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貌平凡、五官普通的雲(yún)崖滿臉都是羨慕之色,對於丹道天賦不足、註定無法在這條道路上取得太大成就的雲(yún)崖而言,放棄丹道轉而成爲法修已經(jīng)是最適合他的選擇了,而他也已經(jīng)決定了,等到築基後便會改修法修功法。
但這不代表雲(yún)崖本人就對丹道沒有嚮往之情了,從如天行宮的那一日開始,雲(yún)崖就一直想成爲修真界人人敬仰的煉丹師,成爲高高在上的丹修,爲了這個抱負,他在天行宮平日裡修煉和煉丹都十分勤懇。
然而很可惜的是,丹道是一門十分看重天賦的道路,沒有天賦的人,就算有財力支撐能夠一次又一次的去嘗試煉丹,但勤能補拙這個詞用在丹道上並不適宜,沒有天賦的修士,就算把一種丹藥重複煉上一百次,成功率也不會提升多少。
天賦這種東西,真的是旁人羨慕不來的。煉丹師在修真界之所以地位超然,除了因爲丹藥是修士平日裡修煉必需之物外,還以爲成爲煉丹師十分不易,對天賦、修爲和心性都有極高要求。
像雲(yún)崖這樣在丹道上沒有什麼天賦的弟子,在門中最是羨慕嚮往的人便是謝行歌了,所以此時他普通平凡的面容上帶著幾分灼灼的嚮往和欽佩,真情實感的嘆息道:“謝師兄,雲(yún)崖真是羨慕你在丹道上的天賦,假以時日,謝師兄你必定能在丹道上有所成就。”
玄淵:冷漠.jpg。
對於雲(yún)崖恭維的話,玄淵神情裡帶著幾分不置可否的漠然,作爲一個徹頭徹尾的劍修,被人恭維丹道天賦出色,在丹道上能夠取得成就……這、真的是恭維賀誇讚,而不是結仇的架勢?
玄淵的冷漠並沒有讓雲(yún)崖懷疑什麼,他雖然與謝行歌並不相熟,但在這丹峰上也共處了幾年,對於謝師兄的性情有所瞭解,故而對他的清冷漠然不以爲意,只是當著五個新入門弟子的面,他突兀問道:“謝師兄,這五人中,可有丹道天賦超絕之人?”
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瞇了瞇,幽深的眼眸中掠過幾抹思索之意,玄淵清逸佚貌的面容上清冷漠然之意依舊,只是眼眸深底似帶著幾分似笑非笑之意,眸光輕而淡的掃過了雲(yún)崖與他身後那面露期待和緊張、忐忑之意的五個新入門弟子。
這一幕在謝行歌所經(jīng)歷的上一世也曾經(jīng)發(fā)生過,雲(yún)崖在問出這個問題後,性格純澈單純、心性正直清然的謝行歌沒有多想,就直言相告了。謝行歌負責教導五個人最基礎的煉丹術,對於他們的天賦如何心中自然有數(shù),當時他回答的是“林笙陽天賦最佳”。
對於性格純澈的謝行歌而言,這句話是大大的實話,在新入門五名弟子中,確實是林笙陽丹道天賦最佳,他只是直言相告而已,並未摻雜半分私心。但凡事就怕人腦補,謝行歌自認爲自己是行的端做得正,但在林笙陽看來,卻是謝行歌對她有好感。
玄淵:=_=
也是很無語了,林笙陽大概是在入天行宮之前被人捧得太高了,所以纔會以爲謝行歌是對她有好感,故意說這樣的話來討好她,這種自戀和自以爲是,說實話,挺讓人覺得無語和噁心的。
