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景容到恒加利,給沈逸打電話,沈逸正在開會,抽空見了她。
舒景容開門見山問韓澤越的下落,沈逸說料準了她會來,已經命人準備了。
“我做這些不知道是對還是錯。”沈逸說:“如果雁兒知道我幫你,怕會生氣。”
“她生你氣的時候,我幫你說好話。”舒景容謝過他,跟著他的秘書下樓,樓下有人等著,秘書吩咐了一聲,車子徑直將她送到了薌江醫院。
舒景容原本以為韓澤越轉院會轉去京城等地醫院,卻沒料到他根本就沒有走遠。
沈逸的人領著她上到十二樓,那里是vip病房,沒有人引路,她上不來。
那人帶她到icu病房外,孫遠許是正巧有事走開,病房里空無一人。
對于韓澤越的家庭狀況,舒景容知道一些,他母親在十年前去世,這世上和他有血緣關系的,只有外公和舅舅,至于其他,他從未透露,她也無心調查。此時此刻,他孤單一人躺在這里,一定十分寂寞。
她透過玻璃窗往里面看,韓澤越戴著氧氣罩,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當時他流了那么多血,一定很疼。
她眼眶酸澀,扒在玻璃上,恨不能離他更近一些。
“嫂子?”孫遠走過來,見了她,生出幾分訝異。
“他情況怎么樣?”舒景容已經看到了,但還是下意識確認一遍。
“查理醫生和江醫生他們正在會診。”
“手術不是結束了嗎?”
孫遠不說話,舒景容憑著自己的經驗,試探的問:“大腦里還有血塊沒有清除干凈?”
孫遠點頭:“查理醫生是這方面的權威,他會將傷害降到最低。”
孫遠擔心她的身體,斟酌著措詞,觀察著她的反應。
舒景容比想像得要堅強,她點頭:“我回去收拾東西,你替我安排一下,我要住在這附近。”
孫遠沒跟上她的思路,舒景容又道:“你現在一個人忙前忙后,要時刻注意他的情況,又要跟進醫生那邊的進度,我搬到附近來,便于照顧。”
“我一個人可以忙得過來,嫂子……”
舒景容打量他,她是韓澤越的妻子,他生病住院,她在旁照顧是理所應當的事,可孫遠從一開始就不愿意她靠近,甚至到了這時候,也還在推拒。
“孫遠,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她雙拳緊握,指甲掐進了肉里,她能想到的最壞結果,也就是韓澤越腦部的血塊無法清除,壓迫到他的神經,此后持續昏迷。
可昏迷的情況,她不是沒見過。外公之前也昏迷了,醫生也診斷說他是植物人,可現在外公也恢復了。她有這個心理準備。
孫遠連連搖頭:“沒有,我怎么敢有事瞞著嫂子呢?”
舒景容狐疑的打量他,她想像不出來,孫遠能有什么事瞞著她。“既然這樣,那我現在就回去收拾東西。”她毅然轉身,走出去一段回過頭來道:“你別想偷偷把他轉移到別的地方去,這里我能找他,別的地方我也能找到。”
孫遠怔了怔,以前他只當她冷清,卻料不到也有這樣強勢的一面。
他看著病床上躺著的男人,幾不可聞的嘆了一聲,老大的真實狀況,舒景容知道了之后真的能承受得住嗎?
舒景容回去的路上,一直堵車,她給陸小璐打電話,說遇到點十分棘手的事,可能要離開工作室一段時間。
“是韓先生的事么?”想必薛元珩已經和她說了。“工作室這邊,你不必擔心,交給我們兄妹倆。不過景容,你記得照顧好自己!”
“謝謝。”
舒景容回家簡單的收拾了衣物用品,跟舒雁容打了個電話,說剛開的工作室接到個不小的項目,她需要出差一段時間。
“你那身體狀況,能行么?要不就讓其他同事去吧。”舒雁容不想看到才剛剛病發過的妹妹勞碌奔波。
“我沒事,都已經恢復了。再說,我現在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不會硬撐的。倒是你和媽,多注意休息。現在申華遇到這樣的事,聽說整個啟思集團都不是很穩定,你們費心的同時,也記得照顧好自己。”
“嗯,”舒雁容嘆了一聲:“這段時間沒看到韓董來巡視,有些小道消息傳,說韓董住了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啊,姐,我要來不及了。你記得和媽多注意休息。”舒景容掛了電話。韓澤越出事的消息,孫遠和喬勁一定封鎖了,是誰傳出去的?如今啟思集團的動蕩,幕后的推手又是誰?
