慕容君炎了呢?他也這般懷疑過,然而,男人的身上卻找不出半點(diǎn)他不是慕容君炎的證據(jù)!
“你好像對本君的到來有些意外?”君炎又道,笑意越發(fā)的詭異。
青羅玉蕭回答:“自己的房間里忽然多出了一個強(qiáng)敵,任誰也會意外的。”
“本君早說過了,本君不會是你的敵人,”君炎笑道:“本君是你的貴人!本君這一次來,亦是為了幫你早日享受那富貴榮華的!青羅皇昨晚薨了,這機(jī)會于你而言,可算千載難逢呢!”
青羅玉蕭愣了一下:他竟這么快就得知了消息?!
穩(wěn)了穩(wěn)心神,青羅玉蕭道:“你想讓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