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呼嘯著往醫院去,舒景容陪同琳琳上車。小傢伙臉色青紫,拽著舒景容的衣襟,喃喃的喊爸爸。
舒景容心被揪得緊緊的,擡腕看錶,韓澤越這會兒還在飛機上。
她緊咬著脣,安撫著琳琳,一面給薛元珩打電話。
在新加坡的時候,薛元珩和琳琳相處得不少,琳琳對他還算熟悉,雖然他不是韓澤越,但也希望能夠暫時代替一下韓澤越在琳琳心裡的位置。
薛元珩那邊很快就通了,舒景容用的是另一個號碼,他詫異了一下,直到聽見舒景容的聲音,才關切的問她怎麼樣,想來也是看到了韓澤越的新聞了。
舒景容簡短的答了一聲,讓他儘快到醫院來,薛元珩著急的問她怎麼了,舒景容說她沒事,琳琳病發。
薛元珩問清了哪家醫院,說立即過來就掛了電話。
舒景容握著琳琳的小手,有一種極強的無力感。
即將到達醫院的時候,張彥來了電話,說願意捐獻心臟的小男孩正轉院過來,預計兩個小時內能趕到。“另外,已經和主治醫生通過電話了,據我所知,他是這方面的權威,琳琳不會有事的。”
張彥是景澤醫院的最高負責人,畢業於醫科大,主攻管理。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安排了一切,這番話對舒景容而言,尤如一劑定心丸。
琳琳被送進去搶救,舒景容守在外面,薛元珩很快就到了。
舒景容大概說了情況,薛元珩給她倒了杯溫水,扶著她的雙肩坐下:“既然張彥都這麼說,那就一定不會有事。你坐下先休息,需要辦理手續什麼的,我這邊去。”
話音未落,從樓梯口涌上來一批記者。
長槍短炮的就對準了舒景容。
“媒體都以爲舒小姐受不了韓先生和前妻出遊的消息而發病入院,舒景容此刻好端端的坐在這裡,實在是萬幸,打擾舒小姐,請問對於韓先生和前妻出遊一事,您如何看待?”
舒景容咬著脣,脣色蒼白。
薛元珩挺身而出站在她面前:“諸位,這裡是醫院……”
“這位先生,你是……”記者一臉八卦,看向薛元珩的眼神滿是曖昧,另一位記者生怕搶不到採訪的機會,話筒往前一遞,更直接的問道:“請問您和舒小姐是什麼關係?”
“舒小姐,韓先生和前妻出遊,舒小姐也有了新歡,所以,韓先生和舒小姐的關係並不如外界看的那樣和諧甜蜜對不對?”這記者穿一件淺藍色的t恤,架著一副黑框眼鏡,一雙眼睛緊緊盯向被薛元珩護起來的舒景容,勢要她做出個迴應。
這種論調若是教外界聽到,不只對韓澤越的聲譽有影響,甚至啓思的股價也將大幅動盪。舒景容站了起來,面容淡漠,眼神清冷:“你是哪家媒體的?”
她瞇著眼睛自那話筒的標識上掃了一眼:“桔子日報?”
她拿了手機撥號碼,電話不一會兒接通,她對著那邊道:“刑律師嗎?我舒景容。桔子日報捏造我和韓澤越不和的不實報道,我要告他誹謗……”
“舒小姐!”桔子日報的記者想要阻止,舒景容說完最後一句,收了手機:“耀天律師事務所的刑律師稍候會和你聯繫。”
她不再看他,目光微擡,一一掃過那些媒體記者:“各位,我女兒心臟病發正在緊急搶救,此刻發病的誘因,就是各位大衆媒體關於我先生韓澤越和前妻同遊消息的各種猜測性不實報道。如果我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保留追究責任的權利。”
舒景容和韓澤越呆久了,不怒而威的神情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
衆媒體被她這麼一掃視打量,有幾家已經噤聲。
短暫的沉默之後,有幾家已經收拾了設備預備離開,只有桔子日報糾纏不休:“舒小姐,我們是媒體,有權利將事實的真相傳播出去讓大衆瞭解。現在畢竟是言論自由的時候……”
“對,你們有權利報道事實的真相!”舒景容臉色十分陰沉:“麻煩你告訴我,什麼是事實的真相?!你剛剛提問的那句話,有經過調查嗎?有確實的依據嗎?”
她指向薛元珩:“這位,稍做功課的記者朋友都應該很清楚,他是意雋的老闆,我是意雋的合夥人之一,私下裡,他和我的同學陸小璐和我,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女兒緊急住院,我先生在外地聯繫不上,他來幫忙,怎麼就被定義成了‘新歡’?你們是和文字打交道的,你告訴我,新歡是什麼意思?”
