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宋宜蘭目露兇光,擡起手來就是想要來這麼一個巴掌!
嶽知瑤倒是好,不躲不閃,站在梨花木八仙桌的邊上,眼神虎視眈眈,不見退讓。
嶽知瑤在氣勢上完全不輸給宋宜蘭,可那不是活活挨這一巴掌?
環紫定然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自家小姐身上!她猛地橫插進兩個主子之間,硬生生替嶽知瑤捱了這一下,半個身子都歪了,腳步不穩得倒在一邊。
嶽知瑤臉色差極了,還沒開口。
廂房的門‘咚咚’被敲了幾下,宋宜蘭的女兒——宋婉慈來了,除了她以外,旁邊還有一個上輩子嶽知瑤刻骨銘心記著的人。
嶽靜涵——嶽知瑤的小堂妹,上輩子暗戀宋志成到要爲他死去活來,而且自從嶽知瑤嫁給他後,她這個親的小堂妹暗地裡可沒少使壞。
宋志成想造反不說,連在感情也是個渣!
每日寫給嶽靜涵情話滿滿的書信,字裡行間說道自己也是個做人小心翼翼、不得寵的人。明著寵嶽知瑤,背後向嶽靜涵訴苦,說她岳家家大業大,嶽知瑤到底是個小姐脾氣,花錢大手大腳不瞻前顧後,不替這個家想一想。
說白了!
宋志成就是個二房生的庶子!
宋家老爺的正房夫人身體不好,生出一個大長子、嫡子——宋英卓,正房夫人就人沒了。那時候送老爺年輕還輕,馬上就找了二房夫人,養了宋志成。
這個二房夫人也算是一姿色不錯的美人,所以這每日一軟言,宋老爺總是更喜歡宋志成。
可這念頭又一轉,老爺子覺得對不起自己那八擡大轎娶過門的正房夫人,就對著宋英卓更是溺愛了些許。
宋志成他閉著眼睛把嶽靜涵誇了一番又一番,說你就是完全不一樣的存在了。
那岳家的財產早晚是嶽知瑤的,你就是個堂妹妹同宋志成的出生差不多,而嶽靜涵就更溫柔多了,小家碧玉說得便是你這樣的。
反正到嶽知瑤死前,她這個看似綿羊的堂妹也沒入得宋的大家,當二房都輪不到她。
嶽知瑤冷笑,剛剛還瞥到嶽靜涵和宋婉慈還手勾著手,似乎很親熱,怎麼一見著自己,就忽然分開了呢!
宋婉慈乾笑下,想要緩解一下廂房裡的氣氛,她道:“怎麼都站著呀!坐呀,方纔我同嶽妹妹約好了,等開春之時,約了一起遊船賞桃花楊柳……”
嶽知瑤盯著二人,讓讓了身子,不言不語。
宋宜蘭接口道:“這裡可有兩個嶽妹妹呢!女兒呀,你腦子可要明明白白,哪個纔是你親的嶽妹妹。”
嶽知瑤也跟了一句,道:“是啊!兩個嶽呢!”
宋婉慈扯著嶽靜涵一起進來,坐下,順手攏了攏頭髮就親自給嶽知瑤又切了一半茶又放下,嘴上還說道:“這茶都涼了!你們這些奴才這點眼力見沒有,拿去換熱的呀!”
嶽知瑤瞇著眼睛看她母女兩的嘴臉,覺得一陣噁心。
哪知道,嶽靜涵倒是出聲了,細聲細氣,道:“嶽姐姐,身子好些了麼?就幾天前,姨娘終於眉開眼笑了,她近日還叨唸你應是多回去陪陪她。”
嶽靜涵溫柔細語,還最快站到了嶽知瑤的旁邊,不管是否剛剛宋宜蘭的聲音,擱著門板在外頭就能聽見了。
嶽靜涵又說道:“嶽姐姐你臉色好白,莫不是……可要快些回去?”
但她此刻就是站在嶽知瑤身旁的!
嶽靜涵還給了大家一個臺階下,她最好現在息事寧人,嶽知瑤能接口一同回家。
嶽知瑤心裡詫異,莫不是自己重生後嫁給趙弓鳴,就不惹得嶽靜涵對自己恨之入骨了?等等,還有一種可能,這一輩子的嶽靜涵根本還不認識宋志成!
還沒有爲他著迷到無法自拔!
嶽知瑤將自家堂妹的關心盡收眼底,瞥一眼低眉順眼的妹妹,還算是有點欣慰。
可這一瞥就讓她臉色一下子加難看了幾分。
因爲嶽知瑤瞥到宋婉慈頭髮上的牡丹花紋金鑲玉的簪子!
這不是前幾日,嶽知瑤還笑問母親爲何只戴了耳環,沒有戴頭飾,原來那日母親敷衍自己,不是不想戴,而是在宋婉慈這裡!?
嶽知瑤一把抓住宋婉慈攏頭髮的手,目光冰冷,面無表情問道:“宋婉慈,你頭髮上插著的牡丹金鑲玉很是好看,好看得我都有點眼熟?”
宋婉慈心道糟糕,向母親投上求救的目光。
宋宜蘭當然是幫自家女兒的,扯過嶽知瑤讓她放手,嘴上道:“怎麼了!不允許別人家戴金鑲玉啊?”
