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叫她乞巧吧,我也愣懶得給她起名字,正好番日曆本的時候翻到了七月初七,便作稱乞巧之名。行了,她膽子小得很,夜裡一點兒風吹草動的便能驚醒,本公子隨便給她打個地鋪就成了,你哪來哪去吧?!薄∧钦诳净鸬娜藬E起頭來,催促蘇恆醒趕緊閃人。
蘇恆醒挑了挑眉:“如今天已經開始亮了,將士已經起牀操練了。”
“讓他們練練也好,我剛進來的時候看見幾個兵冷得在那裡直搓手,這點凍都扛不住,將來如今上戰場。”說罷,鳳無雙將手擺在火上搓了搓,嘖嘖,這破天氣,當真是冷,若是那南晉也成了西鳳的國土,那他倒是可以去南晉呆著了,至少人家那裡春暖花開,四季如春,不像這西鳳,春夏秋冬的溫差實在太大。
“乞巧姑娘怎麼不將面巾取下來?”乞巧,蘇恆醒對於這兩個人沒有印象,可他總覺得這個人的氣息讓他很熟悉,她的身上帶著淺淡的梨花香味,與阿梨的是一模一樣的,但是阿梨的梨花香是獨一無二的,連蘇小顧那孩子是她親生的都沒有遺傳到這一點呢。
“我…主人…我…”顧空梨不知道該不該取下來,眼神茫然的望向那帝師鳳無雙。
鳳無雙擺了擺手,姿態慵懶:“隨便你,你想取便取,不想取,就早點去給老子把牀暖一下,這破天氣,三更半夜當真是冷?!兵P無雙恨不能將那個火爐子給抱進懷裡,這才入冬半個月便凍成這個樣子,若是到了深冬,不是得天天躺在牀上或者窩在火邊吶!
顧空梨吶吶的應下,真的就跑到牀邊和著她那套又長又大的衣袍去躺牀上了。
蘇恆醒坐在帝師對面,掃了眼那躺在牀上蜷縮著瑟瑟發抖的人,心裡忽的莫名一疼。
帝師一巴掌拍在蘇恆醒爪子上:“喂,我警告你啊,離她遠一點,她如今傻傻的,你可別欺負她,對了,你那寶貝一樣的王妃呢?怎的不來見見見本公子?!?
他臉上貼一張猙獰的臉皮,在將亮未亮的天上有朦朧的光線透進窗中,他的臉在這般幽暗的視線下顯得格外滲人。
蘇恆醒神色變得有些晦暗:“我們…和離了,如今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裡?!?
“哎呦,那姑娘不錯,能將你三王爺休了的姑娘可是世間少見,定然十分有魄力纔是?!钡蹘熜覟臉返湹捻斨粡埮で哪槼靶μK恆醒。
蘇恆醒倒不甚在意,只是這帝師鳳無雙又補了一句:“我說棄夫殿下,你可別等到阿若投擡了你還是個單身,連個孩子也沒有,嘖嘖,那我可就同情你了。”
蘇恆醒緩緩的磨擦著手中的板指,忽的一笑,傾城絕代:“怕是要讓帝師失望了,本王已有兩個孩子,倒是帝師,若年紀大了,某方面可就沒有現在這麼好了?!?
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嘲諷著彼此,顧空梨僵硬的躺在溫玉牀上,只躺了一小會兒,她就不那麼冷了,其實這溫玉牀有養人的功效,根本不需要顧空梨這個暖牀的,只是顧空梨如今失了
記憶,整個人顯得有些呆傻了。
帝師好不容易纔將蘇恆醒給趕走了,一回頭就見顧空梨那貨竟然在牀上睡過去了,他走過去拎小雞兒一樣的將她提到了軟塌上,順手扔了一牀毯子給她,不爽的喃喃道:“到底誰是誰的主人!嘖嘖,你也不瞧瞧你如今這模樣,還要主人來伺候你,待你醒了之後再收拾你!”
他躺在牀上,曲指一彈,那燭光便已經滅了,於黑暗中顧空梨小心翼翼的睜開了眼,她忐忑不安的緊握著拳頭,整個人蜷縮著,就像一隻受傷的野獸,她想不明白爲什麼蘇恆醒看她的時候她的心會跳得很快。
清晨的陽光從窗外透了進來,幾縷光線從明瓦折入顧空梨的視線,有細碎的塵埃浮於其中,她眨了眨眼,覺得腦袋有些疼,於是便收回了視線,蜷縮得更厲害了些,再疼她也只是咬著牙,一聲不吭的忍著,有時候咬得牙銀出血了,她便咬被子,所以顧空梨睡的被子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缺痕。
見那牀上的人已經睡熟了,她才悄悄的爬下了軟塌,推開門走了出去,入目是沙塵飛揚的練兵場,由於他們住的是城牆上,所以顧空梨能夠看得很清楚,她只覺得體內有一股熱血在奔涌,她想要融入進去,成爲其中一個。
顧空梨一步一步的朝前走,最後眼看就要踏入訓練場了,那七王一把將她攔了下來,打量著她那瘦小的身板直皺眉:“我說姑娘,你是哪家的?怎麼跑這兒來了?”