在許多個世界穿越歷練後,玄淵確實發(fā)現(xiàn),他經(jīng)常會碰到一些疑似生下來就少長了一顆頭、又或者長了頭但裡面是空的只有一張臉好看的奇葩之人,很明顯,林笙陽也是其中之一。
這一次,玄淵並不想按照謝行歌曾經(jīng)回答的那般直言,寬大的長袖一甩,他負手而立,清冷而淡漠的眸光不帶半分感情的掃過這五個新入門弟子,眸光清冽若寒山之雪,清透極了,他淡淡道:“並無。”
玄淵的嗓音極是好聽,清澈磁性,卻浸透著冰雪般的泠泠,他就這麼站在衆(zhòng)人面前,神情極是冷然的繼續(xù)說道:“並無天賦超絕之人。然,五人中,有一人天賦尚可,只心性不佳,難耐修煉寂寞之苦,日後成就或不如另外四人,不足留意。”
此言一出,原本滿面嬌羞,弱不勝衣的站在雲(yún)崖身後的林笙陽臉色陡然一下子變得極爲蒼白,秀美精緻的面容上血色一下子褪盡,身形也搖搖欲墜起來,彷彿受到了極大打擊,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玄淵,盈盈美眸中更是立刻盈滿了淚水。
雲(yún)崖五官普通的面容上掠過一抹驚訝,他沒有回頭去看跟在他身後的五個新入門弟子,只是帶著幾分訝然的擡眸看向玄淵,眨了眨眼後遲疑道:“師兄的意思是,這五人同樣天賦有限?”
即使不問那心性不足的人是誰,雲(yún)崖其實也知道,林笙陽入門時日雖短,但因爲容貌天香國色、秀美異常,在門中頗受同門男性弟子追捧,而她對於這些師兄弟們獻的殷勤也並沒有拒絕,反而是半推半就的接受了,因著此事,她在門中過得一帆風順,順遂極了。
“雖其中四人天賦有限,然只是稍遜些許罷了,若能堅定決心,銳意進取,日後自有一番天地,未嘗不能會當凌絕頂。”玄淵神情依舊淡然清逸,從骨子裡透出幾分寒山孤雪的冷意來,他態(tài)度坦然尋常,即使當面點評這五人,也不見半點心虛,足見他心中清明。
玄淵如此坦然的態(tài)度,讓雲(yún)崖直覺得相信他所言之話皆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誠之言,而對於謝行歌性情的瞭解,也讓他相信秉性高潔的謝師兄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故意詆譭新入門的弟子,這些評價必定是公平公正的。
然而,現(xiàn)在站在雲(yún)崖身前點評這五人天賦的人並不是謝行歌,而是玄淵來著。不能說玄淵所言有假,但他直言林笙陽心性有差,也確實不帶善意。他倒是很想知道,沒了謝行歌評價她“天賦最佳”,林笙陽還能不能按照原本的事情發(fā)展,成功拜丹峰峰主爲師。
“我還有事,便先行離開了。”玄淵緩緩說著,對雲(yún)崖神情清淡的略一頷首,“雲(yún)師弟去忙吧。”說完這話,隨手坑了林笙陽一把的玄淵便念頭通達,步履從容的與雲(yún)崖六人擦肩而過,衣袂飄飄的往山下而去。
玄淵離開後,雲(yún)崖目光難掩羨慕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山間小道的繁花綠樹掩映間,不由輕嘆一聲,語帶羨慕的說道:“謝師兄真乃真君子!實乃吾輩之楷模,心嚮往之,然吾輩追之不及啊!”
