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弟坐飛機(jī)直接回了浦江,我則坐上了回老家的長途客車,在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的車後,我終於到了看到了令我無比熟悉的五里村。
這裡每個犄角旮旯都有我童年的記憶,甚至連迎面撲來的冷風(fēng),都讓我感到無比的親切。
我從老鄉(xiāng)的拖拉機(jī)上跳下來,先對老鄉(xiāng)感謝一番,然後腳步輕快的走上滿是碎石,但又無比熟悉的羊腸小道上。
這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在落日的餘暉中,五里村完全籠罩了一片昏黃中,在村子上空可以看到幾縷炊煙,不時還能聽到幾聲狗叫。
家裡的大門半掩著,從門縫裡就看了一個熟悉的影子,那身影蹲在竈火旁,邊吸菸邊往竈臺裡添柴。我緊走幾步推開門:“爹,我回來了!”
我爹聽到我的聲音身子就震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然後就罵了起來:“年都過完了,你回來幹啥?”
這時我娘也從屋子裡歡天喜地的奔了出來,拉住我就看個沒完,就差抱著我流淚了。
“你個小王八犢子,還不快過來燒火。”我爹又說。
我高興的答應(yīng)著,把揹包交給我娘,忙過去燒火,同時問晚上吃什麼。我爹就瞪了我一眼說:“還能餓著你?”
當(dāng)飯做好了以後,我爹又對我娘喊:“你個老孃們就不知道在多加倆菜!不知道兒子回來了!”
這話讓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晚飯很豐盛,滿滿的一桌子。我喝著我爹珍藏了十多年的白酒,每夾一筷子,都覺得滿口溢香。
酒過三巡,我爹就又開始教導(dǎo)我了,雖然能讓我聽進(jìn)去的不多,但他每說一句話,我就非常配合的點頭稱是。
“聽說你在外邊出息了,房子也有了,小汽車也開上了,是不是看不上咱這山溝溝了?我告訴你,你就是當(dāng)了皇上,我也是你爹,身上流的還是老武家的血。”這時我爹已經(jīng)有了一些醉意,似乎已經(jīng)完全忘了我現(xiàn)在姓馬而不是姓武。
接下來我爹就開始說一些毫無邊際的醉話,甚至還提起了我小時候尿牀的事,最後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我娘就不停的用手扇他的肩膀,力氣雖然不打,但卻“啪啪”直響,一看就是長年累月的練過。
“我本來有兩個兒子,現(xiàn)在竟然一個都沒有了!”我爹說著就哭了起來,邊哭邊往嘴裡灌酒。
“娘,我爹他醉了,快別讓他喝了。”說著話,我就去奪他手中的酒瓶,我爹手一躲,身子也歪了,整個屁股就從小馬紮上掉了下去,胳膊碰到了桌子,滿桌飯菜頓時翻了一地。
“我的兒子都沒了,一個不知死活,一個給了別人……”
我和我娘把他從地上攙到了牀上,過了好久才昏昏地睡了過去,我娘坐在牀邊默默落淚,我勸導(dǎo)了好一陣她才停了下來。然後我們娘倆就開始聊一些家長裡短,說著說著,不知怎麼話題就說到了三九身上。
“三九這孩子也是個苦命人,從小就沒了爹孃,跟著奶奶長大,本來以爲(wèi)出息了,取了個漂亮女人過日子,沒想到孩子沒了不算,連女人也跑了。這都是命啊。”我娘嘆著氣說。
“三九離婚了?”我吃驚的問。
“沒離婚,是跑了,跟別人跑了。”我娘說。
我知道農(nóng)村有傳風(fēng)言風(fēng)語壞習(xí)氣,特別是關(guān)於男女之事,更是聽風(fēng)就是雨,朵朵是懷了三九孩子的,即使意外孩子沒了導(dǎo)致兩個人因此感情破裂,芳芳也不可能馬上就跟著別的野男人跑了。更何況,我也不相信芳芳是那種女人。
“娘,你別瞎說,你都是聽誰說的?”
“村裡人都這麼說。”
“村裡的人就是嘴碎,這種事怎麼能瞎說。”見果然是以訛傳訛,我心裡就有些生氣,但又想聽聽村裡人到底是怎麼傳的,就問:“村裡人都是怎麼說的。”
問完我就有些鄙夷自己,剛纔自己義憤填膺的說別人嘴碎,可一轉(zhuǎn)身馬上就開始打聽閒言碎語,爲(wèi)了掩飾自己的心虛,我忙掏出一支菸點上。
“村裡人都說,那女人懷的不是三九的孩子,被三九知道了,就一氣之下打了那個女人,打得挺厲害,把孩子給打掉了,然後那女人就跟著相好跑了。不過一看那女人也不是個正經(jīng)過日子的人,每天打扮的妖里妖氣,看著都扎眼,咱們山裡人還是要找能過日子的人,娶個花瓶回家,指不定招來多少野漢子。”我孃的話,如果前半句是道聽途說的話,那後面的話,完全就是自己的見解了,而且這種見解傳出去經(jīng)過無數(shù)張嘴加工後,很快就會變成新的謠言。
“娘,這種話你可千萬別對外邊說。”我忙提醒她。
“我知道,你和三九從小就關(guān)係不錯,我也就是對你說說。不過村裡人都說,三九乾的行當(dāng)?shù)米锪斯砩瘢饬藞髴?yīng)。”
我猛吸了一口煙,遭了報應(yīng)?相對於前面的謠言,遭報應(yīng)的說法可信度還是比較高的,看來明天我有必要去找三九看看。想到這裡,我說自己有點困,就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
我關(guān)了燈,剛躺在了牀上,身體就開始燥熱,我知道這是體內(nèi)的厭媚鬼在作祟,翻了幾個身後,決定想用冷毛巾擦擦身子。可在我伸手去摸燈繩的時候,猛的發(fā)現(xiàn)門口站著一個人影。
我全身的燥熱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立刻冒出了一身冷汗,忙把燈打開。就看到人皮娃娃輕飄飄地站在地上,正可憐兮兮地望著我。
“你記得一定要幫我找到爸爸媽媽。”人皮娃娃說。
我忙點點頭,心裡也舒了口,心想自己可真倒黴,身體裡不但有個色鬼,還被一個小鬼纏著,雖然她能替我消災(zāi)避禍,但總是冷不丁的出來,也夠嚇人的。
但很快我又覺得有些奇怪,這人皮娃娃既然能消災(zāi)避禍,爲(wèi)什麼不能將我身體裡的厭媚鬼驅(qū)除身體呢?
難道說這厭媚鬼對我來說並不算災(zāi)禍?還是說她對厭媚鬼也無能無力?但是人皮娃娃是能提前預(yù)知災(zāi)禍的,就像她讓我答應(yīng)喬坤,然後解決掉王千惠一樣。她爲(wèi)什麼不提醒我一下?
想到這裡,我就滿腹疑惑的向人皮娃娃看去,卻發(fā)現(xiàn)人皮娃娃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