顧空梨擡頭看他,眼神有些茫然:“我…我叫乞巧?!?
“乞巧?黑煙,這後雲城的女人堆裡有叫乞巧的嗎?”七王是大清早才爬起來的,不知道蘇恆醒已經將帝師給請來了,還一臉狐疑的打量著顧空梨。
“我…我想和他們一起?!鳖櫩绽婢o緊的糾著過長的衣襬,這套衣服原本很華貴,但是衣服太長了,所以穿在顧空梨的身上更像是一個唱大戲的。
“你一個女人,還是趕緊回去做你的事情去吧,在這裡實在危險,黑煙,送她回去?!逼咄跆K木棉並未過於在意顧空梨,估計任誰都不會將如今的顧空梨與曾經的那個顧空梨並作一處吧?兩者之間前後也相差太遠了。
“我…我想和他們一起?!鳖櫩绽嬲驹谠?,她低著頭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兒,眼睛卻朝著那正在訓練的訓練聲上瞄,他們散打的那些動作,每一招都是快準狠,讓顧空梨熱血沸騰的還是那許多人都在一起練的那種感覺。
“?好啊,你若是能與黑煙過一招,那你就與他們一起練,如何?”七王瞧著這不聽話的姑娘有些惱火,原本只是想嘲諷她一下,沒想到她竟然應了,她指著那個擂臺,聲若蚊蟻:“那,去那裡比試嗎?”
“行,隨便你,不過我可告訴你,黑煙下手可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厲害,你若是受傷了可不許哭!”他朝著那擂臺走去,未了還回頭給顧空梨打個預防針,顧空梨點了點頭,眼神有些慌亂:“好,我…我記住了?!?
黑煙撐著那青石板翻身
而上,再看看顧空梨,她慢慢吞吞的朝著那擂臺上爬,那些訓練的人紛紛停下了,那些視線朝著這擂臺彙集而來,那眼神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嘿,姑娘,你可知上一次將黑煙副將打扒的是誰?是三王妃,如今你可不是三王妃,我勸你還是趁早收手吧,省得到時候打哭你?!?
“就是啊,快下來吧,下來吧,別在那上邊兒丟人現眼了。女人要是真都那麼強了,還要咱們男人來做什麼?”
“唉,話可不能這麼說,沒男人,她們哪兒來的孩子,你們說是吧…”
衆人你一言我一句,最後全部都扯歪了,顧空梨站在擂臺上,腦袋裡有殘破的片斷一閃而過,快得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抿著脣,瞧著站在對面的人,糾著衣襬,有些緊張:“我…我叫乞巧?!?
“動手吧。”黑煙一隻手背到了身後,可別說她欺負這姑娘,她可已經讓了一隻手了。
顧空梨瞪著她打過來的拳風,下意識一個借力打力,直接一招差點將黑煙甩下擂臺,那些嘰嘰喳喳的聲音瞬間停了,衆人紛紛朝顧空梨投去了異樣的目光,他們的言辭變得興奮了起來。
“那乞巧姑娘,快快快,猴子偷桃?。。。〈蛩?,扯她頭髮…”
“女人跟女人打,偷什麼桃,你小子腦子是不是有病!‘
“對對對,是我疏忽了,繼續看繼續看?!?
顧空梨站在擂臺的正中央,她垂眸,瞧著黑煙的腳,若有所思的道:“你的下盤也有些不穩,如果能夠每天多練一練蹲馬步這種紮實功就好了?!贝搜砸怀鲱櫩绽嬲苏?,連帶著對面的黑煙也怔了。
“你…你叫什麼?”黑煙本是想問一問也,是不是認識顧空梨,只是一時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只能選擇了閉嘴。
顧空梨眨著眼,忐忑不安的瞧著她:“我…乞巧?!?
“很好,乞巧,以後你就跟著我們青冥閣的一起練吧,行了,都別愣著了,?該幹嘛幹嘛?!焙跓煼砝涞南铝死夼_一回頭就見顧空梨正在慢慢吞吞的挪,結果腳沒著地,摔了個四仰八叉面朝藍天。黑煙忍不住扶了扶額,這個時候,真想當作不認識這姑娘!
黑風扛著一把大砍刀走了出來,瞧著那從地上爬起來拍灰塵的顧空梨,臉色有些扭曲:“妹妹啊,你就讓這姑娘跟著青冥閣的那羣土匪混?這不大好吧,你看她瘦得跟猴似的,那件衣服還那麼大,要不你去給她找一套合身的?”
顧空梨彈完了衣上的灰,這才慢吞吞的挪到了黑煙的身旁,小聲道:“那我現在應該做什麼?”
“看見那一羣穿黑衣的了嗎,直接跟上去就行了,至於能不能與他們呆在一起,那可就要看你的造化了?!焙跓熉冻鼋器锏男?,在她看來,顧空梨這麼木訥,肯定會被欺負,一被欺負自然就哭著要回家了。
顧空梨提著過長的衣襬朝那羣土匪一樣的青冥兵奔去,那些青冥兵正在對打,打得正是熱鬧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