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那日惹惱了江若塵,她便再也理過自個兒,易大小姐突然失了寵,起初還未覺著什麼,日子長了就跟那被打入了冷宮怨婦似的整日唉聲嘆氣,渾身不得勁,見誰都不忍不住要吟唱一會兒長門賦。偏偏還有人要在她生悶氣的時候給她添堵,叫她這口惡氣憋在胸口,吐不出,放不掉,如同悶著的高壓鍋,膨脹的怨念時時刻刻都有可能就此爆裂。
令易大小姐惱火的不是旁人,正是川奈那隻“瞇瞇眼色狼”,這傢伙一來此便勾引中國的有夫之婦,儘管她老爹早已到了天上陪主嘮嗑去了,但江若塵既然成了她老易家的人,她就不能眼看著易家的媳婦落入宵小的魔/爪。可惜江若塵非但不願領她這份情,還聯合川奈一氣險些氣得咱易大小姐跳腳。
不過大小姐還是很識大體的,沒有因爲個人恩怨破壞國際友誼,人家川奈首次來訪爲得不是別的,正是同易姮的合作案,易氏上下進入一級戒備,採取一個“凡是”,凡是有破壞合作可能的人事一律解聘,任是易燁卿膽大妄爲也不敢輕易碰觸這根高壓線。
皮笑肉不笑的日子不好過,易燁卿每見一次川奈,自己臉上的皮肉不由得一抖,笑的多了,只覺得皮膚都鬆弛了,再看一眼跟朵喇叭花似的江若塵,心底裡那股無名的哀怨再次燃起。
大抵是連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在一個豔陽高照的午後下起裡瓢潑大雨,彼時,“喇叭花”剛送參觀完一線生產的川奈上車,這位瞇瞇眼先生今日倒很有自覺,不再纏著江若塵,竟自己差了人駕車回酒店。
那雨便是在川奈走後下得,大雨驟至,叫人卒不及防,頃刻間豆大的雨珠打溼了衣襟,江若塵和易燁卿都不約而同地退了回去。在工廠的工人可同這兩位嬌小姐不同,恰是午休時間,許是因爲廠內的悶熱,不少工人都紛紛跑入了雨中,不少年輕小夥兒甚至脫了上衣光起了膀子,易燁卿這個大小姐哪見過這架勢,當下就紅了臉。倒是身旁的江若塵遠遠地望著這羣在雨中起舞的人眼裡滿是豔羨。
有多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太陽雨了,有多久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情景,面對一張張冰冷的面具,心也逐漸變得冷漠了,記得在小時候,也是這樣的太陽雨。自己曾和年幼的弟弟奔跑在自家門前的小土坡山,長大了一些便是與孤兒院的孩子一起每年夏天都是這樣,只是如今,她已不再可能是曾經那個盡情奔跑的孩子了……
誰也不會明白江若塵此時此刻內心的孤單,但顯然身邊的人已然誤解了她的眼神。生產經理林鵬也是個“老人”了,沒什麼文化,算是粗人,當好在爲人忠厚,當初跟著易翰謙一同出道打拼,即便是在大老闆功成名就以後, “開國功臣”也甘心窩在這幾乎撈不到什麼“油水”的生產工廠,除了易翰謙慧眼識人之外,不得不說此人“大大的”厚道!
