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你懂的東西太少了,如果這也是歪理邪說,那么醫術不也算了?按你們的邏輯,人生了命,醫生就不應該替他診治,診治了,給醫了,那不是干涉了對方的生命嗎?”
“那是一樣嗎?醫生是救人,你們是害人!”
“殊途同歸,世上的術莫不如此。救人還是害人,要看人們怎么理解。比如你們說的被攫靈者,他們是否被解脫了痛楚?他們跟著攫靈者,是不是過得比原來更好?你們不了解具體情況,就不可能得出正確結論。”
蓉香還要激憤地駁斥,我向她擺擺手叫她別說了,跟這種惡道有什么好說的,他們是用冠冕堂皇理論來粉飾他們的罪惡行徑。
語言勸不了惡,不可能讓他們放棄惡行從善的,要遏止他們就只能憑我們的本事。
我對雙琊說道:“道不同不相謀,你們的理論,不是我們的理論,既然這樣,雙琊道長為什么要攔著我們不讓走?”
“我不是不讓你們走,只是給你們提個忠告而已。”
“什么忠告?就是讓我們回去好好讀書,不再替攫靈的姑娘討還她們的靈魂?”我問道。
雙琊點點頭:“我師兄張道士是何等本事,你應該很清楚。他托我給你送話,不要再摻和到這件事中來,如果當張道士的絆腳石,那是肯定危險的。放在前朝,對待你這種找麻煩的小角色,道長早就一指頭把你戳掉了。當今時代還是講究以和為貴,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說完了嗎?”
“怎么,你還想聽?”
“如果你說完了就請便吧,不要耽誤我們寶貴的時間,我們要走了,你走不走?”我歪著脖子反問他。
雙琊愣了愣,再沒有說什么,轉過身向湖邊方向走去。
我一揮手跟蓉香急急走。
蓉香埋怨又被這個齙牙耽擱了幾分鐘時間,我們只有走快一點把這個損失的時間搶回來。
但我倒覺得我們未必要先到繆家,后到也沒什么,反正繆希豐帶著白瑤到家,繆嬸和繆纖一定會先規勸他放走白瑤的,我們到了后還要通過她們向繆希豐喊話。
蓉香擔心說如果繆希豐執意不肯放走白瑤怎么辦?
繆希豐是肯定不會輕易放人的,我們也只能見機行事了。實在不行也只能動用武力。
等我們趕到繆家時,已經是半夜里了。
在離繆家還有半里時就望見窗里透出的光。估計這會繆纖和媽媽在苦口婆心地勸著他吧。
蓉香問我,繆希豐把白瑤帶到家,會將白瑤關起來嗎?
我說這是肯定的,他不會輕易就解除對白瑤的控制。
“那他會把白瑤關在哪里?會不會有地下室?”
地下室囚人的事件發生得不少了。我上次去過繆家,他們的屋子還是兩層樓的,這說明以前的繆家曾經勤勞致富,將舊屋改造成新樓。可惜繆纖的爸爸不幸去世,而哥哥也被女鬼給迷上,有樓房也顯得凄涼。
我猜測繆希豐敢于把白瑤往家帶,就是看準自己家有那個條件可以囚人。至于會囚在樓上還是地下室,那就要看他的了。
我們沒有直接就去敲門,而是來到窗口邊。窗里雖拉了窗簾,不過仍看得出里面亮著燈。我們更湊到窗口下,里面的窗簾拉開了,然后窗戶也打開。
只聽一個聲音傳出來:“妹妹,你干嗎把窗打開呀?”是繆希豐的聲音。
“你這么長時間沒回家,身上帶著一股味,你自己聞不出來嗎?”是繆纖的聲音,“把窗關那么嚴,我和媽媽都覺得難受,我們要通通風。”
“不行,快把窗關上,把窗簾拉好。”繆希豐命令著。
繆嬸也支持繆纖,說還是開一開窗吧,不然要憋死了。
“有人會看見的,還是關上吧。”繆希豐要求道。
“村里人早就睡了,咱們村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上了年紀誰還會半夜三更管別人的事。”繆纖說道。
繆希豐似乎也覺得有道理,就不再堅持關窗了。他們的說話聲傳出來,我們在外面就能聽得清清楚楚了。
繆嬸在說道:“希豐啊,你能回家來,我和纖纖都很開心。你出去了兩年,跟誰在一起我們也不說了,只要你回來那就好。可你怎么又搶一個姑娘回來?”
“媽,你以前不是常跟我和妹妹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都25了,不是應該結婚了嗎?我是給你帶回一個兒媳婦回來,給纖纖帶一個嫂子回來,你們怎么會不高興啊?”繆希豐在振振有詞地說。
繆纖勸道:“哥哥,你做事怎么那么極端啊,你一直跟那個羅素貞粘在一起,她是什么人你難道不明白嗎?你既然脫離她了,那就回來好好地過日子,為什么又要搶人呢?還把人家關起來,你這是要鬧哪樣?你又不是土匪,怎么使出土匪那一套,搞搶親?”
“纖纖,哥問你一個問題,你老老實實回答我!”繆希豐的聲音挺嚴肅。
“你要問什么?”
“告訴我,你對邢小蒙是什么感覺?”
我在外面聽著一愣,心想這廝問他妹妹這樣的問題,什么意思?我注意到蓉香也在聚精會神地聽。
繆纖在說:“什么感覺?我覺得他很好。”
“好在哪里?”
“心好嘛,我被那個男鬼追趕,幸虧他挺身而出救了我,聽說我是一個人出來找哥哥的,還陪我一塊去。你說他不是好心人嗎?”
