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燁卿蹲在天臺上看著那日伊瀟消失的方向,那人如雲霧一般的飄來,又似風一般的飄走,當真是一個像霧像雨又像風一樣的女人。還以爲她會再出現,可是自那以後便再沒露過面,易燁卿想要出去,最近她的感覺越來越不好,她甚至爲此想過要自殺,當然不是真要找死,只是她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刺激一下唐先生,但是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爲自殺這件事玩得不好是會鬧出人命的,她還不想死。
易燁卿拿著石子在地上畫圈圈,第一個要詛咒就是她舅唐禮德,要不是這男人她就不會被困在這雞都不拉屎的地兒;第二個要詛咒的就是那個見死不救的女人,她發誓再見到姓伊的,一定狠狠地削她一頓。
“戳死你,戳死你,死女人,姓伊的,別讓我再遇到你,否則……”
“否則什麼?”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大小姐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再看一眼那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易燁卿驚得失聲尖叫,叫出聲才覺不妥,連忙捂了嘴,去看通往天臺的唯一一個樓梯入口,見並沒有黑衣男人,才稍稍安心一些,壓低聲音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不是想要見我嗎?我說過的只要我想來沒人能攔得住我……”伊瀟笑著蹲到大小姐身邊,“你還沒告訴我否則要怎樣呢?”
眼下再見這女人易燁卿是滿心的激動,哪裡還說得出半句狠話,當即拉著她的胳膊道,“你要怎麼才肯幫我?我求你了帶我出去好嗎?”
“你爲什麼急著出去呢?我看老唐也不像是要傷害你的樣子,好吃好喝地供著你還想怎麼樣?你回去也不過如此嘛!”
聽伊瀟這般說,易燁卿心中驀地升起一股惡氣,怒道,“我們往日無仇今日無冤,你不分青紅皁白地就把我捉來,你以爲他不殺我就是對我的恩德嗎?你知不知道我爲什麼那麼想回家,因爲家裡還有一個人在等著我,相愛而不能相見是什麼滋味你明白嗎?對了,像你這樣冷血無情的女人怎麼會明白這些,你滾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走出去!”
“你用你的方法?”伊瀟對著一臉怒意的易燁卿勾了勾脣角,眉眼之中滿是不屑。
“不要你管”,口中說著稚氣的話,人卻一步一步地朝著天臺的邊緣走去,“我就不信我跳斷了腿他能見死不救!”小樓總共二層,從這裡跳下去,只要不是頭先著地,頂多就是個腿骨骨折,運氣好的連擦傷都不會有。易燁卿這麼做賭得不過是個人心,跟前的女人雖說奇怪但並非奸/惡之人。若說上一次來看她是爲了故人之託,那麼見她平安應該已經有了交待,又爲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自己面前,絕不是簡單地爲了尋開心,所以這個“見死不救”實則是說給面前的女人聽。
“你們這些大小姐,一個一個的就是麻煩!”聽伊瀟這口氣又是無奈又是無力,易燁卿心知有門,也就停了腳步,倔強地看著這個只見了兩次面的女人,就像是兩頭互不相讓的獅子,最終伊瀟嘆了口氣說道,“你走吧!”
“我怎麼走?我連門口都走不出去!”易燁卿探身去瞅院子裡的情況,卻沒見到一直守在院裡的保鏢,隨即轉頭疑惑地看向伊瀟,“你把他們怎麼了?”難怪她倆高聲聊了這麼久都沒見人上來,平時她要是在這兒十分鐘一準會有人在門口監視,生怕她會跳樓自殺似的。
“我只是讓他們早點睡”,伊瀟聳聳肩,繼續道,“藥性不強頂多維持三個小時,你現在下山然後一直往北走就能進入公路……”
“你真不跟我一起嗎?”見鬼的這大晚上還要讓她分辨東西南北,她這麼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姑娘,萬一碰上個流氓……念及此,易燁卿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唄,伊大美女……”
“別叫我美女,特別侮辱人的智慧”,說著伊瀟看了眼腕上的手錶,“你還要二個小時五十分鐘,步行時速二十公里,車速六十邁的話,你猜他們什麼時候能追上你?”