男人見江總這番神色,再看一邊的大小姐,只當這兩人是見不得工人們這五大三粗的模樣,立馬呵斥了在雨中玩鬧的人,儘管江若塵出聲阻止了那林經理,但原本嬉鬧的人還是收了興致。見著那羣人三三兩兩地散開,江若塵小聲道,“有些累了,回公司吧……”話還未說完只聽身側的人影“哦”了一聲就衝入了雨中。
“真是個笨蛋!”看著大小姐抱著腦袋踩水那可笑的樣子,江若塵忍不住輕聲發笑,這幾日的氣性還是過去了。
“大小姐,是個好孩子啊……”江若塵這廂輕笑沒料到那廂林鵬會有這番感嘆,眉間不覺一挑,暗自嘀咕道,“敢情全天下都知道這易大小姐是個好孩子,就我江若塵是個惡毒的後媽?!”這怨憤到底是在見著撐著傘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自己走來的大小姐時徹底消了。
車子停在廠區外的停車場,機動車是不得駛入廠內的,即便是先前川奈到訪也是徒步進入,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既然是一早便有的規矩自然是不能壞在她倆手裡。
“走吧,江總!”在外人面前易燁卿可不敢造次,畢恭畢敬的態度愈發讓人覺得像個聽話的乖寶寶了,思及此處江若塵不禁哼哧了一聲,在一旁的易燁卿自是不曉她的心思,縮了縮脖子,只當這小氣的女人還在同自個兒鬥氣,遂只好離這人遠遠的,只不過手裡的傘本就不大,這大小姐一“退避三舍”,大半個人便露在了傘外。
“進來!”儘管只有兩個字但這是這麼多日來江若塵對自己說的第一句“私房話”,易燁卿心裡雖是樂開了花,但頭依然是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怎麼?我江若塵是老虎嗎?要你躲得這麼遠?!”對著“兇神惡煞”的江若塵,易燁卿心道,姐姐,你不是老虎誰是老虎?不過以大小姐此刻這熊樣,此話她可沒膽說出口。
見易燁卿非但沒有靠近自己反而不自覺地又退後了一步,江若塵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轉身快步朝著路邊停著的車子走去,只是無論她走得有多快,頭頂始終被那把傘罩著。待兩人走進車裡,易燁卿已是噴嚏連連,雖說是太陽雨,但這夏日的大雨威力可不小。
“阿嚏!”易大小姐盯著車外燦爛的陽光看了會兒終於將第一百零一個噴嚏打出,這才緩緩發動了車子,江若塵見不她這德行,半途便將這丫頭踢下了駕駛室,自己駕了車載上易燁卿,公司也不回了,直接回了易家別墅。縱然如此富貴命的大小姐仍是得了要不了命,卻叫人頭疼的富貴病……
許是之前聞怕了醫院的消毒水味兒,這次咱們易千金說什麼也不願去醫院,就連請易家的“御醫”,大小姐也不願配合,女人一旦犯起混來是可怕,尤其是想易大小姐這樣的燒得七葷八素的混女人。
“簡直不可理喻!”江若塵氣惱地將手裡的湯勺扔到了瓷碗裡,“你這個麻煩精就會給我惹麻煩!”儘管嘴裡抱怨著,但一看牀上病怏怏的女人,江若塵又拾起了勺子,舀了一勺白粥喂到易燁卿的嘴邊,“易燁卿,乖,張開嘴,再喝一口……”
易燁卿睡得迷迷糊糊地哼哧了一聲,大概是嫌白粥口味太過平淡,沒有筒骨粥來的油腥,砸吧了兩下嘴,便將口裡的米粥吐了出來,見此江若塵微微皺了皺眉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討債鬼,我江若塵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的?”
“嗯……”睡夢中的人彷彿是聽到了牀前人的嘀咕應了一聲,對這突如其來的應承,江若塵被鬧得不知該笑還是該哭,看在這傢伙臉色蒼白終是不忍痛下“殺手”只是輕輕捏了捏那病鬼的鼻翼以示懲罰,隨後哼唧一聲,自己拿起勺子含了一口白粥在嘴裡,含含糊糊道,“你再不吃我可全吃完了,別指望待會兒會有肘子吃,餓不死你!”
“江若塵!”
“嗯”,口中的粥還在嗓子眼兒打轉,突然被點名,江若塵險些噎到,原以爲這廝清醒了些,豈料剛一靠近易燁卿又沒了聲音。 wWW⊕тт kǎn⊕c○
“江若塵……妖婦……老虎……”這一通瞎叫喊,把江若塵氣得直翻白眼,恨不能當場掐死這混球,只是兩手剛一觸到易燁卿的脖頸,那丫的居然把迷迷瞪瞪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江若塵,真的是你嗎?呵呵……我好像又在做夢了呢?”……
“是啊,是啊,你又夢到我是拿皮鞭抽你了,還是變成了母老虎咬了你?問你話呢!”江若塵捏緊指尖掐了掐易燁卿的兩頰,誰知那傢伙不顧疼痛竟然坐起身來,慢慢湊近依在牀沿上的人,江若塵被這莫名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絲毫不敢動彈。只這猶豫的片刻,易燁卿泛白而又幹澀的脣早已欺近。
柔柔的,軟軟的,稍帶些許甜膩的味道,碾壓輾轉,沉浸在夢幻之中的人緩緩地輕舔著眼前的“大餐”,如同一個啃著棒棒糖的孩子,反覆品嚐,怎麼也不願鬆嘴。江若塵冷不防地就被面前的丫頭按住了後腦勺,若說此前在洗手間那一次“非禮”是不小心,這一次的“輕薄”明顯是處心積慮,蓄謀已久的“陰謀”。
更可氣的是這罪魁禍首親完人家,舔了舔嘴巴,嚼吧嚼吧了幾下嘟囔了一句“真甜!”便一揚身子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大小姐的初吻總算是銷出去了,推倒會有滴,會有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