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保再一次把我擋住,喝道:“我正聽得有滋有味,你怎么能不講了然后一走了之?”
我同樣怒道:“我不是講故事給你聽,是給你出的題目,你小子根本就不想講規則,而我還跟你講什么規則呀?我都被你打過了,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你走可以,但你必須把這兩個故事都講完了。”
“憑什么還要講完?本來就是要你來講完的,你沒有這個狗屁本事,就只催我往下講,我講完了你就說不算了,這一夜我就白白給你講故事聽?你算什么東西,我必須講給你聽?”
他又大聲吼道:“你是不是還想挨我的揍?”
我冷笑道:“你還嫌打人不夠?”
“你逼得我動手的。”
“靠,你越來越無恥了,明明本來是只出題不動手,但你自己解不了題就撒野,想拿拳頭來解決問題。現在我都出了兩個故事,你一個也接不上來,怪誰呢?只怪你智商不盈,或者你的本事還很差,你需要好好學習,提高自己的本事才行,而不是裝傻充愣,強詞奪理,妄圖恃強凌弱。”
我剛說到這里,猛地感覺又一拳向我打來。
通地一聲那拳頭打在我肚皮上。
我連忙兩手捂著肚皮,痛苦地慘叫:“天哪,你這個豬頭哇,你果然不是君子,又向我動手了。你麻皮的講不過我就打人,這是欠債的節奏。冤有頭債有主,我一定記著這筆賬,到時要叫你清償的。”
“啊,你還說這是一筆債?還想叫我清償?那我索性再摜你幾招,你就多記幾筆好了!”說著他又起腿向我踢來。
我看是一字鏟,故意裝作想躲,但沒能躲過去,胸口中了他這一鏟。
通一聲我就往后跌去,倒地后又一連翻了兩翻才停住。
我趴在地上哼哼,有氣無力地罵道:“杜大保,你太狠了,不僅動手還動腳哇,你真想打死我?那好吧,我也不想活了,你就來打吧,把我打死了,算你贏,也算濟天長老贏。你們師徒可以去彈冠相慶,快樂地祝賀了。”
杜大保狂性大發了,更兇猛地喝道:“你以為我真不敢打死你嗎?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也要打殘你。打死你老子給你去償命!”說著奔過來連連拿腳跺我。
我已經中了他一拳一腳,再要被他的鏟腳鏟中恐怕真要骨碎了。可我又翻不了身躲避。很快他一腳一腳地跺在我背上。
每中一腳,我就啊呀喊一聲,他跺得越兇,我喊得越響。
“啊呀——啊呀——啊呀呀……”我連聲地慘叫著。
杜大保一邊跺我一邊怒吼:“我踩,我踩,踩死你個癟三貨……”
就在這時猛地一聲尖叫傳來:“住手!”
正踩得兇猛的杜大保嚇了一跳,連忙停止動作,轉頭向那邊望去。
我也略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看到一個人影慢慢走來。
銀白色的月光灑在那人的身上,勾勒出一個潔白的輪廓。
“咦,你怎么會到這里來?”是杜大保驚訝的聲音。
而我也辨得出是誰來了。
我故意哼哼得更兇了。
“大保,你太過分了,為什么要這么踩他?”是一個女孩的聲音,相當嚴厲。
“怎么,你心疼他了?”杜大保不滿地問。
“我不是心疼他,我是擔心你,你這是什么節奏,是要把他往死里踩呀。”
“對,我就是要把他往死里踩,把他踩死了才好!”杜大保嚎叫著。
女孩厲聲責備:“你這個傻瓜,你把他踩死了,你就成了殺人犯了,為什么你要那么做?”
“他太可惡了,我看不慣他!”
“只是看不慣他,就可以踩死他?這個世界上你看不慣的人多了,你一個一個都去殺掉?不是很可笑嗎?”
杜大保仍不服:“你不是也說,邢小蒙變了嗎,變成個認賊作父的偽君子了,他要加入茅山派的敕殤門,成為一個養鬼人,以后就會不斷地坑害那些小女孩,這不是你說的嗎?”
