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机如何接线

第058章 鋒芒

太子妃只是想與榮國公相互交個底,因此,見面后開門見山:“你還要繼續(xù)鼎力扶持太子?”

榮國公默認(rèn),心里卻斥一聲“廢話”。

“你和他,我都恨之入骨。”太子妃道出心聲,“往后佟家的事與我無關(guān),我的事也與佟家無關(guān)。你們只管翁婿情深,只當(dāng)沒有我這個人。”

榮國公失望地看著她。大道理跟她講也沒用,她根本不會聽。她已經(jīng)鬧得林氏離家去觀音庵修行、沈氏懸梁自盡,日后不定還會鬧出什么事。他只當(dāng)她瘋了。

太子妃神色冰冷地看著他,“我心里想要的結(jié)果,是你良心發(fā)現(xiàn),不再以道貌岸然的面目蒙騙家族、世人,我不需再坐在太子妃這個位置上。一日不能如愿,便一日不會原諒你。你行事最好當(dāng)心些,別落得個妻離子散的下場。”

“你看著辦吧。”榮國公漠然地回了這一句,轉(zhuǎn)身向外走,“我還有事,沒工夫聽你說瘋話。”妻離子散?林氏走了就走了,兩個兒子怎么會如她們母女兩個一般。她們心中只有自己的得失,男子心中最重的是家族、前程。

這個不孝的女兒想威脅他,未免天真。

**

午后,炤寧坐在書案前,凝神看著鋪在桌案上的紙張。

吉祥坐在桌案一側(cè),不時打個呵欠,興致缺缺地瞧一眼紙張上的字跡、線條。過一陣子,它熬不住了,走到桌沿,搖著尾巴看著炤寧。

炤寧身形向后挪了挪,微笑著拍拍腿,示意它跳到懷里。

吉祥不動,繼續(xù)搖尾巴。

炤寧點了點它的鼻子,“你啊,真是懶得不像話。”語畢,把它抱到懷里。

吉祥找到舒適的位置之后,在她的輕撫下慢慢入睡。

炤寧在看的,是父親留下來的各個官員的人脈。他將這些做成了簡單易看的圖譜。擺在她面前的,是她刻意留在后面才看的佟家人脈譜。

父親書寫勾畫這些的時候,距今已有八年歲月。

無關(guān)緊要的枝節(jié),父親不會記錄在案,因為他彼時不能預(yù)料她和予莫何時用得到這些,所以留下來的,都是重要官員能夠維系多年甚至一生的人脈。

當(dāng)然,八年歲月不可小覷,足夠很多人結(jié)交攀附到新人——這一點倒是無妨,韓越霖一直沒閑著,于公于私都有留意,兩方面綜合起來即可。

引起炤寧重視的是三個人:江夏王,南疆總督,蔣家。

江夏王的生母是伍太妃,先帝在位時,對母子兩個寵愛有加。先帝駕崩之后,今上把江夏王打發(fā)到了封地,伍太妃沒有家族庇護,在宮里素來安分守己,常年禮佛。這些年來,江夏王偶爾請旨進京看望伍太妃,盤桓數(shù)月返回封地。

江夏王是性情隨和的人,看起來與誰的關(guān)系都不錯,府里正妃、側(cè)妃、侍妾一大堆,比皇帝的后宮還熱鬧。但是膝下子嗣單薄,只一子兩女。

榮國公與江夏王的關(guān)系,簡單說來就是太子的岳父與叔父的交情匪淺,會在關(guān)鍵時刻挺身而出。

南疆總督于微時受過榮國公的恩情,建功立業(yè)揚名立萬則是因江式序的大力提攜——這個人的立場很難確定。

蔣家……太夫人的娘家,居然與榮國公府過從甚密。這才是最讓炤寧好笑且頭疼的一件事。

蔣家能受得住大老爺這些年的暗中打壓,且不曾有過激進的行徑,應(yīng)該是有榮國公這棵乘涼的大樹的緣故吧?——人家心里有底,始終有盼頭,不然何以不急不躁。

這件事很值得琢磨。

蔣家早些年就成了榮國公的一條人脈,并且是長久可靠的,是大老爺?shù)耐庾婺府?dāng)年攀附皇親國戚埋下的根,還是榮國公很早就存心拉攏江家的姻親?