嶽知瑤問道:“可是我母親賀氏的?”
宋宜蘭當然不承認,“你別胡說八道!”
嶽知瑤揉揉眉心,看來真的是沒有什麼要和這母女客氣的了。
“我已經多次忍讓,但別以爲我同以前一樣,宋宜蘭你以下犯上,剛纔還要揍我?”
“嶽知瑤!你自己可疑多端,過年去哪兒了!不在長安城的事誰不知道了!還說你養了有其他情郎在府上,不然怎麼會嫁給趙弓鳴!自己男人一年裡頭都見不著幾回!有這麼……”
“……”嶽知瑤眉頭一皺,喊了一聲:“阿七!”
就在話音落下,不知道從哪裡閃出一塊小石頭砸中了宋宜蘭的穴位,整個廂房瞬間安靜起來。
‘啪’!
嶽知瑤與宋宜蘭面對面站著,擺好功架,雙肩分開於肩同寬,深吸一口氣,擡手賞了她個大耳光。
“口無遮攔。”
嶽知瑤呼出一口,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不就是打了宋宜蘭一巴掌麼!
她淡定道:“搬到一邊去。”
環紫立刻架起宋宜蘭扔到一邊的椅子上。
瞬間時間,黑衣人阿七至始至終沒有出現過一般,宋婉慈張著嘴都驚呆了,話也說不出。
更不要說,活生生讓宋宜蘭把‘你敢打我!’給卡在喉嚨口。
宋宜蘭瞪著雙眼,心裡驚到這臭丫頭哪來的武功這麼高的後臺?
嶽知瑤一個轉身,就盯著宋婉慈,顯然沒什麼耐心了。她說道:“你也別同你娘那樣,如此嘴硬、不識好歹。如今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頭上的簪子哪來的?給我一看?”
宋婉慈顯然是被嚇唬到了,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就連嶽靜涵見到晃過的黑衣人一時說不出,可她卻看得分明,這簪子就是她姨娘賀氏的!
嶽靜涵道:“失禮了。”她從宋婉慈的頭上,小心翼翼取出了簪子還拿手帕擦了擦,便細細端詳起來。
不要說岳知瑤看一眼就知道這是她母親的牡丹紋金鑲玉簪子了,就連嶽靜涵都皺著眉頭不解,爲什麼姨娘的簪子在你這裡?
嶽知瑤問道:“爲什麼我孃的簪子在你頭上,莫不是送你的?”
宋婉慈也沒聽出個弦外之音來,迅速點點頭,衝著嶽知瑤帶著討好的笑,“送我的,送我的!”
別說嶽知瑤不信了,這話就連嶽靜涵都不信。
嶽知瑤同樣狠狠給了宋婉慈一巴掌,“都說了,問你最後一遍了。”
嶽知瑤從堂妹手裡接過簪子認真看,是不是她母親的其實她打第一眼就很肯定,這幾乎是賀氏的心頭好了,每隔幾日便會取出,親自拿帕子細細擦拭。
宋婉慈抖著嘴脣皮,似乎有些被打蒙了。
倒是椅子上另外邊的宋宜蘭發出細細嚎叫,可惜除了雙目凸出外,什麼都說不出。
嶽知瑤背對她們,說道:“我孃親賀氏一輩子不爭不搶,謹記我岳家祖訓!如今,你宋婉慈什麼身份,居然從我孃親手裡搶奪她的心頭好?還送給你,你別不要臉了!定你瞧上眼了,硬從我孃親這而橫刀奪來的!”
“什麼!”嶽靜涵聽完她的一番發言,甚是震驚,又覺得說得十分有理。姨娘賀氏確實忍讓的人,大多的時候都不聲不響的。
嶽靜涵心裡替姨娘難受,掃過宋婉慈,說道:“宋姐姐……謝謝桃花遊船的邀請,妹妹我有不便,就不去了,你們玩得開心……”
她站起來跨過廂房,她衝嶽知瑤行禮,說道:“妹妹,心裡有些堵……現回去了……”
“賢妃娘娘駕到……!”
太監小陸子穿著常服,通行無阻到廂房這兒,立刻高聲喊道。
他也是察言觀色之人當然明白這裡緊張的氣氛,他衝著這裡的女眷說道:“一個都不許走。”
嶽知瑤學著趙弓鳴的手勢,一揮,自然往後背一擺。
果然,阿七換了一個角度,從另一個地方,打了一個石頭到宋宜蘭的穴位上,給她解穴了。
宋宜蘭胸口一吃痛,想要叫喊,自然地發出了聲響,“哎喲!”
嶽知瑤此刻心底很是雀躍,還相當來勁,覺得趙弓鳴還真沒有騙自己。
宋宜蘭摸摸自己,居然能動了!
她跳起來就想上前抽回嶽知瑤,嘴上也是不乾淨,道:“賤人!你個不要臉的貨色!”
嘴裡難聽到連太監小陸子都不能忍,他只得再次高聲,喊道:“賢妃娘娘駕到!”
宋宜蘭眼珠一轉,“賢妃娘娘是姓徐的,徐家人!待會兒我定向她告你的罪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