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下,幾點灰黃的宮燈在宮苑中,簇擁著身著龍紋玄衣的男子匆匆而過。男子懷中緊抱著一個全身瑟縮的貌美女子,一路大步流星的前行,一聲急切的低吼劃破了這冬夜的寧靜。
“快去傳太醫!”
查拉圖抱著許輕狂大步的走入攬月閣,侯在閣中的幾個宮女,瞧見被查拉圖橫抱進來的人兒都不禁有些慌亂起來。懷中的人兒額上滾燙的溫度已是將臉燒得火熱通紅,無力的靠在查拉圖的臂彎中,半醒半昏,昏昏噩噩的已有些意識猛然。
查拉圖大步跨至床榻前,將被子一掀,慌忙將人兒放置了床上,一旁的幾個宮女疾步上前,伺候著許輕狂在床榻上躺好,閣樓下穿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一個滿臉長須的男子提著藥箱走了上來。
來人便是這宮中的御醫,他抬頭瞧見查拉圖,慌忙傾身見禮喚道:“微臣參見皇上!”
查拉圖不耐的擺了擺手道:“不用見禮了,快幫她瞧瞧!”
御醫慌忙鄂首點頭,幾步走到床邊的椅凳上坐下,朝著床上昏沉的人兒道了一聲:“公主,老夫失禮了!”而后伸手附上了那纖長玉臂腕上的脈絡。
仔細的診脈了一番,他又探手在許輕狂的額上試了試,而后站起身來,朝著身后的查拉圖鞠了一躬道:“皇上,公主怕是染了風寒,只要喝幾味藥,調養一番就沒事了!微臣這就去吩咐藥膳房。”
查拉圖輕呼了口氣,原本繃緊的身子也不禁放松了下來,朝人擺了擺手,便走至床邊做了下來。身后的宮女急急端著沾濕的方巾走上前來,查拉圖伸手一把奪過,親自將那濕巾蓋在了許輕狂的額上。
床上正值昏沉的人兒,只覺額上突然傳來一絲清涼,瞬時間將頭上滾燙的熱浪寧息不少。一絲一時間清醒過來,她微微睜眼,瞧見跟前的人慌忙伸手捉住了那只粗壯的長臂,有些急切道:“你是不是已經命大軍駐軍邊關了?”
查拉圖微微一愣,而后似有不悅的皺眉道:“你這個摸樣還有心思管這些,放心吧,我不會下令攻打你們汾國的!”
那殷紅欲滴的小臉痛苦的擰在一起,吃力的搖了搖頭,胸口大力的起伏了幾下,才尋到些氣力開口道:“我知道,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擔心的,是那鄭風,他很狡猾,不是說他的勢力已經悄悄滲入了查木國的軍隊中嗎?我怕他會使詐,對我們不利。”
“你放心吧,我會派人去查探的,你就安心養病吧!”查拉圖伸手拍了拍許輕狂那滿是冷汗的小手,輕輕的將她白皙的玉臂放入了被中,皺著一雙眉頭望著床上迷迷糊糊,昏昏欲睡的人兒出神。
唉!他不禁輕嘆了一聲,明明都這個樣子了,居然還滿心擔憂著那鄭風會使詭計,想著兩國之間的安危。明明是一介女流,可是卻是對國家之事如此上心,本自己對那干涉朝政之事的女子分外的
排斥厭惡,可是遇上這樣一個憂國憂民,足智多謀的人兒,卻是讓他忍不住欽佩起來。
在這世間,她是那么的獨一無二,若是做為皇后,那定是無上的人選。查拉圖心中胃痛,胸口忽而悶得難以呼吸,一股煩躁的氣焰郁結在胸口難以散去。
他抬手輕輕撫上那漸漸陷入昏睡的人兒,她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人,且與那人已是有了婚約,更是為了那個名叫莫空的和尚以身犯險,光是想到這點,就讓他分外的妒忌,滿心的妒火更是無處發泄,心中不禁想要見識一番那名叫莫空的男子。
然而,讓他氣憤的并不只是如此,而是,他心底是知曉她定不會接受自己的。從一開始,她就那般肯定的與自己劃清了界線,朋友,聽著如此溫馨的一個詞,可是如今聽在他耳中卻是無比的刺耳。她的心里,并沒有自己。
第一次瞧見那般絕世出塵的她,可是她的機智與膽識卻是比她的容顏更加的讓他著迷,第一次,自己對一個貌美的女人抱有的不是男女的情欲,而是真心的喜歡,愛慕。讓他焦躁,讓他氣悶,更是讓他無比的折磨,多少次壓抑著抱住她,得到她的沖動,因為他知曉,一旦自己這么做了,將被她永遠的劃離開她的世界。
他并不害怕她恨自己,他害怕的,是她會因自己而露出痛苦悲傷的表情。他唯獨,不想那樣。查拉圖自嘲的哼笑一聲,更何況,經過這此事件之后,汾國的皇帝又怎可能會愿意將她遠嫁給他呢?