如果大老爺與蔣家關(guān)系親厚,興許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甚至于會與榮國公成為莫逆之交——兩個人都是從文,在政務(wù)上頗有些相似之處,兩只狐貍少不得惺惺相惜吧?但是,大老爺厭煩蔣家的不知天高地厚,早就煩透了他們。

而相反的話,榮國公若始終隱瞞這一點,那就是沒安好心,想等待合適的機會給江家澆一盆冷水。

反正橫看豎看,榮國公都是有利可圖。

問題是,大老爺從始至終知不知道這件事?

炤寧分析著,如果父親不曾相告,便是時間不允許他判斷出榮國公的居心是善是惡,只知道他與蔣家的關(guān)系不可輕易撼動;如果曾提醒過,那么大老爺這些年在蔣家的事情上,一直都在與榮國公打太極。最重要的是,父親該是相信大老爺能夠察覺到——他從不曾低看過兄長的城府。

等到她將父親留下來的信息全部消化之后,再與大老爺商量也不遲,近期先請韓越霖和徐巖留意這三方即可。

正好,韓越霖提過要她請吃素齋,不妨今日就邀他到醉仙樓,順道說說這件事。炤寧當(dāng)即安排下去,申時便知會了大夫人一聲,乘坐馬車出門。是刻意趕早去,看看醉仙樓內(nèi)部修繕的情形如何。

炤寧一向不愿在宴請上露面,但是很喜歡出入酒樓、茶室等場合。大多數(shù)人都有所準(zhǔn)備戴著虛偽面具的場合,她都沒興趣,而酒樓、茶室里與人大多是不期而遇,不難看到一些人真實的一面。

況且,醉仙樓大張旗鼓地開張,引得不少官家子弟閨秀爭相前去,有趣的人與事想必不少。

路上,白薇稟道:“小姐,后面有兩輛馬車尾隨。”

炤寧想了想,“不用理。”馬車不疾不徐行至醉仙樓的時候,韓越霖也策馬趕至。

炤寧戴上帷帽下車。倒不是擔(dān)心誰看見,是天冷之故,寒風(fēng)凜冽,臉上多一層?xùn)|西擋著,感覺暖和一點兒。

韓越霖負(fù)手走在她身側(cè)。

炤寧問道:“今日怎么這么閑?”

韓越霖道:“自從升官之后,一直很清閑。”

“哦?”

韓越霖微笑,“官職越高越清閑。”

“怎么有的人就忙得腳不沾地?”炤寧說的是師庭逸。

韓越霖淡淡回一句:“什么事都找他的話,沒忙得瘋掉就知足吧。”

炤寧笑起來。

醉仙樓有五層,回字形的格局,外面一派富麗堂皇,大堂亦給人相同的感覺,與眾不同的是,大堂偌大的空間以偌大的金魚缸、盆景點綴,墻上懸著出自名家的字畫,只設(shè)了幾張供人閑坐喝茶的座椅茶幾。也就是說,來這里用飯只能去定好的雅間,不招待散客。

“這就有點兒霸道了。”炤寧扯扯嘴角,“要是口碑差,能賠死。”

韓越霖先是笑,又斜睨她一眼,“快過年了,管好你的小烏鴉嘴。”

炤寧取下帷帽,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角。

在大堂的掌柜的是盛華堂一名管事,早就見過炤寧和韓越霖,了解幾個人都是好友情分,當(dāng)下滿臉笑容地詢問二人要不要四處看看。

時間還沒到飯口,韓越霖也沒細(xì)看過酒樓里的情形,便與炤寧同時頷首,陪著她自一樓向上游覽過去。

一到三樓都是寬敞的雅間,里面的陳設(shè)或是雅致或是華麗,無一不是矜貴的物件兒,只是有些是外露的奢華,有些則是內(nèi)斂的貴氣。

雅間取的名字或是俗得掉渣或是風(fēng)雅之至,還有幾間是“小江南”、“小西湖”之類有趣的名字。推門而入,便會發(fā)覺室內(nèi)氛圍大多與名字相符。

炤寧問帶路的伙計:“金玉堂、富貴居之類的雅間生意好不好?”