“我是這么說過,但我只是懷疑而已,并沒有說他真會變成養鬼人。”女孩的聲音低了一點。
“可他萬一真變成養鬼人了呢?到那時來不及了,就像張忌陽一樣,你有什么能力抗衡他,遏止他?他攫了苑遠甜和白小練的魂,誰有這個能力把她們救回來?一個張忌陽就夠惡的了,再出一個像他那樣的徒弟,不是有更多的女孩要受害了嗎?”杜大保振振有詞。
我不得不承認,這家伙的話說得完全對,可惜他太偏激了,做事太莽撞,不會有好效果的。
我現在關注的是女孩怎么說。
只聽她繼續勸道:“好了,你別多說了,有些事只能作為預測,作為參考,不能作事實來對待,你要打他的理由就是他將來會變成養鬼人,明明是有些牽強啊,就算要打他也要等他成了養鬼人再說,現在不要再打了。”
“蓉香,不是哥哥說你,你對邢小蒙還是不死心吧,看我打他你就心軟了,要替他說話了吧?”杜大保不滿地責備。
沒錯,來的就是蓉香,我早看出來了。她的聲音雖然冷漠著,但還是她的聲音。
其實她能來這里,早在我預料之中,這也是我為什么激怒杜大保,讓他對我大打出手的原因,我要讓她看見她哥哥在對我猛打,往死里打吶,我就想聽聽她看到這場面會是什么反應。
蓉香被哥哥說了一頓,有些不悅了,反駁道:“大保,你還是冷靜點吧,不要動不動就說我怎樣怎樣,我來勸你別打人,不只是為了你,打出事來不是你一個人倒楣,我們全家都受牽連,你怎么一點不懂呢?”
“一人做事一人當,打出事來我負責,跟你無關。”杜大保狠狠地說,“你膽小就不要來看嘛,我是在主持正義,你不支持就算了,別幫著邢小蒙,你看著他可憐了吧?”
“看他可憐?我是看你可憐。”蓉香批道。
“什么什么,看我可憐?我怎么可憐了?”杜大保很不滿地叫著,“你都看到了,是我把他打倒在地,不是他把我打倒,是我贏了他,你怎么反而說我可憐?”
“你確實把他打倒了,但難道你沒有看出來,他根本不想跟你動手嗎?他連自衛都不用,任著你打,你才能把他打倒,如果他動手,你們誰輸誰贏就很難說。”
“啊呀,你怎么又幫他說話?”
“我不是幫他說話,我是勸你冷靜點,明明在搞文斗,你卻偏要轉到武斗上去,你真有本事就應該先在文斗上贏他,再動武也不遲,但你在文斗上輸了,再要動手也先由他開始,你沒這個資格先動手的。”
“什么,你也說我文斗輸了?”杜大保很沮喪。
蓉香反詰:“我聽得清清楚楚,他連出了兩道題,你一道也沒答上來,然后你惱羞成怒就動手了,如果你能將他出的題答出來,就贏得光明正大,何必需要動手呢?文的玩不過人家就想玩武的,你還是先失了一分吧。”
雖然我看不清杜大保的具體表情,不過相信他額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他氣哼哼地質問妹妹:“你怎么知道我答不出他出的題目?”
“我都聽見了。”
“你什么時候來的?”
“這你就別管了,反正你答不出他出的兩道題,這一點我是聽見了。”
杜大保聲音提高了:“那我倒問問你,你說起我來一套一套的,那么你就能答出他的題目嗎?”
“我當然答不出。”
“那你有什么資格取笑我?”
“可你自認是有這個能力才來找他的,而我自認為沒有這個能力,所以我不會貿然找他對決,你不是拜了濟天長老為師,學到了超級法術嗎?為什么真到了邢小蒙出題目時就毫無用處了?”蓉香也不客氣,直捅哥哥的要害部位。
杜大保喘著粗氣不吭聲了。想了一陣他又找到了理由,梗著脖子說道:“其實,我懷疑他講的這兩個故事,都是胡亂編的,結局是什么,恐怕他自己也沒完全想好,這樣的題目讓我來接,無非是替他完成這個結尾而已。”
蓉香也有些不自信了,就朝地上躺著的我問道:“邢小蒙,你聽見他的話了嗎?”
我哼哼著說:“聽見了。”
“那你真的是胡編的,真正的結局你自己也沒想好,就想讓他來替你接上一個尾巴嗎?”蓉香這樣問。
“他是黔驢技窮,自己答不上來就誣稱我也沒有想好。”
“這么說你這兩個故事都是有結尾的嘍?”
“當然有結尾,沒結尾我好意思拿出來考他嗎?”
“那好,你現在就把這兩個故事的尾巴都一一講完吧。”
我抬起頭看著蓉香問:“為什么你要叫我講完?”
“你講完了,才可以證明你是有備的,不是臨場瞎編的,也能證明大保接不上來是他無能。”
杜大保也在一邊咋呼:“我看他講不出了,只好在那里假哼哼。”
“如果我真講出來,你又不承認了,要耍無賴,或者說這兩個都不算,又要我講新的。你就是這一套,根本不想真的遵守規則。”我批駁著杜大保。
“蓉香在這里作證明,你還怕什么?”杜大保顯得理直氣壯了。
我趁機問蓉香:“你真的能給你哥哥作證明嗎?”
蓉香說道:“我不是給他作證明,我是給你們兩個作證明,我不站在任何人一邊,這樣才顯得公正。”
“那如果我說完了,杜大保耍賴怎么辦?”我問道。
“他敢!”蓉香大聲說,“他要耍賴,我不答應。但你要耍賴,我同意蔑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