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滄州城也是一樣的熱鬧,作爲天下九州中非常繁華的滄州主城,每日都有許多外來的旅客進出滄州城,每日清晨城門口排隊等著入城的百姓數量非常龐大,人數極多,城門口人聲鼎沸,極是熱鬧。
挑著擔子準備進城做生意的、趕著馬車千里迢迢跋涉過來的,各式各樣有著不同來歷的百姓們焦急的等在城門口,沿著人羣緩慢的前進,在一個個經過城門口士兵的檢閱後進城。
不過這些只是普通人的進城方式,這片九州之上,江湖勢大,朝堂勢小,爲了防止江湖人和普通老百姓之間起衝突,滄州四個城門中,東城門是專門開放了給江湖人進出的,普通人不會前去,也不會和這些腰垮兵刃的江湖人產生衝突。
對於不通武藝,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而言,避開那些不知善惡的江湖人,對於他們而言纔是最安全的,既然不能保證怎麼做才能不惹怒那些江湖人,那就不要接觸,如此方是安全。
附帶一提,這專門開放給江湖人進城所用的東城門並不是滄州城多年來的規矩,這是在亓官凜成爲玄冥教的教主,真正把整個玄冥教握在手中、掌握了教中權柄後下令改革的。
從這件事情來看,也許這麼多年過去,亓官凜確實已經不是當初太玄道派中單純簡單的小道士了,不過到底他心中的良善,也未必就在這幾年的血腥經歷中消散得一乾二淨了。
滄州城東城門,相比於其他三座城門的熱鬧和喧譁,這一處城門顯得頗爲沉悶,來往的江湖人數量不少,但都是行色匆匆,或是騎馬或是徒步,他們很快就穿過城門,進入到滄州城中去。
作爲邪道玄冥教的地盤,敢來滄州城的江湖人,不是本身就屬於黑道、邪道,那就是對自己的本事和身手很有自信的正道俠客和中立的江湖豪傑,他們對於自己的實力有信心,即使滄州城是龍潭虎穴,他們也敢來闖一闖。
而今日的滄州城,卻接連來了許多在江湖上聲名赫赫、舉足輕重的江湖宿老,這些武林名宿無一不是在江湖上極有地位,如今竟然齊聚於滄州城,許多來往滄州發現此事的江湖俠客都不由驚愕的睜大了眼睛,不明白這是出什麼事情了。
難道說,這是正道四派要聯手對付玄冥教?可是這也太突然了吧,正邪對立多年的後果就是,除非發生什麼大事,否則雙方的衝突和爭鬥便都被控制在一定範圍內,輕易不會使雙方出現什麼傷筋動骨的傷害——
正邪雙方真的要每日拼命打生打死,門派還發展不發展了?地盤還建設不建設了?打來打去又沒好處,還容易讓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正邪七派也不是傻子,雖然立場對立,但他們真的不是每日都發生衝突然後傾盡全力去拼死戰鬥的。
正道三派的洗劍閣、大悲寺、紅袖坊早在討論玄冥教送上請帖的用意時,就約定好了在進入滄州城後三派結伴前往玄冥教駐地——並不是他們不願意和太玄道派一起,是太玄道派壓根沒跟他們商量,直接就啓程趕來滄州了。
此時在滄州城東城門口,三派終於聚集到一起。
“徐閣主,紅袖施主,你們來了。”清雋蒼老,披著一身紅黃相間袈裟的大悲寺方丈了真大師合掌一禮,神情慈祥、語氣和緩的說道,他外表行將就木,但一雙眼睛卻清澈如高遠長空,沉澱著睿智和歷史的滄桑。
洗劍閣的閣主姓徐,是個身材健壯的中年男子,他神情冷峻,渾身氣勢如劍一般凜冽,左手一直緊握著長劍,站如孤鬆,脊背筆直不屈,如劍一般昂揚,對於了真大師的招呼,他抱拳一禮,聲若洪鐘:“了真大師,久違了。”
紅袖坊乃是罕見的女子門派,她們的地盤是揚州,整個九州上最爲繁華的地方。在那煙花三月下揚州的地方,紅袖坊便紮根於此,在是武道大派的同時,紅袖坊還是天下最大的商行,掌管天下三成商業。
紅袖坊的坊主姓名未知,是個三十出頭蜂腰削肩、風情萬種的魅惑美人,她時常穿著一身紅衣,與人打鬥時舞袖如劍、紅衣如火,故而她自稱紅袖女,旁人便也這麼叫她。
“見過了真大師,您似乎更進一步了?佩服佩服,小女子遠不及也。”紅袖女嬌笑一聲,容貌魅惑絕塵,一顰一笑間都待著令人著迷的風情,不過這並非是她有意,不過是天生麗質難自棄罷了。