“很好。”小伙計笑著應(yīng)聲,“不少官員商賈喜歡里面富麗堂皇的布置,名字又吉利,專門定這類雅間。”

“嗯,那就好。”她最早對徐巖說,一定要里里外外都布置得清新雅致,徐巖當(dāng)時說你要雅致就去逛園子游山水,想賺銀子就別跟我說那些。她別扭了好幾天才不再跟他爭辯。現(xiàn)在看來,就得各有千秋才好。

以前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真幼稚。

她拍了拍自己的頭。

韓越霖彎了彎唇。

四樓只設(shè)了棋社、琴社、畫室等供人相聚一堂消遣的地方。都關(guān)乎風(fēng)雅之事,徐巖是完全照著炤寧的心意布置的。

炤寧在偌大的畫室里游走,眉宇間盈著笑意,滿足地笑。

韓越霖卻道:“傻乎乎的,偷著樂什么呢?”

“要你管。”炤寧笑著拿起一本書,作勢要砸他。

韓越霖已笑著走開去,看著懸掛在四面墻壁上的形形□□的畫作,有些不滿意地?fù)u頭,“一個個都是男子,筆力怎么還不如你一個小丫頭?”

十八歲還被人當(dāng)做小丫頭,也是福氣。炤寧笑道:“現(xiàn)在是不管好壞都掛上去,供人品評,往后光顧的人多了,就要挑選好一些的掛上。”

“回頭把你那些壓箱底的畫掛這兒。”韓越霖嫌棄地撇撇嘴,“這些實在是沒法兒看。”

“才不聽你胡說。你平時又不來。”

“那倒是,在家跟老和尚說話多有意思。”

炤寧大樂,“這清心寡欲的樣子,裝得跟真的似的。走啊,去賭坊看看。”

韓越霖摸了摸鼻尖,笑。

進頂層的賭坊,要走單設(shè)的樓梯通道。人人都能隨意走上去的話,沒幾天醉仙樓就會成為賭徒聚集的地方,于名聲生意都沒多大好處。

賭坊的三重木門十分厚重,四面懸掛著厚重的幔帳,里面不見一絲光亮,需得日夜以燈火照明。

好賭的人不喜歡聽到更鼓聲,不喜歡抬眼一看窗外就知道是什么時辰——這是炤寧的心得。況且,里面熱鬧起來的時候分外喧囂,這樣的布置,也是不想擾得外面的人好奇地尋上來。

整個回字形的樓層辟成幾個賭室,另設(shè)一些小巧精致的雅間,供只喜與熟人賭或只喜豪賭的人消磨時間。

“不錯。”韓越霖終于贊了一句,隨后就叮囑炤寧,“你不準(zhǔn)來這兒,該學(xué)點兒好了。”

一句話就把她打成了一向不學(xué)好的人。

炤寧隨他去,“餓了,去吃素齋。”

“嗯。”

韓越霖點了紅燜冬筍、羅漢齋、冬菇豆腐羹等幾道吃著不錯的素齋,對炤寧道:“你這饞貓不用刻意遷就,點你自己想吃的。”

她身邊的幾個人都是這樣,隨口就是一個給她取過的綽號。炤寧早習(xí)慣了,擺手笑道:“不用,給我單做一道開胃的文思豆腐就行,別的跟你一起吃。”

韓越霖笑了笑,對此喜聞樂見。

席間,兩人正事瑣事混在一起說,氛圍倒也是熱熱鬧鬧。

炤寧提及江夏王的時候,韓越霖道:“江夏王今年沒上折子請求進京,身體折騰垮了,正滿世界尋找滋補的靈丹妙藥。但愿他趕緊入土為安。”

炤寧忍俊不禁,“你要總是這樣跟高僧說話,會把人氣出病來。”

韓越霖則是笑微微的,“我這種人不好找,他們多觀摩我的言行,也是修行。”

“你總有歪理等著。”炤寧把話題拉回去,“江夏王世子年紀(jì)不小了,比他父親成氣候。這樣看來,太子的勢力仍然不弱。”

“那是自然。”韓越霖一笑,“太子這一段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怎么可能沒點兒家底。他要是一撥就倒,那皇上就得去太廟對列祖列宗請罪了。”得是什么樣的眼光,才冊立了一個風(fēng)一吹就倒的太子?

