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後72小時,美麗的女人端坐在牀邊沉默不語,已經三天了,可是躺在牀上的人仍然沒有絲毫轉醒的跡象。江若塵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頹然,這些天她睡得時間總共不足六小時,即便是睡也不過是因爲太累了瞇會兒眼睛而已。
這段時間只要是醒著的,她便會寸步不離地陪在易燁卿身邊說話,是以此時她嗓子乾澀沙啞,神態疲憊,臉色也不比牀上那人好多少。
“夫人,你該去休息,再這樣下去,鐵打的身子都會受不了,萬一小姐醒來,你卻病了該如何事好?”
“吳媽,我沒事的,你把湯放下吧,我一會兒再喝”,淡淡一笑,繼續執起大小姐的手腕,替她修剪指甲。易燁卿這個人手長腳長,頭髮和指甲也長得極快,剛剪好的指甲沒三兩日又變長了,自打她倆在一起後就修得更是勤快了。
濃郁的香味從保溫桶裡彌散開來,很快便在整個房間四溢開來,又看了眼躺著的人兒,這吃貨還是毫無反應,江若塵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這食物刺激也不起效??!
吳媽見這個當家主母短短三日功夫就瘦了一大圈,心中不忍,只好道,“夫人你也不能一直陪在小姐身邊,那公司怎麼辦?”
“吳媽說得不錯,夫人該打起精神”進來的男人腳步飛快,身邊走過帶起的勁風吹動了落地窗簾,來人卻是易默,在記憶中這個易家的大管家一直是個溫和深沉的人,大小姐曾調笑這人就是臺不會發脾氣的機器。如今出口竟是這般命令的口吻,定是出了事。思及此,收斂心緒,吳媽也是個有眼色的,眼看兩人有話要談便尋了個理由顧自出去。
“夫人,這幾日我按照你的吩咐調查,發現確實有人在操作公司的股價,而且好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沒等他說完,江若塵做了個禁聲的動作隨後指了指外面的屋子。
看男人先走了出去,將掛著點滴的手藏到被中,隨後也跟著走出去。醫生說易燁卿聽得到外界的動靜,所以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打擾到她。
江若塵關上門輕輕問道,“是什麼人在操作,查到了嗎?”
“那邊的人很狡猾,我懷疑是國際操家……”
江若塵聽此,思慮了片刻道,“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易默你幫我想辦法收市面上的散股,有多少就收多少。”
“可是我們的資金……”現代收購和反收購,大多打得都是資金戰,沒有錢就等著被其他大鯊吞噬,男人的憂慮不無道理,“而且還有小姐的???”
“錢的事你別擔心,不行就把我名下的房產抵押,小易的病也拖不得,無論做什麼一切以小易的治療作爲第一位,”再過些時日若是易燁卿的病情還不見好轉,江若塵打算帶她出國,國外的技術相對國內還是要好一些的。
聊了會兒,易默將一個文件袋子遞給江若塵。江總不明就理,疑惑地問,“這是什麼?”
“是從大小姐的車裡找到的,車子毀壞的嚴重,基本已經報廢了,車裡的東西也都被毀了,除了這個我再沒找到有價值的東西……”事故一發生她便派了人去調查,如今的警察靠不住,要麼是案子一沉再沉,要麼是隨便找個人搪塞,江若塵清楚他們玩的那套把戲。更何況這次車禍來得蹊蹺,雖然易大小姐平時做事毛毛躁躁的,偶爾開車也會違反一下交通規則,但大抵還是個惜命的傢伙,而且她已從保安部得知當日小易提早近兩個小時離開公司去機場更沒有理由飆車的。所以不放心就叫人繼續查,本能覺得這次意外只是一個陰謀的開始,今後恐怕會有更多的麻煩找上門。
江若塵將文件袋打開裡面卻是一些撕成碎片的紙條,“這裡面的東西?”江若塵挑了挑眉瞥了眼對面的人,見他也是一臉的不解,顯然之前不曾打開過這個袋子當即點了點頭。
兩人在外室,誰也沒有察覺裡屋掩在被子下的手指指節微微彎動。待易默離開,江若塵又坐回到了大小姐身邊,看著她一臉安然地躺在那裡,看著她清秀的眉眼,最後視線落在紛紛的薄脣上。
心中忽得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俯下/身吻到那張誘惑著自己的脣上,溫柔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也不會讓易氏有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那些碎紙片起先並未引起江若塵的注意,然而當她無意間發現那紙上反覆出現“江”字時,幾乎可以肯定這份資料同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樣一想心中又多了一分驚異,但是這些紙片實在被撕得太碎,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拼湊好的,而且這樣的東西也不能假手於人,想想便可知這裡面的東西是不能讓旁人得知的,否則也不會被易燁卿撕成這樣。
她儘管心急想知道其中的內容,但是又很無奈只好親自動手一片片得拼起來。可是她自小對拼圖就沒有天賦,原來她在孤兒院裡只要同佘顏麗比拼圖她一準輸。而且這還不比拼圖,一片一片的一點規律也沒有,她只能耐著性子嘗試。
江若塵一面要提防著覬覦公司的宵小,一面又要照顧著病塌上的大小姐,陪著大小姐說話,自然是她說她的,易燁卿聽著,得空時順便還原那些資料。這樣連著一兩日常人或許還能挺過去,但若是十天半個月都是如此,恐怕鐵打的機器也是是需要加油充電的。何況是個有血有肉的人,還是弱柳扶風的小女子。
