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送往岸邊的幾人被人抬著到較安全的地方休息去了,這幾人已經足足挺了有了兩日多了,早已饑渴難耐,全身乏力了。許輕狂見此模樣心中不覺焦慮起來,洪水過來已有兩日,怕是在安全地帶的勉強生還的人也難以支撐太久,必須要抓緊時間才好。
這萬和鎮也有個幾十戶人家,幾百來號人,許輕狂又讓幾個船只前往,只是這次每條船上的是五人前往,越往里面,河道越險峻,船舶較易遇上觸礁等危險,所以還是小心謹慎些的好。
這時莫空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上游的水勢似乎便的湍急起來,水勢較快了些許。一旁的侍衛也察覺到了,便詢問莫空怎么回事,不會是洪水又來了吧?衛河的大汛之期已過,不可能再發洪水,想起上次瞧見的地勢,莫空面色一沉,恐怕是上游坍塌的河道又擴大了,才讓此處的水勢變的迅猛起來。
莫空讓一旁的侍衛領了一隊人馬便急急的繞路往上次的地方趕,他走的急切,待許輕狂發現時他早已不見了蹤影。一群人爭分奪秒的來到上游坍塌的河道處,只見此處水流迅猛,傾瀉而下的水流如狂暴的猛獸奔騰撲向前方,轟鳴大作猶如雷聲陣陣。
莫空看著前方被沖垮的河堤,不覺擰起眉頭,身后的官兵一個個已經撈起了褲腿,褪去了上衣,光裸著臂膀早已做好了下水的準備,就等莫空的命令了。莫空瞧了眾人一眼,心中依舊有些局促不安,河底極滑,且水勢甚是兇猛,稍不注意便會被激流沖走。
領頭的侍衛也不敢讓眾人冒險,急急的問道:“丞相大人,這該怎么辦?”
莫空咬牙沉聲道:“這般下去,恐怕連后幾個村子都要遭殃,這洪水改了河道及其不好辦!現在那邊正在救人,這水勢若是突漲定是會帶來兇險,我們先將前面的河道截住,攔住改道的水流。”
他轉身對侍衛道:“你帶一部分人去拿麻袋裝些沙土過來,還有叫一部分人先運些大石在沖垮的河堤處建起圍堤。”
得了命令,眾人二話不說便忙活開來。大石與土包要運往河堤中間卻是不那么容易,為了防止被洪水沖走,下水的官兵一個個用麻繩緊緊的捆在身上,一個連著一個,繩索的那一頭被牢牢的系在岸邊。
也許是上河口的河堤起了些許作用,下游的水勢已不是那般湍急了。尋了好幾圈的船隊回來,竟是待會來了二十多號人,幸好是洪水來時,這鎮子的鎮長與好些人正在后山上,瞧見洪水,趕著眾人就往山上走,才逃過了一劫。
這萬和鎮周圍的地勢本來就成一個漏斗狀,而原先河道的出水口也小,一時間才讓整個萬和鎮變成了巨大的水槽。從一早一直搜救到半晚,天色越來越暗,后面無論如何搜救都是無功而返了,看樣子生還的人也只有這些了。
到傍晚時分,水流的速度變緩了許多,時不時便能瞧見洪水翻涌而過的浮尸,看得岸上的一群人膽寒心驚。瞧見天色越來越暗,許輕狂也不讓
大家繼續呆下去了,只得喚著眾人趕緊離開,待明日再來。
待回到營地時一行人早已累癱在地上,莫空一行人也回來了,許輕狂瞧見入了營帳的莫空,心中突生一股怒火,提起破爛不堪的裙擺,胡亂的用水擦了一把臉便急急的朝著莫空的營帳去了。
帳中的莫空全身疲憊,褪下滿是泥水的僧袍,用水洗了一把臉,才讓疲憊不堪的精神稍微緩和了些許,剛想癱坐下來喘口氣,卻察覺身后的帳簾被人一掀,轉頭去瞧,只見怒氣沖沖的沖進一個人來。
只見那滿身狼狽的許輕狂幾步跨到他跟前,張口就訓道:“你怎么回事?若是有其他安排怎么也得先打聲招呼,你這突然間就沒了人影,若是出了什么事該怎么辦?你自己也該有些自覺,我有輕功也會水性,還算可以自保,可是你不會功夫,這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就小命沒了,你是堂堂丞相,也該有些自覺,也該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你這突然就不見了人影都快把我急死了!”
瞧著眼前滿臉怒氣的人兒,莫空只覺心中愧疚,察覺她眼中的擔憂,心中忍不住滿足起來,胸口一跳臉上竟是紅了起來。也不知道他是因許輕狂的訓話而心感慚愧,還是因為察覺許輕狂的擔心而羞愧的。
莫空低著頭,也不知道要如何應話,只是干楞著垂著雙臂,目光飄忽卻難以掩飾心中的小慌亂。許輕狂盯著莫空看了許久,見他不回話剛欲發作卻突然頓住,若是先前這莫空光裸著身子定是要趕她出去,今兒是怎么了?
