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南哈哈大笑,他拍拍手讓人拖上來了一個人。
蓬頭垢面,血肉模糊,只有胸口的銀掛鎖還能認出是自己的小妹江義若。
江義含嚯的一下站起身,趴到癱軟在地上的小妹身邊,努力想看清她的臉,卻被一團團血水糊住了。江義含心如刀絞,他的眼淚含在眼眶中打轉,緊緊攥起的拳頭,青筋暴跳。
他一把攥住了石清南的脖子,吼道:“你竟然然這么對她?”
石清南始終帶著勝利者的笑,他不急不躁的說:“她是女匪雪花蔓,我怎么動私刑都不足為過,只不過她的嘴硬得很,自始至終都不承認自己是女匪,可是她真的是傻到家了,她越是不承認就越是能證明她的身份,哪有正常的姑娘將受得住牢中所有的酷刑?”
“所有的?”江義含幾乎是崩潰的,他一拳揮到石清南臉前,卻在最后的關頭,停了下來,極度的克制問道:“說吧,你的條件。”
石清南依然在笑,“沒有條件,你就等著家破人亡吧。”
這一拳最終還是落在了石清南的臉上,力道比剛剛的更大,石清南的報復野心已經膨脹到極致,江義含暗自下決心,看來,只有破釜沉舟了,如論如何他都不能看著小娣殞命。
江義含回到家,最怕看到吉天佑。
吉天佑偏偏就守在他的門口,從他離開,就一直守在這兒。
“怎么樣,什么情況?”吉天佑迫不及待的追隨在江義含身后,像一只甩不掉的尾巴。
江義含不理她,徑直走到屋里去,哐當一聲關上了門。
吉天佑被關在門外,忽然被關上的門差點撞到她的鼻子。
她焦急的怕打著門,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沒救了,是不是?”
這一瞬間,天崩地陷。
江義含無法克制的眼淚奪眶而出,他想起江義若血肉模糊的臉,就如同一萬只螞蟻在啃噬他的心,那種窒息讓他無法承受。
“大叔,你在哭嗎?”吉天佑趴在門上朝里張望,她只看到一個背向自己的落寞背影,似是盡力隱忍的哽咽。
連他都沒有辦法,吉天佑慌了,要怎么才能救江義若?她站在門口發呆。
這時,陸影兒走過來,看到吉天佑的一刻,有些憤怒。可是只一瞬間,便想到江義若的事兒,忍不住問道:“怎么樣,有救了?”
吉天佑紅著眼眶看她,搖搖頭。
陸影兒眼眸一沉,朝屋里看看,悄聲問道:“老爺去找過石清南了?”
吉天佑沒有心情跟她解釋那么多,她扭身就往外跑。
“你去干什么?”陸影兒攔住她。
“我去找石清南,看他開什么條件。”吉天佑掙脫開陸影兒的手,就往外跑。
還沒到院門口,便被一個人攔腰抱起,扛了回來。
江義含沒好氣的將吉天佑扔在床上,厲聲喝道:“你去添什么亂,還嫌不夠煩是嗎?”
自江義含回來,這是陸影兒第一次見他發這么大的脾氣,像一頭暴躁的獅子,所有人沉默著,不敢吭氣。
吉天佑卻不依不饒,她想起自己的金子,對著江義含兩眼放光道:“我有金子,好多的金子,足可以救江義若的命,我去找石清南。”
吉天佑麻利的起身,卻一把被按住了。
江義含坐在她的身邊,低著頭沉默著,沙啞的口吻說道:“沒用了,石清南恨我入骨,恨不能讓我們家破人亡,我去抵命,他都不滿意……”
吉天佑的掙扎停在原地,一命抵一命,她怎么沒有想到?也許她可以以這個理由去救江義若。
她暗自下定決心,只是沒有在江義含面前表現出來,她忽然的安靜卻看在陸影兒眼里。
從江義含的院中出來,陸影兒拉住她,“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可是我告訴你,你不要胡來。”
吉天佑盯著陸影兒的眼睛,詭異一笑,“還記得我們曾經的賭注嗎?現在機會來了,如果你想贏我,那么你去救啊。”
吉天佑微微笑著看她,陸影兒驚恐地搖著頭,沉默一會兒化成苦澀的笑,“一開始我便知道我會輸,現在,我承認,你贏了。”
吉天佑很是得意的笑著,“知道就好。”轉過身便往回走,不帶一點兒留戀。
陸影兒看著她的身影,落下兩行淚,她大聲喊住吉天佑,“雖然江義若跟我說過無數次,遇到你很幸運,可是我想,也許她真的應該親自跟你說一聲。”
吉天佑停一下,兀自笑一聲,雄赳赳氣昂昂的往回走去。
這一刻,這世間再沒有什么令吉天佑懼怕,她要救江義若,以這種決絕的方式。
裹了金子,喊一輛馬車趕往石清南的住處。
不顧守衛的阻攔,徑直闖到石清南的面前,將懷里的金子一灘,爽快的說:“這些金子,夠不夠江義若一條命?”
石清南莫名奇妙的看著吉天佑,嬉皮笑臉的說道:“這不是江府的五姨太嗎,拿著這么多金子是來投奔我嗎?我可不敢收啊,仔細江義含跟我拼命。”
“少廢話!”吉天佑將金子推到石清南的面前,“夠不夠?”
石清南瞅著她,還是在笑,“一個女匪,足夠我升官發財,你拿了這幾百兩金子就想斷了我的仕途,你覺得合適嗎?”
吉天佑不理他的歪論,“你不就是想公報私仇嘛,如果非要一命抵一命,干脆拿我的好了。”
石清南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哈哈笑著,根本停不下來,捂住肚子斷斷續續的說:“我見過傻的,卻沒有見過送死還如此著急,竟然倒貼著金子來的,哈哈哈……”
吉天佑一把將桌子上的金子抱到懷里,“既然你不稀罕,拿我拿回去就是了。”
“你真想救江義若?”
吉天佑連忙點點頭。
“那你跟我講講關于藍靈的事情吧。”石清南雙腳搭在桌子上,閉上眼睛靜靜等待著。
“啊?”吉天佑被晃了一下,她還以為會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折磨,卻是這樣一個基本上不能算是折磨的請求。
石清南閉著眼,透過眼鏡片隱約能看到的淚光,閃閃發亮。
吉天佑看著他,這一刻忽然覺得也不是那么令人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