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先喝杯水?!崩蠇D人給她端了杯子來。
曉蒙坐在警衛室,手臂上有長長的兩條劃痕,袖子被劃開了口子, 干掉的血漬弄得臟臟的。曉蒙自己堅持不去醫院, 她心里太不甘心。就差一點點, 她離那個真相就一點點的距離。她怎么也不會想, 煮熟的鴨子就這么飛了。曉蒙勉強笑了笑, 接過遞來的水杯。
幸好是這個老婦人發現了她,本想送去醫院,最后, 還是留在了警衛室。
“阿姨,剛剛謝謝你了, ”曉蒙不忘感謝她, 那是一個中國老太太, 頭發已經全白了,卻穿了一件艷紅的針織衫。人顯得特別年輕。曉蒙算是幸運的, 在異國他鄉倒了霉,卻偏巧遇到了同胞,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哪里的話,咱們都是同胞,你小姑娘家的怎么一個人在外頭呀, 不叫男朋友陪著?!崩咸粓F和氣地笑著說, 臉上堆滿了慈祥。
“噢……他工作比較忙, 再說, 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曉蒙遲疑了一下,腦海里浮現出郎逸夫一張冷冰冰的撲克臉。倘若是讓他知道, 自己逆著他的意思出來找哥哥,指不定又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的脾氣是摸不透的,一想到這,曉蒙就覺得滲的慌。于是急忙掐斷了思路。腦子一轉,她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了,牽住婦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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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阿姨,您知道這里住了多少華人?”
被曉蒙熱切的眼神盯著有些不好意思的老婦人想了一會兒,才不確定地回答
“好像沒幾戶吧,這里的華人分布的不是很多?!?
“那就好了?!睍悦上袷堑昧私輬?,心情頓時明朗起來。愁云慘淡的臉上都開始漾起笑容來。老婦人被她搞糊涂了?,F在的年輕人翻臉真像是翻書,剛才還小嘴嘟得老高的樣子,一眨眼就笑得跟朵花一樣。
“對了,阿姨,您知道一個叫仇惠琴的人嗎?她是不是住在這里?”她繼續問道,臉上的笑容還在不自覺的漾開來??粗譅N爛的。
老婦人被她一問,不禁怔了怔。她的臉色轉變得太突然,引起了曉蒙的好奇,“小姑娘,找仇惠琴做什么?”她小心翼翼地問,眼前這個小姑娘她從沒有見過,又是怎么會認識自己的。
“阿姨,這么說,您認識仇惠琴的嘍?”曉蒙從她的話里聽出了破綻,心下又是一樂。這次雖然被人搶了劫,倒是因禍得福。真算得上是否極泰來。
“我就是仇惠琴啊”老婦人似有些疑慮,卻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和華程的合作進行的極其緩慢,有很多事情郎逸夫是不得不親歷親為的。于是,不可避免的,要和蘇拉三番兩次的碰頭。她做事向來凌厲,作風也強勢,于是雙方有很多地方都無法做出讓步,談判便總是要進入僵局。郎逸夫也是極驕傲的人,小的地方他可以睜眼閉眼,但是關乎原則問題,他是不能做讓步的。
蘇拉多少都算是個棘手的角色,起先郎逸夫叫人查過她的背景。中產階級家庭出身,靠自己努力爬上如今的位置,是平凡到不能平凡的少女成功勵志劇。找不到半點可疑之處,為人處世上,多半也和個人性格,以前的經歷有點關系。只不過,郎逸夫還是心存芥蒂,因為蘇拉身上散出來的感覺令人感覺似曾相識,連到看人的眼神里都有斷斷續續的熟悉味道。
郎逸夫攪著手邊的咖啡杯,心事重重。自從他幾年前出了那場車禍以后,便很少來這里。因為存有一些特殊的回憶,他不愿多去觸碰。只是偶爾會在身心俱疲的時候,找個時間過來坐坐。這個時候,卻突然聽到有女人的聲音在自己身邊想起來。
“郎先生,看不出,你還有這個閑情來這里喝咖啡?!碧K拉挑了張他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手腕上還搭著件開司米的暗紅色大衣,隨意掛在了木椅背上。她一坐到對面,便有香水味道隱隱撲過來。marc jacobs daisy,清新的雛菊味。
“蘇小姐也一樣啊。沒想到這樣巧,在這里還能碰到你,實在難得?!崩室莘蛎蛄丝诳Х?,淡淡道。
“不用這么客氣,叫我蘇拉就可以。不是在公司。”她點了一杯藍山,繼續說:“以前到上海,能有時間的話,就會過來。這里環境不錯,雖然味道算不上特別純正?!碧K拉像是聊家常,時而看著窗外??Х葟d里放著藍調,下去三四點的光景,人不多,不遠處有小情侶依偎在沙發里說著甜蜜的情話。
朗逸夫不自覺地搖著杯里的咖啡,手邊有翻爛的留言簿,到這里來的客人,有什么感悟,或者體驗,都會在上邊涂涂寫寫。“這里的氛圍讓人舒服,像可以回到過去?!彼A税肷?,才慢慢地說出一句。蘇拉側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幽幽地笑起來,
“一定留下了很多美好回憶吧。”說著的時候,侍者端來了藍山,小小得一杯。藍山不是朗逸夫喜歡的口味,他一直偏愛曼特寧,普普通通,沒有稀奇古怪的味道,醇厚,也從不覺得苦,甚至能喝出一點點甜味。
“喜歡藍山?”朗逸夫不動聲色地問。
“是啊,咖啡美人,我的鐘愛。讀大學的時候沒有錢,自己偷偷地攢,有機會便要去喝上一杯。像著魔一樣。”蘇拉陷入過去的回憶里,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朗逸夫看著她,那份沒來由的熟悉感又開始一點點朝他彌散過來。
那個時候的博洋不也是這樣子,每個月省下一些開銷,去城里偏僻的咖啡館,喝一杯純正的藍山。只是這樣就已經足夠了。年輕時候,太懂得知足。而對于現在的自己,知足不過就是知足罷了,那不是愉悅,只是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