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州知府與知府公子被處死后,這津州城中又恢復了往日的喧囂與熱鬧。街邊的一處酒樓中,挨著街道的二樓窗前坐著三人,桌上擺了幾樣好菜,一邊擱著一壺酒,溢著濃郁的酒香。面龐妖魅的男子舉起酒杯猛灌了一口,感嘆一聲,十足的舒暢,一杯下肚,又拿起一旁的酒壺盛起酒來。坐在一側的玄衣男子微微抿了一小口酒杯中的女兒紅,轉頭不忘望一眼一旁的白衣女子,她桌前不過放著一杯茶水,只是偶爾拿起筷子吃幾口菜。
玉月花端著酒杯,挑眉望了一眼許輕狂,這丫頭雖不再冷著一張臉,但是卻一直閉口不言,似乎是掩著心事,低頭瞧一眼她跟前的茶杯,玉月花眉頭一皺笑道:“公主,來來,喝酒喝酒,您這喝茶有什么意思?該不會是擔心那個和尚吧?”
許輕狂抬頭瞧了一眼玉月花,見他喝的高興卻還是點了點桌子道:“玉公子別喝太多,你要是喝醉了,我們可不好招呼,到時候說不定還等著要你幫忙呢。”
玉月花微微一頓,只覺這許輕狂話中有話,轉頭望向風無,這個冷面男也是一直不發一語的,雖說出來喝酒的,但是這二人似乎根本毫無興致,他輕挑了一下眉,問道:“莫非還有什么事不成?”
許輕狂扯了扯嘴角,輕嘆了聲:“再等等吧!”
風無轉頭望了一眼許輕狂,他雖與這個長公主有些默契,但是有時也難以猜出她心中所想,雖說是故意撇下那個和尚拉他們出來喝酒,但是看她的樣子卻像是在消磨時間。留那和尚與那個女子單獨待在州府中,難道公主一點也不在乎嗎?雖說公主心中生氣,但是她似乎從不曾離開過那和尚身邊。心中一跳,他有些吃驚問道:“公主,您莫非是故意要讓那丞相大人與那個蘭玉單獨留在府中?”
許輕狂輕輕一笑道:“那個女子,你也對她有些懷疑吧,雖然知道她是沖著莫空來的,但是這目的卻是不明,若是她欲有什么動作,我們在場她也不敢妄加行動,既然如此,我倒不如給她個機會,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玉月花在一旁聽的一愣,他早知道這個公主沒有那么簡單,看著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這心思可是縝密的很,狠心起來也是殘忍狠戾的很,這女人還真是可怕。
州府之中,直到傍晚,莫空都依舊呆坐在院中不曾挪動,呆呆木木的望著一處,像是失了心魂一般,滿心的愁緒,剪不斷理還亂。她,還不回么?輕輕的嘆聲,有些哀傷,不敢想象她與其他男子暢快痛飲的模樣,只要腦海中浮現出那畫面,就讓他心口揪痛。
院外走近一個身影,邁著細碎的步子朝這邊走來,望著院中的身影的雙眸透著一絲喜色,走上亭臺,瞧著那獨坐在桌前的男子,嬌聲開口:“大人!您怎么一個人在這坐著?公主他們呢?”她試探的開口,悄悄望向跟前男子的雙目。
桌前的莫空微微一震,轉頭瞧了一旁的女子一眼,扯著嘴角有些苦笑道:“他們出外喝酒去了,蘭姑娘不用休息了么?”
跟前男子微微黯淡的目光讓蘭玉心中有些欣喜,那幾人出去了?微微咬唇,
心中不禁盤算開來,再過不久他們恐怕就要啟程回京了,到時候只怕是更難將莫空帶走,此時幾人都不在,不待此時更待何時?心中一喜,轉頭掩了掩面上的喜色,笑道:“大人,今日蘭玉聽人說城中有人尋人,好像是蘭玉的遠房親戚,蘭玉想讓大人陪同去看看。”
座上的莫空一愣,心中欣喜,也未曾多想這話中的漏洞,便站起身道:“真的?找到姑娘的同伴了?既然如此,那小僧就陪你去尋吧!也好讓蘭姑娘與家人早些團聚!”他心中并未多想其他,只是想著若是能妥善安排這蘭姑娘,是否公主便不再會這般生氣了。
莫空心中急切,也顧不上其他便道:“蘭姑娘走吧!”
夜色有些漸暗了,跟隨著莫空出府,這侍衛也不曾多在意,蘭玉心中微微暗喜,一路與莫空攀談著轉過街道,穿過巷道,朝一處偏僻的客棧而去。蘭玉轉頭望向一旁的莫空,見他微微皺著眉頭,似乎心有不安,便笑道:“大人,蘭玉的遠房親戚就在那前面的客棧里!”