炤寧明白這個意思,頷首一笑。

“這不是心急的事兒,容我們慢慢來,你哄好你們敗家就行。”他覺得吉祥取錯了名字,就應(yīng)該叫敗家,在他這兒是改了。

炤寧不以為忤,反正吉祥不懂更不在乎他的看法。

說話間,伙計殷勤地笑著進門來,先給二人斟茶,隨后通稟道:“林三公子和林小姐在大堂等著,執(zhí)意要見四小姐,您看——”

韓越霖吃好了,喝了口茶,站起身來,指了指上方,“我上去轉(zhuǎn)一圈兒,你忙你的。程雅端在這兒。”

“好。”炤寧點頭,繼而吩咐伙計,“請他們過來。”心里自然是非常不悅,在大堂等著算是怎么回事?誰問起來是不是就說在等著她傳喚?真是好叫人膩煩的行徑。

這會兒炤寧已經(jīng)確定,尾隨她來醉仙樓的是他們。

伙計稱是,退下之前道:“小的先把盛太太請來。”

很有眼色,亦是擔(dān)心她一個人應(yīng)付不了兄妹兩個。炤寧賞了伙計一個銀錁子。

約莫一刻鐘左右,程雅端腳步輕盈地進門來,先點了點炤寧的額頭,“你啊,來了就該叫伙計知會我一聲,我一直在一樓合賬呢。”

“就是怕你忙才沒打擾。”炤寧拉她在近前落座,“這一段忙壞了吧?”

“我倒是無妨,得空幫幫手罷了。忙的是盛華堂,我有好幾天沒見到他了。”程雅端說起這些,笑容依然璀璨,“他覺著京城不錯,準(zhǔn)備在這兒安頓下來,初時肯定要辛苦些。”

炤寧聞言一喜,“好事啊。你別怪他不顧家就好。”

“怎么會呢?”程雅端笑道,“你還不知道我們倆么,在一起也是打打鬧鬧,我只盼著他給我點兒清凈日子。有時候是真煩他。”

炤寧哈哈地笑。盛華堂那個人,做他朋友最舒服。他對著親人妻子的時候,情緒都掛在臉上,全無在外時的圓滑,跟雅端黑臉、較勁是常事,惹惱了妻子又不遺余力地哄——兩個人是典型的歡喜冤家。

程雅端知道還不是敘談的時候,吩咐伙計:“別叫人久等,趕緊把人請來吧。”

林家兄妹沒有一同進門,林千惠先行入內(nèi),看到程雅端陪坐在一旁,似是有些驚訝。

炤寧指一指對面的椅子,“坐吧。又有什么事?”

林千惠行禮后才落座,很是局促不安的樣子,“我是聽說江五公子跟隨燕王殿下去了豐臺大營,心里不免忐忑,這才不顧失禮,跟隨你到了此處。”

炤寧揉了揉額角,“他離開之前,我就叫人去知會了他。他無意與林家結(jié)親。”

“那他是不喜歡林家的門第,還是不記得我這個人呢?”林千惠殷切地看著炤寧,“我見過他的,不知道他記不記得。”

“……”炤寧沒應(yīng)付過這種人,一時語凝。不是自己的事,便不能隨心所欲地應(yīng)對。話說重了不好,怕敗壞了弟弟的名聲,說輕了也不行,會讓對方繼續(xù)死纏爛打。

程雅端雖然聽得出弦外之音,但也不方便置喙,便只把玩著面前精致的茶杯。

林千惠緊張地站起身來,“是不是因為林家的緣故?要是那樣……”

“我不方便干涉手足的親事。”炤寧厭煩地擺手打斷她的話,“你找我本就是荒謬的行徑,怎么還沒完沒了了?你要我來回給你問話,做你和我弟弟的月老么?我沒這個雅興,你另請高明吧。我要用飯,請你出去。”

“……”林千惠漲紅了臉,垂下了頭,囁嚅道:“我這就走。我三哥在門外,他想跟你……”

“不見!”炤寧冷了臉,“林家這是什么門風(fēng)?怎么一點兒眼色都沒有?別人把你們當(dāng)蛇蝎一般躲著,你們偏要往跟前湊,臉皮是當(dāng)成鞋底踩在腳下不成?“

林千惠要在驚訝之后才有些氣悶。面前人惜字如金的時候叫人頭疼,如常人一般說話的時候能把人噎死。

她暗地里掐了掐手心,強作鎮(zhèn)定地施禮告辭。

程雅端等人走了之后才笑出聲來。

炤寧揉了揉臉。

程雅端故意逗她,“聽說那林三公子也是少見的俊美。該是以為樣貌能比肩燕王,這才貿(mào)然行事吧?”