舒景容是真的動了怒,氣息不太平穩。薛元珩擔心她,下意識站在她的身前:“舒小姐有先天性心臟病,還請大家改日查清了事實真相再行採訪。”薛元珩語氣相對委婉,卻一語道出了利害關係,舒景容今天要是被這些媒體記者的追問給引得先天性心臟病發作,最後撒手西去,這責任,任何一家媒體都擔當不起。
薛元珩的話終於讓他們生了退意,加上醫生護士的一通維護,纔將人趕到了醫院外面候著。
薛元珩重新打了杯溫水給舒景容:“你臉色不太好看,喝點水緩一緩。”
舒景容接過水喝了一口,雙手抱著杯子取暖。她內心十分惶然,尤如之前韓澤越被槍擊的那晚,她坐在醫院的候診椅上,四周都在漸漸失去顏色。
“景兒。”這一聲呼喚來自於舒雁容,她自另一側上來,身後緊跟著沈逸。
沈逸安排周到,沒讓她被記者打擾到。
“怎麼樣?”舒雁容著急的看向急救室:“媽說琳琳情況不好。”
舒景容張了張嘴,喉間乾澀,薛元珩代爲回答:“進急救師大約二十分鐘了,情況暫時還不清楚。不過,合適的髒源正在運來的路上。”
舒雁容點頭,陪著舒景容坐下。
薛元珩道:“我去看看有什麼手續要辦理。”
沈逸站在一旁打電話,聽聲音,大概是讓人將那些記者請走。
“姐。”舒景容聲音虛弱,她很無助。琳琳就躺在裡面,經受著病痛的折磨。她也像有感應一般,心臟一陣陣的抽疼。
“你別多想,景兒,深呼吸。”舒雁容生怕她也有個三長兩短,握著妹妹的手:“深呼吸,髒源很快就到,只要進行手術,琳琳就能健健康康的。”
舒雁容的話向來有安定人心的作用,舒景容跟隨著她的指引做著深呼吸。
那邊沈逸的聲音大了些:“無論用什麼方法,壓下去!”“受影響?恆加利現在既然讓我做主,我就有權利決定……”許是察覺到聲音過大,沈逸往另一側走遠了些。
舒景容掐著手心,韓澤越這次的大意,或者說,她昨晚的拖延,導致了此刻事態的一發不可收拾。
一個小時過去了,急救室的燈閃了閃,主治醫生推門出來:“舒小姐。”
舒景容帶琳琳來複查過好幾次,和琳琳的主治醫生陳羣很熟。
“情況怎麼樣?”她起來得急,一陣暈眩,在舒雁容攙扶下才勉強站穩。她踮了腳尖往急救室裡張望,什麼都沒看見。一顆心不住的下墜,強自鎮定的移回目光落在陳羣的臉上:“醫生,情況怎麼樣你直接說,我能承受得住。”
陳羣猶豫著,舒雁容擔心她的身體,想勸她,舒景容打斷姐姐,很肯定的對陳羣道:“我沒事,你說。”
“不樂觀。”他也於心不忍,但不得不將病危通知書遞到舒景容面前。
舒景容面色煞白,陳羣道:“昨天和你分析過了……”
“我知道,我知道。現在是,髒源已經在路上了,很快就能到。陳醫生,我求你救救琳琳,她才四歲多……”
“舒小姐你別激動。”陳羣安撫她:“這是第一道病危通知書,我們會盡力。”他轉身要往急救室去,頓了頓道:“如果能聯繫上那邊,請他儘快將髒源送到。我們現在就是在和時間賽跑,早到一分就有一分的希望。”
舒景容不住點頭,顫抖著手給張彥打電話。那邊響了幾聲才接起,舒景容也不和他客氣,徑直問他那邊能不能再快些,這畢竟是關乎人命的事。
張彥說對方已經到了祥城,但祥城的交通……
沈逸接過了電話,說具體由他來安排,讓他提供髒源現在的位置。
沈逸收了電話,利索的撥號交代了幾聲,之後對舒景容姐妹道:“大約二十分鐘後到。”
薛元珩道:“我去通知醫生做準備。”
舒景容重新燃起了希望。
髒源如沈逸預計的那般,在二十分鐘後到達,主治醫生滿頭滿臉的汗,對髒源進行了術前檢查和排查,又匯同醫院的幾位權威研究方案,舒景容如在熱鍋上的螞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時間緩緩流逝,已經到了下午時間。薛元珩幫著買了午飯,舒景容沒有胃口,舒雁容和薛元珩勸著讓她勉強吃兩口,舒景容吃不下,餓著肚子等到三點半,薛元珩給她買了碗湯,才勉強喝了點兒。薛元珩正打算讓她再吃點點心,陳羣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