“還有呢?”繆希豐問。
“還有什么?”繆纖似乎不懂了。
“他長得怎么樣?”
“唔,當然很好啊。”
“你喜不喜歡?”
繆纖似乎遲疑了一下,不解地反問:“為什么這么問?他這么好的人,我當然喜歡。如果你也是這樣好的人,別人也會喜歡你嘛。”
“你喜歡他?啊哈,你還是承認了。”繆希豐似乎如獲至寶,欣喜不已。“好好,我就是要你這句話。”
“哥哥,你到底什么意思?”繆纖有點急了,“我說的喜歡,就是一般的喜歡而已,你不要把我們的關系想歪了。”
“不要不好意思了,其實我怎么不了解你的心思?”繆希豐勸道妹妹,“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如愿以償的。”
“什么如愿以償?你越說越離譜了,說的是什么嘛?”繆纖責備著哥哥。但聽起來,她的口氣不太堅定。
繆嬸正告道:“希豐,你別打什么歪主意了,還是老老實實把那個姑娘放了吧。既然你說這姑娘是跟小蒙一起來的,那你就更不能為難她,小蒙救了你妹妹,他也很關心你,你可不能恩將仇報呀。”
“哎呀,你們別管了,只要聽我的就是。”繆希豐顯得很不耐煩了。然后他對媽媽和妹妹在關照著,“西面樓上房間就先讓給她暫住,我呢住中間的,妹妹就住西邊吧。媽媽仍睡后樓小房間。我呀提醒你們,如果以后夜里我跟她兩個房間里有些什么聲音,你們就別管,那肯定是我們在商量什么事,你們可以當沒聽見,千萬不要過來干擾啊。”
繆纖責備道:“你可不能對她亂來呀,小蒙一定會來救她,你要給這個家惹事吧,媽媽為你操碎了心,你還不讓她好好過日子?”
可是繆希豐嘿嘿笑笑,說現在是最難的時刻,等過一段時間,那個姑娘就會適應他家,一定會愉快成為他新娘子的。
然后繆希豐走上樓梯去了。
下面只剩繆纖和繆嬸。
只聽繆嬸重重嘆一聲,問繆纖:“你說你哥哥正常嗎?我看他還沒有醒過來,還是惡鬼上身哪。”
繆纖噓了一聲叫媽媽小聲點:“別讓他聽見了,不然他又會發脾氣。”
繆嬸說是不是把窗關了?繆纖輕聲說不知小蒙有沒有跟來,我希望他就在窗外,讓他知道咱家發生的事。
“小蒙一定會來的,只是他來了,我們怎么辦?”
“那當然要幫著他,把那個女孩給救出去。”
“你哥那個樣子,他肯定拖著不放的,他發作起來的樣子很兇,會不會出什么事?”繆嬸還是挺擔心的。
我理解繆嬸的心思,她是擔心我來了要向繆希豐討要白瑤,會不會受到他兒子的攻擊。她當然不是擔心我會不會傷到她兒子,她知道有攻擊性的是他兒子而不是我。
繆纖走到窗口往外張望。嘴里在說不知小蒙現在在哪里。
繆嬸說你哥剛才不是說了嗎,他向小蒙發了警告,如果小蒙敢跟來的話他就把姑娘推向山澗,估計小蒙也不敢亂追吧?
“那我現在去找小蒙。”繆纖堅定地說道。
繆嬸也不反對,反而叫女兒出門小心點,如果見到小蒙,叫他好好想想辦法怎么把姑娘救回去。
馬上前面的邊門吱忸一聲開了。繆纖閃了出來。
我連忙向她跑去。她馬上認出我。但她沒有叫出來,向我指指那邊的樹林,示意我們離她家遠一點說話,以免驚動樓上的哥哥。
我和蓉香跟著繆纖進了樹林。繆纖急急說道:“你們終于來了,我正要去找你們呢。”
蓉香說你們說的話我們都聽到了。繆纖這才知道我們早就來了。同時她也聽我介紹那個姑娘叫白瑤。
“那現在怎么辦?怎么才能把白瑤救出來?”她著急地問道。
我要她把她家樓上的格局先介紹一下。
一邊聽著繆纖介紹,我一邊考慮著怎么來行動。
繆希豐的行為說明,跟他講道理要人是行不通的。但如果跟他硬著來也不行,他畢竟跟女鬼同居過,又是受了道士的蠱惑,身上肯定有異乎尋常的力量。而我雖做過打架王,卻沒有正式練過武,武藝方面是短板。覷靈功和木劍加咒語是專門對付鬼靈的,而他是不折不扣的人,自然起不了作用。
唯一的辦法只能智取。
但智取必須做到兩點,一是不讓繆希豐當場發現,二是不能讓他怨上生怨。當場被他發現肯定要受阻礙,他甚至可能會拼命。而不能讓他怨上生怨,是要做到救走白瑤后,他不會對我們實施報復。
不讓他發現還是容易一些,反正有繆纖,可以想辦法把哥哥從家里支走。但要做到后一點就不容易了,繆希豐綁架白瑤之舉近乎瘋狂,他把白瑤弄到家后就關在樓上的一個房間內,房門鑰匙都不讓媽媽和妹妹碰,我們把白瑤弄走,他會更加痛恨我們,尤其恨我,我等于踩了老虎尾巴,他不咬我是不可能的。
我們密謀好久,一時拿不出十全十美的辦法。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而我們三人都沒發現情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