莫空點了點頭,隨著那蘭玉入了客棧,卻越發覺得蹊蹺起來,這蘭玉似乎對此處熟悉的很,也未曾問過客棧的掌柜,便直徑帶著他上了樓,走到了一間客房前,莫空剛想開口問話,只見蘭玉已將門推開,身后被人一推,便不知不覺踏進了屋中。
身后的房門被蘭玉掩上,莫空眉頭一皺,抬頭望向屋中,只見屋中坐著幾名男子,一個個五大三粗的,不像是尋常百姓。轉身詫異的望向蘭玉,只見她朝前一站,抱拳對著桌前的中年男子道:“蘭玉將人帶來了!”
身旁的莫空一愣,聽出她話中的含義,有些吃驚望她,難道這個女子是故意引自己來這的么?他心中一緊,警戒的望向屋中的眾人道:“你們是什么人?”
桌前的男子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了莫空一番,并未理會他的詢問,開口問道:“你原先是不是在凌云寺?”
莫空微微一愣,輕點了下頭道:“是又如何?”
那男子又緊接問道:“你可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你是不是叫莫昀之?”
玄關前的莫空全身一震,面上驚詫的望向跟前的男人,他怎么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先前下山之前,方丈的確說起過他的名字,此人怎么會知曉?瞧見莫空眼中的驚詫,一旁的蘭玉欣喜急切的道:“大人,您身上不是有一個玉扳指么?拿出來!”
“當真?”那男子聽見玉扳指時,面上滿是驚喜,分外急切道:“在哪?快給我看看!”
莫空只覺頭腦一片茫然,不知道這行人是什么人,莫非他們認得那玉扳指,一邊想著,手已經從懷中掏出了一條紅繩,往外一拉便抽出了一個玉石扳指。那男子瞧見玉扳指眼前一亮,一把奪了過去拿在手中細細端詳起來。瞧見那玉扳指上的綠斑,他眼中閃過一瞬驚詫,而后呆呆望向莫空,猛然就跪下身來喚道:“末將劉闊見過太子殿下!”
站在那里的莫空一怔,不待他反應,屋中的眾人都緊跟著跪下了身來齊聲道:“參見太子殿下!”
突然來的狀況讓莫空一時有些
呆怔,他驚詫的瞧著滿屋子的人,方才他們竟是喚自己太子?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開口慌忙道:“你們,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小僧是汾國丞相,怎會是什么太子?”
只聽那跪在地上的男子道:“不會錯的,您確實是太子,是我們燕國的太子!”
燕國太子?突來的話語讓莫空有些震驚,只覺頭腦空白一片,似乎根本無法相信眼前的人所說的話。一旁的蘭玉抬頭望向莫空,恭敬道:“太子殿下,您確實是我們前朝的太子,莫昀之!這玉扳指便是您身份的明證!”
莫空慌亂的搖著頭,呆望著那枚玉扳指,揪著眉頭望向眾人問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這燕國的太子不是好端端的在燕國么?怎又說我是太子?你們定是搞錯了!”
那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低頭咬牙道:“那個人根本不什么太子,那個坐在皇位上的人根本不配做皇帝,二十多年前,本應繼位的是殿下的父皇,可是在繼位之時卻遭三皇子殺害,奪了皇位,太子殿下便流離到了汾國,擁護皇上的朝中勢力也遭打壓迫害,我們在外流離多年,才打聽到殿下的下落,不想您竟是被送到了凌云寺,如今終于能見到太子殿下了!”
莫空呆站的身形有些不穩,只因這人的話沖擊太大,若是如他所說,自己或許真的就是他們口中的太子,可是那些不過是二十多年前的事,與自己早已毫無關聯,他瞧著屋中的眾人皺起眉頭道:“這燕國如今也是百姓安居,那不過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如今你們又來找我作何?”
那男子一愣,急道:“太子殿下,如今您已找到,當然是帶領我們重新奪回屬于您的江山啊!我們早已集結一起,兵力不少,若能有太子殿下的帶領,定能重新從那狗皇帝的手中將江山奪回來的!”
奪江山?莫空面上一驚,不可置信的望向屋中的幾人,這些人分明就是與叛黨無差,即便那是謀朝篡位,但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又與自己何干?莫空重重的搖了搖頭道:“我如今不過是一介出家人,對權勢毫無興趣,更不用說什么江山,我會當這汾國的丞相,不過是完成與長公主的約定,我對江山毫無興趣,更對皇位毫無興趣,我想你們是找錯人了!”
跪在一旁的蘭玉面上一呆,急忙開口道:“殿下,他們奪了我們的一切,奪了屬于殿下的一切,殿下怎能就此放棄?”
莫空冷冷的望向她,這女子一開始就有諸多疑點,自己從來不曾細細思量過,心中氣悶道:“那些不過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早已與我莫空無關,我如今只是莫空,從來不曾是莫昀之,你們口口聲聲說要奪回江山,不過只是為了你們的野心罷了!蘭姑娘,你一早便是別有居心吧,難怪公主一直提防著你,原來是我錯怪了公主,我莫空對江山無意,也不會參與你們的謀叛,我莫空如今只是汾國丞相,其他與我再無瓜葛,小僧話已至此不必多說了,阿彌陀佛,后會無期!”
說罷,莫空轉身便去開玄關,身后的男子面上一橫,猛然站起身后一臉冷冽,抬手一揮,莫空只覺后勁一疼,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