許輕狂忍不住打趣他道:“上次我就想說了,和尚的身材很不錯嘛!”
跟前的莫空突然一愣,低頭瞧了自己光裸的身子一眼才回過神來,干忙抓起一旁褪下的僧袍,擋在身前,滿臉通紅手忙腳亂的,整一個被調戲了的小媳婦模樣,逗的一旁的許輕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瞧著跟前笑的好不夸張的人兒,莫空只覺得羞愧難當,偷偷瞧想許輕狂的眼中也不禁有些怨惱。隔了許久,許輕狂才止住了笑聲,摸著有些發僵的臉頰,伸手扯下莫空手中臟兮兮的僧袍扔在一旁道:“這袍子臟死了,該洗了!”
抬眼瞧向莫空的身子,只見他后腰間青紫了一塊,不禁皺起眉頭指著那里道:“這里怎么回事?怎么青了那么大塊?”
莫空低頭瞧向自己的左邊的腰際,面紅著忙用手遮掩道:“沒事,不過是不小心撞到了石頭,不打緊!”
許輕狂面色一沉,瞪他一眼,丟下一句:“你給我等等!”轉身就出了帳子,莫空還干楞在原地,沒過一會兒就見許輕狂拿了一瓶藥酒走了進來。
“坐下!”跟前的人完全是命令的口氣,莫空猶豫了一會,見許輕狂雙眼一瞇只好乖乖的坐在床板上。
許輕狂幾步上前,走到他身旁,“啵”的一聲,拔去了瓶口的塞子,一股濃郁的藥酒味竄了出來,許輕狂一邊往手中倒著藥酒,一邊雙手挼搓了幾下一邊道:“我特地讓他們
準備了些藥物,怕大伙受傷,這跌打藥酒還真派上了用處!”
而后許輕狂將莫空的身子一掰,雙手毫不猶豫的就附在他的后腰上,在青紫的地方反復的揉搓起來。許輕狂手下的力道十足,莫空只覺腰間傳來一陣的夾雜著酥麻的疼痛傳來,要說是疼卻又道不上來,只覺得一時間難耐至極,強忍著要呻吟出聲的沖動,硬生生的咬著牙挺著。
許輕狂側頭故意瞧了莫空一眼,他的耳根早已是通紅了一片,怕是因為難忍的疼痛而緊皺著眉頭。許輕狂唇角幸災樂禍的勾笑起來道:“若不用力用藥酒揉搓的話,很難化瘀,你就忍著點吧!”
過了好一會兒,見藥酒似乎已經被吸收,許輕狂才停下手中的動作,將一旁的藥酒蓋好,好笑的瞧著一旁面紅耳赤的莫空,支支吾吾了許久才出口道:“多,多謝公主!”
許輕狂正想得意的擺手婉拒他的謝意,卻是聽他又道:“但是,男女授受不親,其實小僧可以自己來的。”
許輕狂不禁對莫空翻白眼,這和尚居然得了便宜還賣乖,許輕狂對他的話沒有多加理會,故意岔開話題道:“對了,明日我打算讓領頭帶著他們再去搜救一番,你呢?過幾日可有什么安排?”
莫空面色轉為肅然道:“恩,過幾日要隨孟大人一起前去衛河上游,動工趕緊開鑿河道,將水流分流開來,引向河谷,然后在河床較高的地方修筑河堤,這樣可以減少下游的水勢,若是水勢再漲也可防止再發洪澇。”
跟前的人兒沉聲不語的托著下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凝神沉思了好一會兒,許輕狂決定道:“好!那你路上要小心,我會拍侍衛保護你的!”
莫空聽見她的答話微微有些驚詫,本以為許輕狂定會說要跟他一起去的,可是她卻是反常的愿意讓他一人前往,心中不知為何有些難受起來,就好像突然被人拋棄了一般,壓抑的胸悶不已。
許輕狂并未發覺莫空此刻心中的煩惱,只是囑咐他道:“你自己一路上要小心,危險的地方千萬不能去!我要回泉州一趟,看看那邊的災民怎么樣了,如今還有新的災民要安置,也不知道莊子的事,還有瘟疫的事可有處理妥當。”
似乎是聽見許輕狂這樣的解釋,莫空心中才放松了一些,還沒來得及向許輕狂道幾句心中想要囑咐的關懷話語,許輕狂就朝他道了聲晚安,提著藥酒就出了營帳,留著營帳中錯失機會的人,滿心遺憾。
第二日,許輕狂又讓幾隊人搜救了一遍,連帶著周圍的地方也毫無收貨,上游坍塌的河堤已經被堵住了,突然變得平靜的水面,到處都漂浮著房屋的殘骸還有浮腫腐臭的尸體。救援工作一時間變成了尸體的打撈工作,整個河岸變的臭氣熏天,許輕狂實在難以忍受,便被隨行的侍衛急急送回了營帳,接到城中來的消息,新的安置點已經都準備好了,災民們也開始準備轉移了,許輕狂讓人給莫空留了個口信,便馬不停蹄的趕往了泉州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