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
賜婚的圣旨,當天就出了宮。這道圣旨一下,不說整個京城都炸了鍋也是差不多的。
不是京城的百姓沒見識,實在是申屠熾“鐵將軍”的名號深入人心,百姓心中他是個守護神一般的存在,銅皮鐵骨沒有七情六欲。你說神仙哪有惦記女人的?
再說了,申屠熾十八歲拜大將軍,到如今這高官權貴也當了六七年了,可從沒聽說他惦記過哪家的姑娘。
結果從來不惦記別人家姑娘的鐵將軍忽然就要結婚了,他這還是不惦記則已,一惦記就惦記了個大的。聽說他們將軍這是當著皇帝的面兒,從太子嘴邊兒生搶來的媳婦。
問問,這滿天下誰敢從太子手里搶媳婦的?
至于聽誰說的,那就不重要了,反正有這么個說法就對了。
一時之間全城百姓熱情高漲的關注起了申屠將軍的婚事,“鐵將軍成親”這個話題,被變了八百個花樣的議論紛紛,越議論花樣愈多,花樣越多大家也就越興奮,鬧得滿城風雨,很快,風雨又漫向了城外……
當然這都是后話,且說當天聞家小院兒接了圣旨,傳旨的公公離開以后,聞夫人臉色發白,她攤在地上竟然是起不了身了。
見她這個樣子,周圍的丫鬟婆子連帶聞子君都是嚇白了臉。
“娘,你怎么了?”
聞子君上前扶著聞夫人,聞夫人看著她想不通的道:“咱們這平頭百姓的,皇上怎么會知道咱們?平白無故的又為什么要給你賜婚?申屠熾……就是咱們來時遇到的那個……土匪一樣的人?”
聞夫人簡直是要崩潰了,她怎么也不敢想象,她的寶貝女兒竟然要嫁給那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男人,他在皇宮里就敢揮刀斬殺朝廷命官……她的女兒以后竟然得和這樣一個殺神一起生活,聞夫人想想就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不行,”聞夫人道,“你絕對不能嫁給這種人……”
聞夫人自言自語聞子君則心慌意亂,她也想不通,為什么皇上會突然給她和申屠熾賜婚?且不說皇帝不會平白無故的就賜婚,只說若是沒有人在皇帝跟前說過,他壓根兒就不可能知道這世上還有個聞子君。
可是皇帝跟前說得上話的同時又認得她的人,無外乎就是申屠熾和尚書府了,尚書府定然不是。他們希望的是讓她進東宮做妾,無論如何也不會希望看到她嫁給申屠熾……
那么,難道是申屠熾向皇上求的旨意不成嗎?他為什么要怎么做?會是因為在獵場那天晚上的原因……雖說男女授受不親,可是他也不能就這么悶不吭聲的請皇上就這么賜了婚啊?成親是兩個人的事,也是一輩子的事,至少也應該尊重一下她的想法啊?
申屠熾……他是這樣的人嗎?
聞子君將聞夫人扶了起來,往屋子里去,聞夫人臉色難看的厲害,她抓著聞子君的手,走了兩步忽然道:“君兒別怕,無論如何娘都不會讓你嫁給申屠熾的,大不了咱們隱姓埋名逃到別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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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她娘這般如臨大敵的樣子,竟然還想到要隱姓埋名逃到別國去……聞子君安撫聞夫人道:“娘,哪有這么嚴重……”
她話沒說完被聞夫人打斷:“怎么不嚴重,這可是圣旨!”
見聞夫人這般,聞子君又忍不住解釋道:“我是說,其實申屠將軍他這人,沒有傳言中那么可怕。”
聞夫人猛然轉過頭來,她看著聞子君問道:“他是怎么樣的人,你又怎么會知道,無風不起浪,傳言也有傳言的道理。”
聞子君猶豫著還是沒敢將獵場的事情告訴她娘,她沉默了一會兒道:“娘,我想去見見申屠熾。”
聞夫人嚴詞拒絕道:“不行!”
聞子君道:“娘,我覺得,這里面或許是有什么事情,我去問個明白。”
“能有什么事情,我們剛到京里,和誰都沒有接觸……你之前不是說,申屠熾帶兵打仗卻被前尚書克扣了糧餉,如今他娶你,定然也是因為咱們家這糧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也是咱們家這生意害了你……”聞夫人深深了一口氣道,“娘就不該帶你進京。”
聞子君一愣,聞夫人說的是最容易想到,也是這個賜婚最合理的一個理由,可聞子君竟然沒往這方面去想。
“在京里,若是遇到難處,可以來找我。”想起那日申屠熾和她說這句話時的情景,聞子君心里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申屠熾是這樣的人。
聞子君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去將軍府找申屠熾問個清楚。
將聞夫人扶到了屋里,將下人都打發了下去,聞子君將尚書府想讓她進東宮做妾的事和聞夫人說了,不過她沒有提被下藥的事,盡管如此聞夫人也是氣的白了臉。
聞夫人不言不語靜坐了好一會兒后,吩咐聞子君道:“拿紙筆過來。”
聞子君道:“娘,您要做什么啊?”