她生來便是如此,所以年幼還未習武時總被人當成性情風流的女子調戲,後來再經歷了一些事情,她改名換姓將過去埋葬,加入了紅袖坊,開始習武,直到如今她成爲紅袖坊坊主,自稱紅袖女,卻對過去的事情,便就此不再提及。
三派相聚後,幾人簡單寒暄了幾句後,就直奔主題。
紅袖女柳眉微蹙,帶著幾分無奈:“原本我們三派還未決定要前來滄州赴約的,可太玄道派的玄機子掌教已經先行一步,我們若是不來,被邪道嘲笑膽小還無妨,就怕損了與太玄道派的情誼。”
“阿彌陀佛,兩位不必擔心。”了真大師合掌輕輕一禮,“老衲觀玄冥教這幾年來所行之事,已有所收斂改變,想來亓官教主並非大惡之人,不至於行惡事誆騙我們來此。”
徐閣主簡潔明瞭的說道:“我三年前與亓官凜有一面之緣,此人生性驕傲,絕不會故意欺騙我們前來對我們下手。若是其他兩派的請帖,必定有暗藏算計,但亓官凜此人……他不屑於此。”
“說來也是,亓官凜到底要比另外兩派的人值得信任得多。”紅袖女微皺的柳眉舒展開來,“就是不知他請我們前來所爲何事了,而且太玄道派的態度……好生古怪,難道說太玄道派已然知道此次請吾等齊聚的原因,所以才提前赴約?”
幾人都沉默下來,若是太玄道派知道玄冥教發出請帖的原因,且提前來赴約,那隻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件事情事關重大,重要到他們七派需得摒棄成見通力合作才行。
額,不得不說他們的腦洞也開得挺大,而更讓人無語的是,在他們所參考的條件是錯誤的情況下,在他們對太玄道派盲目信任之下,他們居然還真的猜到了一部分的真相,這、這可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三人對話間,已經從東城門口騎馬來到了玄冥教的駐地,他們三人都不是獨自前來,都是帶上了門派中武功不弱的好手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在不清楚玄冥教意圖之前,他們不能太過掉以輕心。
三派此次前來之人剛剛來到玄冥教門口,便有人上前來迎接他們,左護法朝幾人拱了拱手,笑得春花爛漫、燦爛陽光,好似半點陰霾也無,瞧上去簡直和沒心眼的陽光世家公子沒什麼不一樣,當然,真的這麼想的人,已經沉眠於深深的地底了。
“諸位請隨我來。”左護法目光在三派前來的人身上一掃而過,俊朗陽剛的面容上頓時流露出幾分笑意來,帶領著三派來人往玄冥教內走去,左護法巧舌如簧,與三派的人都能說得上話,倒沒讓氣氛冷場。
不得不說,雖然知道這位是邪道玄冥教之人,但光看外表和談吐,一般人還真的不會覺得他是大惡之人,反而覺得他如翩翩公子一般風度益華、氣質出塵,行事談吐都給人風度翩翩的溫文之感。
左護法將三派的人帶到議事大廳後,他微微一笑,拱手一禮後,語氣溫和而平靜的說道:“前面便是議事之處,煩請三位進內吧,你們可各帶一人進去,至於三派中的其他弟子,在下會將他們引到院落中休息。”
他又看向了真大師,微笑道:“在下已經準備了清水齋飯,大悲寺前來的大師們儘可享用,不必擔心破戒之事。”
了真大師率先合掌一禮,語氣寬和道:“多謝施主了,了塵師弟,便由你帶著諸位弟子們前去吧,了悟師弟就隨我一起進去吧。”
洗劍閣的徐閣主和紅袖女對視一眼後,也交代了此次前來的門下弟子幾句,然後便與了真大師一起走進了左護法所說的議事大廳,這廳中很是寬敞,但卻就坐了五個人,而這五人之間涇渭分明,隔閡深重,根本就談不到一起去。
這五人分別是渾天閣的閣主和副閣主,無常宗的正副兩位宗主,而剩下的那位卻是這一次太玄道派前來的玄明子道長,而太玄道派掌教玄機子真人與發出請帖邀請七派前來的亓官凜卻並不在此,不知去向爲何。
看到三派掌門聯袂到來,渾天閣閣主和無常宗宗主不由挑了挑眉,懶洋洋的就坐在位置上朝他們拱了拱手,也懶得裝作一副友好的模樣了,只淡淡道:“見過幾位。”
雖然邪道的態度並不怎麼客氣,但已經足夠叫人吃驚,他們這些人碰面的時候,什麼時候能有這樣的平靜和淡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