於是在這般強壓下,江若塵毫無意外地病倒了。那是在易氏總部的高層會議上,因爲易燁卿的意外,只能將她的工作暫時移交給別人,再做了些簡單的調整。會議持續的時間並不長,然而結束後在衆目睽睽之下江總竟然暈倒了。
散會時江若塵一起身便暈厥了過去,把幾個部門經理嚇得不輕一時無措也不知該怎麼辦,還是一秘趙麻利先反應過來,叫人擡著江總回了辦公室又是灌水又是掐人中地才總算把人弄醒。
本來也沒什麼,不過是疲勞過度稍加一點貧血,好好睡一覺,吃點東西就好,卻不想有人借勢造謠,說是江若塵罹患絕癥,將不久於世,加之易大小姐車禍一事,易氏兩位女當家命不久以,那股票瞬時比跳水節目還要精彩。董事會的老頭們聽此謠言也藉機發難,藉著健康的由頭,逼她下臺。
江總被纏得無法,只好去醫院做了個徹底的身體檢查,將報告甩在那些老傢伙的臉上纔算把流言蜚語壓下。然而這接二連三的事端到底還是傷了易氏的元氣,公司的單子逃了些不說,就連同銀行的關係也跟著緊張。原本談好的的貸款被擱置下來,一個重要項目的進度因此大打折扣。易氏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危機,內憂外患,江總心急得嘴上長起了火泡,一時吃不下睡不好形容愈發憔悴。
“都怪你,人家都著急死了,你卻在這裡睡得跟頭死豬似的”,江總大人難得用了撒嬌的語氣,可惜牀上的大小姐未能醒來,若是醒著怕是要幸福死了。都已半個多月,可是易燁卿還是一無進展,近期的檢查顯示她的各項指標都已接近正常,連醫生都說這已經是個正常人就是不知道爲何不見任何甦醒。江若塵不放心,專門請來國外的專家一同會診,可是結果仍是讓人失望。中外專家都愛莫能助,她一個女人更是素手無策,只有一條路,等!
相比易氏的那一堆子麻煩事,其實大小姐更叫她揪心。不知爲什麼,她總有預感,易燁卿會醒來,這種感覺很強烈,就像她那晚一直堅信易燁卿能夠活下來一樣。她心中有個信念只要自己不放棄,小易也不會放棄。
可是等待的日子實在太難熬了,“你到底什麼時候肯醒?”江總懊惱時就會伸手掐一下那張漂亮的臉袋,然後看到一片緋紅,又會溫柔地給她揉揉。易燁卿不淘氣不反抗的樣子讓人心疼,又讓人憐惜。
“我陪你去瑞士滑雪好嗎?”今年過年的時候小丫頭就纏著她說要去北歐看雪,但因爲兩人的行程被耽擱了,現在想來卻是可惜,“你得趕快醒來阿,否則再過些年你我都折騰不起了,我發現我現在真的老了許多,這幾天我總想起咱們針鋒相對的那段日子……”
江若塵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同易大小姐“聊天”,一邊看著手裡的紙,那一堆碎紙已經被她拼得七七八八,只需再一晚就能完工。要說這東西真是費了她不少精力,一開始她根本無從下手,後來拼著拼著就找到了些門路,先是將四個角的紙片找出來,然後把四邊的一起沾起來弄出一張紙的大概框架,這需要一點點的耐心和運氣。
已是深夜,江若塵粘上最後一片紙,面前擺著三張已經復原的A4打印紙,她雖然深知裡面的內容與自己有關,但她卻未急著去看,揉了揉發酸的脖子才慢慢看起來,一看之後胸口像是被壓了塊巨石讓她喘不過氣來。
之後整一個晚上江若塵不是看著窗外的夜空,就是在病房內來回跺步,卻始終未再看牀上的人一眼。如果那些紙上說得是真的,她真的不知該如何自處,更不知將來該如何面對牀上的人。這樣思想鬥爭了一夜,待到天明之時才重返牀邊深深地看了一眼易燁卿,這才離開。
黎諾一大早剛到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熱就被江總急招覲見,黎經理有些意外,想著最近自己這邊沒有出過什麼錯,難道是一夜情,可是昨日她去探望時那廝還是好好的,帶著狐疑,黎諾進了總裁室。
不過江總今日很是陰鬱,沉著臉,一言不發看著自己,黎諾被她看得發毛,又將自己近日所作所爲思慮了一番才深深吸口氣出聲道,“江總,找我有事?”
“黎諾,我可以信任你嗎?”江若塵盯著黎諾,眼神犀利,半點不容她迴避。黎諾與其對視許久,才緩緩點頭道,“當然!”得了回答,江若塵這纔將三張紙遞給她。黎諾一目十行,越看越心驚,看完後驚吧嗒一聲,三頁紙不由得從指尖滑落。
“看你的樣子,你也不知道,我還以爲這是你替她查的……”
“不是,沒錯,小易是讓我查過你和佘顏麗的背景,但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們在一起以後就沒讓我再查下去……”說到此,黎諾不禁嚥了咽口水,今天她收到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也太驚人了,一時竟不能思考。那上面是江若塵的詳細資料,不僅是她自己的還有她父母的。這些倒不算什麼,最讓人吃驚的是三十年前易翰謙曾經在江若塵出生過的村子住過一段時間,還與江母有一段瓜葛,雖然後來江母與他人成婚,但是江若塵卻是一個不足月的早產兒。
這意味著什麼,在座的兩人都清楚,如果所述不假,那麼江若塵很有可能就是易翰謙的私生女。這太過匪夷所思,黎諾顧自搖了搖頭,像是對江若塵說又像是對自己說道,“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有這麼荒唐的事,你相信?”
這事牽扯太大,先說易翰謙和江若塵的婚姻,即便是假結婚,可是這一紙婚書是不假的,若是父女在世人眼裡那便是亂/倫,再說江若塵同易燁卿的關係,本就被世人不齒,若是姐妹那更是禁斷,黎諾有些接受不能,太亂太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