小學五年級簡單的追擊問題,大小姐忽然覺得牙疼,旋即瞪了眼伊瀟,拔腿就朝樓梯口跑去。
望著轉眼就不見了蹤影的傢伙,伊瀟斜了斜脣角,她不是不願意幫助易燁卿,但是她有她的規矩,帶著大小姐離開無疑是在打唐先生的臉,唐禮德與她有恩,無論如何她不能倒打一耙,另一方面嚴美人對她有情有義這麼做對她也算是有了交待,更何況她瞧大小姐這機靈的勁兒也不像是一隻好逮的兔子,至於能不能逃脫就全看那丫頭自己的造化了。
易燁卿跑出院子一路不停,現在滿大街都是假藥,連耗子藥都未必能毒得死人,萬一姓伊的買的是假的,不到兩個小時五十分人就醒了,她還沒跑出二里地,就被捉了回來,她不是找罪受嗎?
當然了伊瀟出的那道追擊題還是提醒了易燁卿,小學試卷不會出現諸如車子拋錨或是炸胎的情況,所以追擊總是成功,而她在出逃前特意花了五分鐘將院裡的兩輛車輪胎扎破了六隻,爲的就是讓後備箱裡的兩隻備胎派不上用處。
易燁卿大學的時候也報名參加過鐵人三項,那時她還埋怨過betty姑娘,若不是她埋的坑,她也不能每天累得跟狗似的訓練,眼下她倒是特別感謝betty,至少跑了半個多鐘頭,氣是喘了點,但還不至於累趴下。
易燁卿不敢停下腳步,這荒山野嶺的,她一旦停步,恐懼和疲乏就會緊隨而至,到時她就連走都走不動了。這一路跑過來她累了就跑慢一點,等緩過勁來就跑快一些,此時此刻她腦袋裡只想著一個人的名字,她要在天亮前回到她身邊,告訴江若塵她回來了。
風颳到臉上有些疼,易燁卿嗓子疼得厲害,腳下的山道卻像是永遠沒有邊際,也不知跑了有多久,腳越來越沉,一時不慎腳裸一崴,整個人失去平衡便向前傾,摔了出去。
……………………
黎諾一大早便被手機鬧鈴鬧醒,看了一眼懷裡的女人,嘴角噙起一絲笑意,溫柔地在那漂亮的額角送上一吻。而後躡手躡腳地鑽到客廳,將沙發上的被褥抱回自己的“新房”,老太太讓她“蜜月期”當廳長,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黎諾每天晚上裝模作樣地將東西搬出去,等老頭老太睡下了她再潛伏回去,她這會兒倒不敢再做些“傷風敗俗”的事,只是習慣了睡在妖精的氣息,妖精的脖子也枕習慣了她的胳膊,反正兩人若是硬要分開睡就等著整夜睜眼數星星。
一睜眼,便瞧見一大片雪白如玉的後背,佘顏麗瞇了瞇眼,坐直了身子大大方方地看著正在穿衣的女人。
“怎麼,吵醒你了?”黎諾轉身便見到正直勾勾瞅著自己的妖精當即俯身在她的臉頰親上一口,“今天我要去上班,不能陪你,不過你要想我,老太太要是再給你填鴨一樣的餵養你可不能再逆來順受了……”
“親愛的,你想我不逆來順受,你就大膽的萬壽無疆吧!”妖精熱烈地回抱了黎諾,並且在她的上額、下巴,雙頰上各啃了一口,留下四個完美的牙印,看著齜牙咧嘴的黎姑娘,微微一笑,拍拍一臉憋屈的傢伙道,“黎諾,今天我陪你上班……”
“什麼?你不是認真的吧?”但是顯然佘總沒有開玩笑,趁著黎諾愣神的功夫,她已經換上了西服西褲,原來的妖精一年四季都是穿著花枝招展的裙子,黎諾何曾見過她穿得如此一本正經,但是不得不說妖精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什麼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是錦上添花,如今這一身制服自然也擊中了黎諾萌點。若不是礙於時間和隨時有可能伏擊自己的老太太,她一定就把妖精這身衣服扒了按到牀上好好疼惜一番。
飯香四溢,黎媽做的早餐總是特別的誘人,黎諾還香問問佘顏麗爲什麼要跟她去上班,奈何兩人的肚子都很不給力的叫了起來,只得洗漱一番先解決溫飽問題。
黎媽聽說佘顏麗要同黎諾一起去上班,自然少不了仔細詢問,她同黎諾的擔心不一樣,黎媽是擔心這新媳婦大病初癒身子受不住,黎諾則是憂心佘顏麗去易氏又會掀起什麼風浪,畢竟她如今可是公司黑名單裡的頭號人物。