“皇上,夜深了,您該休息了,龍體要緊!”身后突然傳來宮女一聲有些膽顫的話語,查拉圖回過神來,不安的瞧了一眼床上的人兒,那虛弱的模樣實在是叫他如何放心得下?沉嘆一聲,轉頭朝著身后的人擺了擺手道:“你們下去吧,朕留在這里!”
幾個宮女互望一眼,也不敢再多言,只好委身退了下去。燃著的燭火將清冷的屋子照映得灰黃,即便香爐中燃著火炭,床上的人兒還是蜷縮成一團,額上是滾燙的火熱,身上卻似有驅散不盡的寒意。
查拉圖望著床上的人兒,忽而勾唇一笑,那輕輕彎起的黑亮眼眸道出了他此刻心中使壞的盤算。床榻上的人兒睡得異常昏沉,他掀起背角,傾身在許輕狂的身側躺了下來,伸手將人兒緊緊的環在懷中。
勾起的唇角是邪魅的滿足,竟是讓那平日嚴肅剛毅的面龐柔和了不少。心中無奈的輕嘆,若是常日里這般,她定會大力的將自己推開,然后怒瞪著美目,氣悶著一張通紅的小臉對著自己。如今能像這般,占占便宜,雖是心中得意,卻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氣惱。
望著那有些通紅虛弱的睡臉,查拉圖不禁想起了許輕狂用那滿是心疼和無奈的口氣說過的話語:你是寂寞的,你為何不對自己好一點?為何要如此苛刻自己?為何不對自己寬容一些?懼怕不是真的忠誠,你并不殘暴,你是溫柔的。
從不
曾有人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語,卻是從這個小女人的口中說了出來,他,還能怎樣呢?他還能奢求什么呢?但是像現在這樣能悄悄守在她身側,就已經無比的心滿意足了。
天已是大亮,許輕狂身側的查拉圖早已不在,屋中香鼎中的火炭早已燃盡,整個屋子變得異常的陰冷。一個宮女不安的侯在許輕狂的床榻邊,縮著脖子,來回的搓著冰涼的小手。身旁的床榻上的人兒身上已是加蓋了一層厚厚的被褥,可是那瘦小的身子卻依舊蜷縮得緊緊,時不時的傳出一陣輕咳。
“怎么這么久了還不回來?”床榻邊的宮女滿是焦急的抱怨一聲,見許輕狂神色痛苦,終是按捺不住的跑下樓去,站在玄關口,心急如焚的探頭朝外張望。
不一會兒,只見兩個宮女攙扶著急急朝這邊來,玄關口的宮女面上一喜,可瞧見二人雙手空空,那升起的笑容猛然僵在面上。
“你們怎么去了這么久?藥和火炭呢?”她幾步迎上前去,話才剛出口卻是僵直的一愣,跟前的二人頭發都有些凌亂,臉上印著幾條指甲刮出的血痕,已是紅腫了一片。
“你們怎么這樣模樣?可是出什么事了?”
二人雙目一紅,滿是委屈道:“我們去端藥和火炭,行至半路,誰知遇見了藍妃和阿玉美人,打翻了公主的藥不說,還搶了火炭,還把我們打了一頓,也不許嬤嬤把火炭分給我們。”
“那兩個惡毒的女人!定是前次與公主起了沖突,如今欲報復。”玄關口的宮女低罵了一聲,緊皺起眉頭,滿是不安的擔憂道:“沒有火炭,這屋子里冷得像個冰窖,藥也沒了,這樣下去,輕狂公主的病一定會加重的。”
“那怎么辦啊?”那二人都不禁焦急的問道。
“你們先上去照顧公主,我去找皇上!”那宮女急急道了一句,抬腳就欲往外沖,可抬頭卻見一行人攔在了跟前,為首的正是那藍妃余阿玉美人。
“你們在這做什么呢?皇上不是讓你們好生照顧那汾國公主的么?”身著狐裘的二人搖曳著身姿走上前來,邪勾著唇角,笑的一臉狠戾。
玄關口的三人都不禁瑟縮著脖子倒退了幾步,那藍妃一笑,拉了拉身上的狐裘道:“方才見你們端的藥灑了,我們特地重新熬煮了一份給端來,免得倒時候某些人在皇上那里亂嚼舌根!”她轉眸狠戾的瞪了一眼那兩個臉頰紅腫的宮女。
那藍妃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抬腳就欲往閣樓里踏,玄關口的三人急急攔住她的去路,為首的宮女急道:“娘娘請止步,皇上吩咐了,這里不得任何人進的!”
“放肆,你敢阻擋本宮?”一聲怒喝,那尖細的聲音刺痛著耳膜。
“奴婢不敢!”那宮女嚇得一縮脖子,卻依舊固執的站在原地不愿挪步,她焦急的朝旁望了一眼,心中大叫不好,該死的,偏偏這個時候,守衛不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