下班高峰期,祥城的交通實在堪憂。舒景容給家里的理由是她要出差,自然不好開車出來,她打的車。司機師傅看她狂燥不安的模樣,搭話道:“祥城的交通是這樣,又不能像其他大城市那樣鋪地鐵,再往下挖,就是海了,不過倒是可以嘗試挖海底隧道。”
舒景容沒有心思回應,嗯啊的敷衍之后道:“師傅,你開開車門,我就在這里下。”
“這里?這里離薌江醫院可還有好幾公里的路程啊。這堵也不一定會堵那么長時間……”
“麻煩你。”舒景容將車資遞過去,師傅無奈:“好吧,那你自己小心點兒。”畢竟前后左右都是車。
舒景容拎著小行李箱,快步走到人行道上,之后選擇了徒步。
她到達醫院的時候,那間icu病房里人去樓空。
舒景容怔在當場,她抬腕看了看時間,這個點,不太可能安排手術,除非韓澤越的情況出現比較大的波動。
她去了護士站,護士說韓澤越辦理了轉院。
舒景容氣憤的拍了桌子,孫遠,你還真敢!
“患者情況不太好,出現術后并發癥,經過幾位醫生的緊急磋商,患者被轉院送去滬城。不過你放心,我們醫院的江主任也一起去了,他們乘的直升機,這時候應該已經平安降落了。”
術后并發癥?并不是孫遠膽大妄為,而是他的身體情況又出現了惡化?
“滬城哪家醫院你知道嗎?”舒景容問護士,護士搖頭:“沒有聽說。”
“麻煩你幫我問問看,我是韓太太,我有權知道我先生被轉到了哪家醫字。”
“抱歉啊韓太太,我的確不知道韓先生轉到了哪家醫院……”
“你剛剛不還說,你們院的江醫生陪同前往?你給江醫生打電話!”
護士被她逼得拿起電話撥了號碼,片刻之后將聽筒對準她的方向:“抱歉,手機關機了。”
舒景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還是打給了孫遠。
很不巧,孫遠的手機也無法接通。
舒景容頹然的靠在墻壁上,她渾身都抑制不住的顫抖,她在害怕,很怕,她怕韓澤越這樣兇險的病情,她會永遠的失去他,甚至,連最后一面也無法相見。
她沒有立即離開醫院,她讓護士又打了好幾次江醫生的電話,都沒有通,她自己也給孫遠打過好幾通,也沒能接通,最后還是護士說,她去問問院長,江醫生做出的任何決定,都需要報備院長知道。
舒景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院長身上,幸好,護士問到了答案。
舒景容當即訂了前往滬城的機票,最快一班,是凌晨三點的。
她趕往機場,在機場等候的間隙,她接到安倩的電話,問她人在哪里。
舒景容要去哪里,和她安倩都沒有任何關系。她微微皺眉:“有什么事嗎?”
再聽到她的聲音,舒景容自然而然就想起那晚她對她說的關于孩子話,心蟄了一下,但很快,她就說服自己,這個孩子未必是韓澤越的。關于安倩,關于孩子,她要親口問韓澤越。
她對安倩沒有好感,自然不會有好語氣。
“舒小姐沒看新聞嗎?”安倩有意賣了個關子,停頓了幾秒。
“安小姐到底要說什么?”舒景容顯出幾分不耐煩。
“剛剛看到新聞,想著有必要告知舒小姐一聲,申華新生產的醫療機械致一對夫妻死亡,你姐姐作為申華的負責人,已經被警方帶走。”
安倩的聲音就像一道驚雷,在她腦海中炸響。
申華新生產的醫療機械有問題,之前媒體就跟風報道了,但申華這么多年的老企業,加上舒夢的細心,這種問題根杯不可能出現,舒景容并沒有太當回事。
她解鎖屏幕,點開新聞,果然,大篇幅的報道,十條有九條鏈接都是在說申華醫療機械事故,甚至只輸入申華兩個字,后面就緊跟著醫療機械事故的字樣。
這個家又一次被磨難光顧,她該如何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