“哦,原來我就是個花癡,誰好看就嫁誰。”炤寧捏了捏她的臉,“當(dāng)心我修理你。”

程雅端笑意更濃,“林三公子也罷了,只這林小姐叫人哭不得笑不得。”

“要是真看中了予莫,只能落得個傷心失落的下場;要是裝腔做戲,唱念做打的功力委實不錯。”炤寧擺一擺手,“不說她了。跟我說點兒好事。”

“我想想。”程雅端素手托腮,“還真有一件好事。對你是好事,別人會不會數(shù)落你就不知道了。莫心兒已經(jīng)金盆洗手,過幾日就到京城,問我和盛華堂能不能賞她一條財路。我們當(dāng)然應(yīng)下了,只是沒敢告訴徐叔。”

大家閨秀和江南花魁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可她們偏就做了朋友,徐巖一提到這件事就恨不得讓炤寧面壁思過。

“她終于贖身了?”炤寧果真高興起來,“那個對她一往情深的……什么才子來著?是不是他給心兒贖身的?”

“那已是昨日黃花了。”程雅端笑著擺擺手,“我動身來京城之前,兩個人就不再來往了。再說了,她哪里需要男子給她贖身?我可是記得,有些人對她一擲千金,兩次就給了她一萬兩左右呢。”

所謂有些人,就是炤寧。

炤寧尷尬地抽了抽鼻子,“就那么一件敗家的事兒,你們總惦記著。那次之后,她可再沒收過我的銀子,還請我吃吃喝喝很多次。”語聲頓了頓,追問之前的話題,“兩個人不是挺好的么?那個男子無心求取功名,頗有些家底,又無長輩約束。”

“我問過她。”程雅端一說起來已是忍俊不禁,“她自己也一直奇怪怎么就分道揚鑣的。最后一次見面,兩個人一直喝酒說話,后來她喝醉了,隱約記得和那男子為什么事起了爭執(zhí),但是完全不記得自己說過什么。你也知道,她脾氣一上來,說話跟刀子似的,尋常人哪里受得了?她估摸著是醉醺醺地把人挖苦跑了。之后等了幾個月,那個人一直沒再去,她也沒叫人找過他。”說到末尾,到底是有些可惜,嘆了口氣,“挺好的一個歸宿,被兩壺酒攪沒了。”

炤寧先是駭笑,最后也有點兒替莫心兒惋惜,“真是……她酒品不好,就不該多喝酒。”

程雅端睨了她一眼,“嗯,像你一樣醉了散財才可取,是吧?”揶揄完好友,繼續(xù)道,“不過她自己倒是不可惜,到現(xiàn)在只是好奇自己說過什么,終歸是不好意思問個明白,怕一個不小心又糾纏不清——那時候,她也只是累了,想找個歸宿而已。”

炤寧寬慰不少,“她過來有何打算?跟你說過沒有?”

“只是想開個不大不小的鋪子,膩了風(fēng)月場合。”程雅端道,“銀票送到我們手里了,很快就能幫她打點好。”

炤寧忽然想到一事,雙眼一亮,“她那個義兄莫晨,會跟她同來么?”

“當(dāng)然。不然,她那張臉,每個人保護的話,半路就被人劫走了。”莫心兒雖是在風(fēng)月場里打滾數(shù)年的人,卻生得清麗絕塵,宛如仙子,跟炤寧站在一起,完全能平分秋色。那般過分的美貌,要是獨自上路還了得?

“那就好。”炤寧笑笑地喝了口茶。莫晨若是愿意的話,可以成為太子妃得力的人手。若是太子妃看不上,那她就可以順勢推掉那件事,不需再兩面為難。

**

第二日,江府出了兩件事,一件讓炤寧欣喜,一件讓她慪火。

都與提親有關(guān)。

炤寧有所期許的夏泊濤有所行動,請雙親托了人上門說項。

榮國公來江府的目的也是幫人提親,是為著林三公子林璐。

三老爺初時以為自己聽錯了,心說榮國公這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

氣歸氣,三老爺面上還是和顏悅色,“國公爺想來有所不知,我大哥膝下三女兒的親事還沒定下來。這種事情,要按部就班地來。”

榮國公笑得溫文爾雅,“這我自然清楚,可凡事都有個例外。林璐喊了我這么多年的姑父,對貴府四小姐又是一見鐘情,進京后為她失魂落魄的。我是長輩,看著怪不落忍的,林家也將膝下兒女的親事托付給了我,這才貿(mào)貿(mào)然登門。”