雲(yún)崖帶著五個新弟子就要離開,繼續(xù)往山上行去,林笙陽卻站了出來,她淚盈於睫、粉面煞白,本就弱不勝衣,此時更如弱柳扶風般脆弱,垂著頭,她似帶著無限委屈的低聲泣道:“雲(yún)師兄,謝師兄剛纔的評價……他……”
美人低眸垂淚,似有千般委屈萬般難過,身如弱柳,神情蒼白脆弱,那副欲言又止,心有千千結卻不知如何開口言語的神情,足以讓衆(zhòng)多男兒爲她心軟,足以讓衆(zhòng)多鐵漢生出柔情來,甚至可能還會對讓美人如此傷心的人產(chǎn)生不滿之意來。
林笙陽雖然一句話也沒有說,但在此時卻是無聲勝有聲了,她這幅嬌嬌怯怯、傷心難過的模樣,豈不是更讓人去腦補剛纔之人到底做了什麼才讓她這般傷心難過。不得不說,林笙陽能夠成爲這方世界的主角,還是頗有能力的,至少這變臉扮柔弱的能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但可惜的,在玄淵離開後,此時在場的另外五人都不是爲林笙陽的柔弱作態(tài)和心折之人,所以林笙陽此時便是作態(tài)再怎麼柔弱無辜,也是媚眼拋給瞎子看,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
他們五人中,雲(yún)崖對謝行歌佩服嚮往,也認可謝行歌的品格和心性,絕不認爲玄淵剛纔的評價是故意打擊報復,反而認爲他是性情單純,直言相告。
而另外四個新弟子,因爲被評價爲“雖天賦有限,但若能堅定決心。銳意進取,日後自有一番天地”,所以他們對於玄淵頗有好感,他們都是剛入門的新弟子,不過堪堪引氣入體,踏入煉氣期罷了,但築基期的謝師兄卻願意鼓勵他們一句,實在讓他們心中感激。
神情略略冷淡下來,因著玄淵的一番評價,雲(yún)崖對林笙陽的觀感也變得不好起來,此時對她的態(tài)度便有些冷淡:“林師妹,謝師兄品性高潔,性情純澈,從不詆譭旁人,若你自身行得端坐得正,謝師兄絕不會針對於你。”
頓了頓,雲(yún)崖又帶著幾分嚴厲意味的喝道:“你既入了天行宮,成爲天行宮弟子,便好好糾正過往那些錯處,別再把入門之前的那些壞習慣帶入門中來。吾等修道之人,應當一心向道,而非使一些手段來走捷徑,須知大道茫茫,走小道是無法走到最後的。”
裝可憐不僅沒有用,而且還被雲(yún)崖毫不留情的訓斥了一番,一向以這番柔弱可人的作態(tài)博人同情和愛慕,想來一帆風順、無往而不利的林笙陽頓時愣在了原地,連掛在纖長睫羽上欲落不落的淚珠都凝住了,頗有幾分不敢置信。
只不過不管林笙陽如何不敢置信,如今的她只是剛剛拜入天行宮的弟子而已,在門中沒有什麼地位,也不過剛剛踏上修途而已,雲(yún)崖不是看重皮相、愛慕美色之人,對於林笙陽的態(tài)度與跟其他四人並無不同,自然不會特殊對待她。
她最終只能委委屈屈的跟著雲(yún)崖還有其他四人一起離開了,就算她對玄淵剛纔的評價心有不滿,但她又能如何?謝行歌原本的行事作風和品行擺在那裡,他那番評價任何一個瞭解謝行歌的長老、弟子們聽到了,都會相信認可,相反,絕不會有人相信她。
玄淵是不清楚他離開後,雲(yún)崖對林笙陽的神補刀的,在迴轉謝行歌的洞府後,甫一進門,一股濃郁的藥香就撲鼻而來,瀰漫在身周。這藥香十分馥郁濃烈,但並不刺鼻,只是微微泛著苦味,令人身心不由沉浸下來。
而且很顯然,散發(fā)出這種藥香的靈草品階不低,所以在微苦的藥香中帶著充沛的靈力,聞到後只會讓人覺得渾身精神一震,隨著藥香入體,反而又靈力匯入丹田經(jīng)脈一般。
穿行過陳列著各色靈藥的藥材房後,玄淵來到了洞府中的靜室,謝行歌並不奢華浪費,反而崇尚苦修,故而靜室中空空蕩蕩,乾乾淨淨,除了一個寧神草編制而成的蒲團,再無他物。
於蒲團上盤膝坐下後,玄淵眉心微蹙,低聲自言自語:“不知那魔尊墨桀,如今是否已在天行宮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