“不用擔心我,我是去幹正經事的,放心江若塵不會讓保安請我出去的?!弊谲嚿腺茴侞愇罩柚Z按著檔位的手輕揚脣角。妖精說有正經事,黎姑娘不疑有他,這些天相處下來,黎諾愈發懷疑當初自己是誤會了佘顏麗,或者是她故意給自己設得一個局畢竟事情發生的時間點太過巧合,但妖精本人對此卻總是閉口不談。
因爲堵車,黎諾開車到公司時正是上班高峰,不少同事見著許久未見的黎經理都欲上前打招呼,但一見她身邊的佘顏麗又調轉了身子,對這個叛徒,某些當面不敢說什麼背後卻有不少指指點點的,還有些當著面陰陽怪氣地指桑罵槐。對此,佘顏麗本人倒是不放在心上,她當初走時便是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而今回來對會出現的情況自然也有所預料,因此對非議始終是充耳不聞,黎諾卻受不了讓自己媳婦兒受委屈。
“不會說人話就給我閉嘴,一個個開口跟放屁似的也不嫌臭得慌”,黎姑娘說話向來不饒人,這一開口立馬能將原本在電梯裡大放厥詞的女人嗆得不敢出聲。這人原本也是妖精手底下的人,業務能力倒不見得有多好,但勾搭人的本事卻是高人一等,佘顏麗在的時處處同她比,又處處不如人,鬧出了不少笑話。後來妖精走了,這女人搭上了董事局的一個老頭,就坐上了佘顏麗的位置。
黎諾本就與這女人不對盤,又聽她對著妖精放棄,當即恨不得扇那女人兩巴掌,要不是佘顏麗一直按著自己的手她倒不介意讓人知道什麼叫“找打”。
“我都不介意,你跟這樣的人計較什麼?”電梯裡只剩下兩人時,佘顏麗牽著黎諾的手緊了緊,衝著她淡淡一笑。卻不想黎姑娘撇了撇嘴道,“笑得比哭還難看,趕緊收起來,你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江若塵也不是老虎,不能把我一口吞了!”見妖精堅持,黎諾只好將人送到樓上,再乘著電梯下樓。
佘顏麗同黎諾揮手道別,電梯門剛合上,一旁便躥出來個精瘦帶著金絲邊眼睛的中年男人,“佘總……”
“不好意思,錢律師讓你久等了”,男人正是郝氏的法律顧問,這次兩人也不是來同江若塵談什麼生意,而是來參加易氏的股東大會。
原本像這樣規模的會議只有每年年終一次,主要是分析和總結,外加分紅。平時若有什麼重要決策,也只需要臨時董事會議舉手決議便可,由此可見這次必須由50%股東提出申請的會議必不簡單。
預料之中佘顏麗的出現叫會議室裡的幾位老頭血壓直線飆升。其中一位林董更是顫著手指著佘顏麗的鼻子只差罵一聲,賤/人。既然人沒罵出口,佘顏麗也不好與之較真,給錢律師使了個眼色,拿出一疊文件,就是郝先生進去之前簽得其中一份,當初易氏股價大跌,郝先生本想趟一趟這鍋渾水,收了一些市面上的股票,只是出師未捷,後來被出口的光伏鬧得打了退堂鼓,即便如此,郝氏仗著財大氣粗也收了足有百分五的股份。而此刻佘顏麗坐在這裡也正是爲了行使這部分股份的執行權。
聞言,幾位股東除了意外倒不再有異議,誰讓佘顏麗現在有郝家做靠山。待會議正式開始,佘顏麗才知道這幾個老頭是想著法兒地要罷免了江總,提出倡議的是個新面孔,聽說是大小姐的表親,形勢一面倒,江若塵繼承了易翰謙的28%的股份,後來自己又收購了5%的股份,唐先生收了易家那一叔一姑的手上的一共20%的股份,自己又攥著15%的股份,加之林、陳、阮三位股東的支持,支持率已達42%,即便佘顏麗支持江若塵也是於事無補。
對此,江總似乎早有預料,並未多言,然待幾位董事就要在執行文件上簽字時,會議室的大門卻被人自外砸開了。衆人驚訝之餘一致轉頭看向門外,只見來人額前滲著血跡,劉海上還插著一根雞毛,一身運動服髒亂不堪……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沒捉蟲,希望不會有太多bug
俺不說快要完結了難道要說還有一百來章才結束童鞋們才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