聞夫人道:“給你爹去封信,將京里的情況和他說說。”
聞子君去拿了筆墨過來侍候聞夫人寫信,聞夫人一封信尚未寫完時,寶墜慌慌張張的進來報,說申屠將軍來了。
聞夫人頓了頓卻面無表情的道:“說我病重無法招待將軍,改日病好了登門謝罪。”
寶墜一頓,她遲疑道:“夫人,他大將軍,咱們這么……”
聞夫人沉聲道:“大將軍又怎么了?咱們都是守法的百姓,難不成他大將軍還能帶了兵上門剿了咱們的院子嗎?”
寶墜不敢再說,恭聲應道:“是,奴婢這就去。”
聞夫人又道:“以后尚書府那邊人來,一樣的說辭打發,今日起,官家的人一個不見。”
“是,夫人。”
聞子君道:“娘,不如我去看看,順道問問清楚,這到底……”
“你不許去,也沒什么可問的,事情再清楚不過,無論是東宮做妾,還是將軍府為妻,都是這糧倉招來的,司馬昭之心,這還用問嗎?”
聞子君道:“在獵場的時候,女兒和見過申屠將軍,也聊過幾句,倒覺得他不像是這樣的人,所以女兒才想去問問,或許這親事還有辦法能解也說不定呢?”
聞夫人看著女兒道:“君兒,你向來看事明白,這會兒可不要犯糊涂,申屠熾是什么人?不說高官權貴都避之唯恐不及,只說他敢在宮墻里邊兒揮刀斬殺朝廷命官,這人就不是你三面兩面能看透的……也絕不是你的良人。至于這親事”
聞夫人說的句句在理,聞子君便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莫名的心里面總是隱隱的感覺這事情或有內情。
聞家小院兒里陰云罩頂,太子那邊簡直就是劈了九天玄雷了。
太子摔了手里滾熱的一碗茶,滿面陰鷙的道:“申屠熾他是不是站到老四那邊去了?啊?怎么大的事情,你們竟是一點端倪都沒發現,一個個都是干什么吃的?”
在座的有幾位朝中要臣,也有幾個太子府的謀士,面對太子的問責,皆是垂首恭聽,沉默不語。
靜默中,聞大老爺道:“殿下,臣倒覺得或許并非如此。”
太子擺手:“無論如不如此,申屠熾這個莽夫都是擺明了立場,要和本宮對著干了。當務之急是銀糧,你們有什么解決的辦法?”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
太子暴躁的道:“都是廢物!都給我回去想辦法,月底之前,這是務必解決。”
——
將軍府申屠熾的書房內,滿滿當當的聚了二十幾個人,二十幾人都是武將,只有一個看著是個讀書人的模樣。
這個斯文些的男子名為烏文青,是申屠熾的軍師,此時屋子里這些人,就屬他坐的最穩當,還優哉游哉的品著茶。
不是誰都有他這般定性的,旁邊的的牛大山急躁的道:“我說將軍到底什么時候能回來?這個節骨眼兒上,他不回家這是去哪了?”
旁邊一個叫趙大石的道:“將軍這真是要成親了?”
烏文青道:“圣旨都下了,還有假的?”
“可這也太突然了,而且,我聽李將軍家那個小兒子說,咱們將軍這個媳婦,原本是皇家看好的人,將軍他生生搶過來的?你說這明明奇妙的,這到底是什么情況啊?”
牛大山道:“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就迷得咱們將軍做出這種荒唐事來?紅顏禍水啊這是,她要是個心術不正的,以后還不得把咱們將軍給毀了啊!”
烏文青:“這姑娘心術正不正不知道,我卻知道她可是個有錢的主,依我看,將軍取回來挺好。”
牛大山氣道:“我就說你們讀書人沒有好腸子,你不能因為咱們窮就讓將軍賣身求榮啊……我說,今兒個這事兒是不是就是你鼓搗的?”
“將軍自己想取的媳婦,可跟我沒有關系。”烏文青掃了牛大山一眼,不緊不慢的道,“和你這莽漢也是挨不著。”
牛大山火爆脾氣,拍桌子就要起來,旁邊的人勸道:“這個節骨眼兒上,事情還沒弄明白呢,吵什么架。”
“就是,就是。”趙大石問烏文青道,“聽軍事的話口,你是知道這姑娘是誰?”
大冷的天兒,烏文青搖著扇子道:“諸位可都是見過的。”
“我們見過?在哪見過?”
牛大山沒好氣的哼道:“我見過的姑娘多了,她是哪一號?”
烏文青笑道:“你見過的姑娘再多,可對著你扔銀票的,只怕沒有第二個。”
眾人驚詫:“是那位姑奶奶?”
烏文青一本正經的道:“將軍惦記了許久的人,你們可別給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