三老爺給了他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有例外的,那是別家。江家沒這種意外。”

“既是如此,那就當(dāng)我失言吧。”榮國公當(dāng)即起身,卻又加了一句,“只是,這件事,你還是跟令兄提一提吧。過幾日蔣家的人就到京城,那家的小一輩沒幾個好脾氣的,萬一鬧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江四小姐可就遠(yuǎn)不如嫁到林家了。”

三老爺心說你怎么那么大的膽子呢?仗著自己是外戚,便連皇帝和燕王的心意都敢不顧了?蔣家?蔣家之于江府,早就成了翻過去的老黃歷。思及此,他面色一整,“國公爺一大早就貪杯,這可不好,在下不留您了,你趕緊回府醒酒才是。”

榮國公面色不改,從容自若地離去。

炤寧聽完原委,找到外院,對三老爺?shù)溃骸笆Y家那邊,您不需擔(dān)心,大伯父應(yīng)該早有應(yīng)對之策。”再不濟,大老爺也不會讓蔣家抓住自己的小辮子。

三老爺驚訝,之后呵呵地笑起來,“你這個孩子,真是心寬。”榮國公的意思指的是蔣家小一輩的男子會對她下手,她倒好,反過頭來寬慰他這個長輩了。

炤寧眨了眨眼睛,會過意來,笑道:“別的事您更不需擔(dān)心,我身邊的人都不是吃閑飯的。”

三老爺頷首,心里很有些刮目相看,“我知道了。”

炤寧說起別的事:“三叔,三姐和夏家的事,您是什么看法?”

“我瞧著挺好,只看你大伯父和大伯母同不同意了。”三老爺對侄女的態(tài)度愈發(fā)隨和親切,對著內(nèi)宅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問我就不如問你大伯母的意思了。”又壓低聲音,“她說了算。”

叔侄兩個相視而笑。

炤寧自是不會去問大夫人,在內(nèi)宅把手伸長了全無益處,只等著聽結(jié)果就好。

林璐請榮國公提親的事情還有下文。

隨后區(qū)區(qū)三日光景,一種傳言從市井坊間流傳到了官宦之家的交往圈子:林璐對江四小姐一見鐘情,立誓非她不娶,如今每日伏案臨摹她的字與畫,并且想方設(shè)法地學(xué)習(xí)賭術(shù),讓自己的記憶更佳,唯求方方面面都配得上她。

炤寧的優(yōu)缺點,就快被人揭個底掉了。她只有一點不明白,他們是怎么知道她記憶力好的?是太子還是榮國公無意間得知的?都有可能,都是無聊兼無恥的人。他們愿意宣揚就宣揚吧,不給她扣上莫須有的名聲就行。

到了這關(guān)頭,炤寧反倒沒脾氣了,只是猜測著師庭逸有沒有聽說這件事。要是聽說了,他會不會后悔沒請皇帝盡早賜婚呢?

該,叫你別扭。這么想著,她壞壞地笑起來。

她一點兒都不著急,反正大老爺和三老爺不會理會這檔子事,師庭逸過幾日便會回來。

到底是沒法子的事,她及笄前后,京城出過幾個這樣的人、幾檔子這樣的事——任師庭逸是皇室子嗣,也有不懼他的,又沒有律法約束哪個男子不準(zhǔn)惦記哪個未出閣的女子。

放下這件事,她照常度日,得空就去一趟醉仙樓,或是與雅端談心,或是與韓越霖一起吃著素齋說說正經(jīng)事。

兩日后的上午,太子妃命連翹來給她送了一本宮廷食譜,又順帶問她找到了人手沒有。

“倒是有了個人選,但是還沒到京城,等幾日后我問問那邊的意思,可以的話,就讓太子妃殿下見見。”炤寧說完,又問,“她很忙么?”

連翹知道太子妃是信任炤寧的,并且要說的事情也瞞不住,如實回道:“太子妃是有些忙。這幾日,太子殿下添了三個侍妾——是東宮三個姿色出眾的宮女。太子妃和太子側(cè)妃忙著調(diào)教她們,便沒空出門走動。”

炤寧訝然。太子這是抽瘋還是本色顯露了?一直還以為他是清心寡欲的人,居然做出了這種事。就不能耐心點兒,等著新的側(cè)妃進門?

