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的山峰下,一片云海,周圍的群山在云海的掩映下,浩瀚而飄渺,白衣女子站在山頂的大石之上,極目遠眺,似要將這里的一切包容進心底。山風陣陣襲來,吹在身上和臉上,隨風而起的衣角和袖擺混著她一頭的青絲隨風鼓動。無暇整理衣襟,只隨意撥開鬢邊的長發,盤膝而坐,順手斂起地上的古琴,置于石幾上,激蕩的琴音隨風遠遠飄了出去,久久回蕩在山谷間,鏗鏘有力,哀婉綿長,此刻她將所有的心力都集中在指尖之上,聲音破空而出,點點斑駁的紅,順著指尖蜿蜒的滴到琴身之上,赫然醒目。
身旁的男子也已隨她席地而坐,見她此刻的樣子心中十分不忍,但并沒有上前阻止,只是輕聲的問一句:“到今天這個地步后悔了么?”
女子仿佛沒聽到,只是幽然遙望著遠方那曾熟悉的廣袤土地,半響無語,復而抬頭道:“不悔!只是造化弄人罷了!其實我一直堅定的喜歡著青玉案里的那句‘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可世事難料,卻也并不全是他的錯。”
那男子眉間閃過一絲黯然,卻并不反駁,只是輕輕嘆了句:“你心中始終還是放不下!”
女子回首間,目光流轉,帶過他臉上沉靜的容色,道:“不,我總相信自己的選擇!”
他與她的一切,不知道是不是宿命,如若不是,那她這穿越而來的靈魂,在這繁復的世事中到底是為何?始終相信有因才有果,只是不知道前世到底是誰糾纏了誰的,又是誰欠了誰的。
他懂得她的碧海潮生曲,那首曲子能完整彈下來的人,世上并不多,可他卻可以在一聽之下便跟著合起來。
他府中的梅花樹不知何時還會再開,那漫天的紅梅,沁人心脾的馨香,終讓人難忘。。。。。。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當她與他論棋談詩,討論天下形勢的時候,卻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與驚世絕才的他展開真正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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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在午后,斑駁的撒落,山路一直蜿蜒望不到頭,遠處傳來的鳥語和山澗下潺潺的溪流聲,交相輝映著。
一個叫姚煙的女孩,踏著草地而來,精致的五官,玲瓏的身段,青春而有活力,她不停的用手背擦拭著額頭細密的汗珠,似是走了很久。
山澗旁清澈的泉水緩緩流動,在陽光照射下閃出七彩的光環,姚煙欣喜無比的驚呼一聲,用手鞠一把清澈的溪水,灑在臉上和手上,讓涼意迅速在全身蔓延。她找一平整處坐下,從背包中取出個綢布包裹,小心的展開,里面是一本封面早已破舊不堪的泛黃古書。輕輕翻開古書的底頁,她輕蹙眉頭,似乎頗有不解,半響,自語道:“如果記載沒錯的話,應該就是這里。”
可這里除了潺潺的溪流和零落的亂石外,并沒什么異常之處。她歷經兩個月的努力才到達這片人際罕至的山區,費勁了心力,若是無功而返,又豈能甘心。況且叔父臨終前的囑托還歷歷在目,這個家族的秘密已經離她很近了,她甚至能敏銳的感覺到,這里空曠幽深,定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坎位在下,離位在上,坎主北方,離主南方。。。。,姚煙繞著山谷的外圍,緩緩前行,終在一棵古樹旁停步,這樹遠看與周圍的樹無異,近觀卻微有不同。巨大的樹冠,在夏季本應郁郁蔥蔥,而它的樹冠卻是一邊綠色,另一邊枯黃而搖搖欲墜。枯黃面因延展于臨近幾棵樹的枝椏之間,不甚明顯。這種異象,她曾在叔父的手札中見過。但凡古物,經年累月,集日月之精華,吸天地之靈氣,凝結的磁場,可影響周圍環境的異變。
姚煙繞著樹干一陣摸索,樹根旁盤踞的一塊大石引起了她的注意。這石頭看似平常,卻是懸在盤根錯節的樹根之上,被四周的泥土和枝椏拱成護衛之勢。若是只靠自然之力形成這樣的姿態,只怕頗為不易,倒像是刻意為之。
她用手拂開石上的根藤和泥土,再用碎石將周圍的阻礙稍加清理,果不出所料,在石頭靠近底部的背光處,一個宛如半個手掌大小的蝴蝶型凹痕隱約可見。
她摘下脖子上所戴的“流云”玉佩,捧在手心,頓覺入手溫涼,翠玉的顏色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玉佩的紋理,緩而不急,若行云流水,煩躁時能起到安定心神的作用。它狀若蝴蝶,若說蝴蝶都是有艷麗顏色才會栩栩如生,但這玉,翠若滴水,嫩若新芽,恰似翩翩起舞,陽光照耀下流光溢彩,令人炫目。
姚煙將“流云”輕輕對上石上刻痕,頃刻,清涼的感覺由指尖慢慢浸透至四肢百骸,這始料未及的涼,驚得她險險拿捏不住。
“咯吱、咯吱”幾聲后,陷在樹根和雜草中石頭向外移了幾寸,伸手推去,石頭的上半部分應聲而落,石腹中一個盒子赫然入目。
她將石腹中的盒子取出,托著盒子的手不覺有些顫抖。千百年來家族的秘密即將揭開,這是叔父對她的囑托,也算得上是遺愿。叔父并沒有交待讓她找到這個到底是為何,又或許他也并不知道真正的答案。但姚煙所知的也不過是叔父臨去時傳下的那本泛黃的古書及書上說手臂上有蝴蝶印痕的姚家女子,需按圖索驥,來尋找一件古物而已。
當盒蓋輕啟,炫繁的光彩,奪人雙目,她輕輕的皺眉,用手遮了突如其來的霞彩,定睛望去,從盒中捧出的是一面古鏡,剛才的炫目是鏡面折射陽光而散出的七彩光華。鏡架上有斑斑的銹跡,細看下,仍可辨出銹跡下隱藏的蟠龍刻紋。其雕工之精美足可以與任何一個當世價值不菲的藝術品相媲美,而古鏡的年代至少可追溯到幾百年前,可見時光的流逝卻依然掩不住其隱住的光華。
她拿著古鏡看得越久,越覺得有種異樣的感覺,由心而生,似乎很熟悉,便是她平時的取用之物,又似乎很陌生,疏離的淡漠,越是掙扎越是糾結,這種感覺持續了很久,終于在某一刻,天旋地轉起來,周圍的景物都不再真實,如墜迷霧,霧中的景色不停的變幻,像是記憶深處的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