“是為這件事,皇上大為光火,每日把太子殿下喚到面前訓(xùn)斥,朝政又極為繁忙,有些事情,皇帝連聽都沒心思聽。”

連翹是委婉地告訴炤寧:榮國公到江府提親的事情,皇帝不曾耳聞。

炤寧感激地一笑。

連翹看著那絕美的笑靨,心緒都被影響得明朗了幾分,又委婉道出太子妃本就要她轉(zhuǎn)告炤寧的事:“說起來,兩件事趕得真是巧,您細(xì)想想。”

“嗯。多謝。”炤寧給了連翹一個荷包,吩咐紅蘺相送。

太子和榮國公這是投石問路。生病、消沉再到荒唐,他們要看看皇帝到底還關(guān)不關(guān)心太子。

可這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呢?炤寧有些困惑,多一個真假難辨的鐘情她的人又不能妨礙到她。

正思忖的時候,韓越霖命人傳話給她:每日照常去醉仙樓,他每晚都會過去用飯。

炤寧打心底笑了。他也是察覺到了不對,反倒來了火氣:倒要看看誰敢打她主意。

當(dāng)晚用飯期間,她忍不住打趣他:“你就是日子太閑了。”

韓越霖卻笑道:“我是這個脾氣,燕王也是。只要你出門,常洛明里暗里都會留心你身邊的動靜。”

“我這簡直是神仙過的日子啊。”炤寧眉飛色舞的。

“就得這么過。我們沒事教訓(xùn)你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別人對你不安好心,那是找死。”

“……”炤寧嘆氣,“我就當(dāng)這是好話聽了吧。”

說話間,盛華堂和程雅端走進門來,神色少見地凝重。

盛華堂道:“太子殿下、榮國公帶著不少官宦子弟、閨秀來了,徑自去了棋室,還讓伙計喚你們兩個上去。”誰的臉面他都可以不顧,但是皇室中人是他決不能明打明拒之門外的。

程雅端緊張地看著炤寧,“我聽伙計說,太子殿下和那些年輕男子都是一身酒氣,你就別去了吧?”

炤寧看著面前色香味俱佳的全素齋,很不情愿地放下筷子,“我還沒吃飽呢。”這就不是她想不想去的事,太子傳喚,誰能推脫?

程雅端聽出話外之音,哭笑不得。

韓越霖站起身來,亦是從容不迫,“為何不去?”說著抬手拍拍盛華堂肩頭,“放心。”

“我陪你去。”程雅端攜了炤寧的手,態(tài)度堅決。

盛華堂一笑,對韓越霖道:“我去知會你安排在后面的人。”

“嗯,他們聽了就知道如何行事。”

出門后,炤寧迅速交代了紫薇幾句,紫薇應(yīng)聲離去。

炤寧一面順著臺階往上走,一面低聲問韓越霖:“他先前添侍妾,是不是為了今日的事做鋪墊?”

韓越霖也將語聲放低:“有可能。今日不是想把你塞給林璐,就是想以酒后失德為由把你弄到東宮。”

“可是,他明知道你也在這兒,我不可能不帶人手只身前來。”

“所以才要看看他要唱哪一出。”韓越霖笑了笑,“我琢磨著,他是想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迫著你當(dāng)眾下不來臺,不管哪一樁事情成了,榮國公等人就能作證。”

炤寧笑容冷冽,“他還真是過膩了好日子。”深思熟慮耗時頗長的陷阱不能得手,太子就換了簡單粗暴的方式,能有用?

“這么想就對了。”韓越霖贊許地笑,“沒做虧心事,就不怕鬼叫門。誰搬起石頭,你就讓他砸自己的腳。”

程雅端聽得暗暗倒吸一口涼氣,心說你就不能教她點兒好么?

進到棋室,炤寧一眼就看到了太子。

他坐在桌案旁邊,錦衣華服,意態(tài)慵懶,身上有濃烈的酒味,但是眼神清醒、冷靜。

禮數(shù)不可廢,炤寧舉步走向他。

他在這期間對在座的一干年輕人道:“這就是我們大周的第一美人,你們喊了大半晌只求一睹芳容,此刻已如愿。”隨即又對炤寧一笑,“江四小姐別怪我失禮才好,這些人都是我從東宮帶來的良家子弟、閨秀——他們都是去東宮赴宴的人。你不要擔(dān)心。”

“太子殿下言重了。”炤寧語氣謙恭,行禮的姿態(tài)也是畢恭畢敬。

太子抬手,“不需拘禮,坐吧。”

“是。”炤寧笑笑地看他一眼。她一點兒都沒克制心頭的厭惡,故而唇畔的笑容賞心悅目,眼神卻叫太子陡生怒意。

第008章 回憶第093章 寵愛第008章 回憶第025章 火氣第034章 出氣第092章 寵愛第031章 謎底第084章 失落第012章 回家第105章第114章 大結(jié)局(下)第064章 風(fēng)月第003章 釋疑第015章 好意第113章 大結(jié)局(上)第068章 春日第050章 打臉第036章 反目第104章第050章 打臉第021章 探病第029章 荒謬第012章 回家第050章 打臉第042章 慪火第012章 回家第071章 風(fēng)雨第043章 條件第104章第061章 待嫁第052章 結(jié)仇第107章第091章 寵愛第013章 蹊蹺第083章 罪名第003章 釋疑第021章 探病第014章 食言第033章 太子第039章 爭鋒第001章 歸來第053章 準(zhǔn)備第023章 心疼第048章第087章 喜事第054章 攀附第046章 驗證第033章 太子第083章 罪名第096章 報應(yīng)第009章 夜話第057章 決裂第089章 承讓第090章 桑嬈第001章 歸來第085章 再見第059章 鋒芒第002章 美味第017章 意外第045章 承諾第056章 交好第052章 結(jié)仇第071章 風(fēng)雨第003章 釋疑第039章 爭鋒第069章 過招第014章 食言第071章 風(fēng)雨第023章 心疼第006章 父親第001章 歸來第070章 過招第097章報應(yīng)(下)第020章 利用第092章 寵愛第073章 隱患第020章 利用第114章 大結(jié)局(下)第098章第067章 意濃第104章第067章 意濃第105章第098章第105章第063章 出嫁第066章 意濃第023章 心疼第001章 歸來第055章 人情第059章 鋒芒第011章 應(yīng)對第006章 父親第017章 意外第087章 喜事第005章 祖母第048章第027章 夜訪
第008章 回憶第093章 寵愛第008章 回憶第025章 火氣第034章 出氣第092章 寵愛第031章 謎底第084章 失落第012章 回家第105章第114章 大結(jié)局(下)第064章 風(fēng)月第003章 釋疑第015章 好意第113章 大結(jié)局(上)第068章 春日第050章 打臉第036章 反目第104章第050章 打臉第021章 探病第029章 荒謬第012章 回家第050章 打臉第042章 慪火第012章 回家第071章 風(fēng)雨第043章 條件第104章第061章 待嫁第052章 結(jié)仇第107章第091章 寵愛第013章 蹊蹺第083章 罪名第003章 釋疑第021章 探病第014章 食言第033章 太子第039章 爭鋒第001章 歸來第053章 準(zhǔn)備第023章 心疼第048章第087章 喜事第054章 攀附第046章 驗證第033章 太子第083章 罪名第096章 報應(yīng)第009章 夜話第057章 決裂第089章 承讓第090章 桑嬈第001章 歸來第085章 再見第059章 鋒芒第002章 美味第017章 意外第045章 承諾第056章 交好第052章 結(jié)仇第071章 風(fēng)雨第003章 釋疑第039章 爭鋒第069章 過招第014章 食言第071章 風(fēng)雨第023章 心疼第006章 父親第001章 歸來第070章 過招第097章報應(yīng)(下)第020章 利用第092章 寵愛第073章 隱患第020章 利用第114章 大結(jié)局(下)第098章第067章 意濃第104章第067章 意濃第105章第098章第105章第063章 出嫁第066章 意濃第023章 心疼第001章 歸來第055章 人情第059章 鋒芒第011章 應(yīng)對第006章 父親第017章 意外第087章 喜事第005章 祖母第048章第027章 夜訪
主站蜘蛛池模板: 平原县| 红原县| 无棣县| 福州市| 昆山市| 横山县| 仪陇县| 长葛市| 浙江省| 治多县| 鹿邑县| 台安县| 遵义县| 建平县| 大英县| 枣庄市| 乌苏市| 奉新县| 星子县| 察雅县| 乌拉特中旗| 阿坝县| 武隆县| 乌海市| 鄂州市| 金沙县| 开阳县| 星座| 蒙城县| 沙坪坝区| 车险| 密山市| 江山市| 高平市| 弋阳县| 汶上县| 定结县| 三台县| 万安县| 吉林省| 新巴尔虎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