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中為那群頑皮的孩子瞧了病回來,路上,施承志小聲向他求教:“李大夫,能不能幫我瞧瞧我的胸口,莫名其妙出現一只黑手印,晚上睡覺有時透不過氣,不知這是為啥?”
施承志是侄兒黃晨的兄弟,再者治病救人也是醫家本分,李郎中當然滿口答應。就是見施承志說話避人,知他可能有什么隱情不便讓旁人知曉,就說等會在醫館,單獨替他瞧瞧。
海狼的兄弟們都休息后,李郎中就叫施承志去他的臥室,單獨為他診病??戳耸┏兄镜男乜?,竟真的印有一只黑手掌。這只黑手印不大,不是小孩子的手印便是女人的手印,且顏色不深不淺,卻相當清晰。說實話,誰見了這現象,都毛骨悚然,這分明就是一只鬼手印,虧他施承志還能隱忍幾年不說,換著膽子小一點的,恐怕早就嚇得半死。
這樣的怪病,李郎中也是首次見到,心中駭然。他摸摸那黑手印,黑色卻是透進在皮膚之下。又把脈細察,覺得施承志上腑氣血淤積,好像是中焦經絡堵塞之癥。
李郎中就問:“施長官,你這病是怎樣得來的,可否告知?”
施承志沉默良久,方才說出一件心藏多年的隱事。
原來,是在幾年前,施承志與軍統的一班弟兄,在廈門鼓浪嶼島上訓練潛水出的事。有一天,他潛入水下二十多米深的地方,不小心腳脖子被一叢水藻纏住。這種事施承志以前也遇到過,并不驚慌,拔出一把軍用匕首就去割水藻,哪知低頭一瞅,看見水藻里竟裹有一具女尸。
那女尸半浮半沉,披頭散發,眼眶深陷,眼球已經被魚兒啄食,一對空洞骨腔盯住施承志,模樣極是恐怖。
不知那女尸真是水鬼還是遇巧,在那纏繞的水藻里,她的手居然也抓住自己的腳踝。施承志大驚,飛快割去水藻,又一刀割斷那女尸的手掌,才倉皇游出水面。在水下碰到尸體,本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再者,身為軍人豈有畏懼死人的道理。所以,施承志也沒向其他人說起此事,說出來也會讓人笑話。
誰知,過了幾天,施承志胸口就出現了這個黑手印。起初,黑手印還是淡淡的顏色,過了幾年竟越來越濃,并且開始出現胸悶的癥狀。更有甚者,有時候睡覺,那具女尸不知打哪冒出來,用一雙空洞的眼眶惡狠狠盯著他,竟然伸出一只白骨茬茬的斷腕,向他索要手掌……
聽了施承志說出心中隱事,李郎中沉吟一會,說道:“你這事還真不好辦!我的兄弟黃夢梁不在,他若在應該可以替你除去那只鬼魂——這樣好了,我先為你開付中藥,馬上煎了服用。我告訴黃晨侄兒,你們在這多呆一天,明天我帶你去那南家祖墳,去求求戚氏太婆。你是黃晨的兄弟,我想她一定會幫忙!”
李郎中忙了白天,又忙晚上。他年紀已近六十,體力早不如從前。而且,在十多年前,他被古廟山上的一棵美人株草精迷惑,吸干精髓,身子本元受到損害,雖說后來想方設法進補,總歸還是與從前不能相比了。半夜,李郎中睡覺,他腦袋一挨枕頭,就進入了夢鄉。
李郎中一入睡,那戚氏太婆就來到他的夢中。
戚氏太婆對李郎中說:“李大夫,我是來瞧黃晨兄妹的,順便也來與你打個招呼——那幾個小孩沒有生命危險,就是實在太頑皮了,跑到我的家門前撒尿,當然得懲戒一下。對了,你明天也不用帶那個施承志來磕頭,他早已沒事了。自從他與黃晨見面后,那只水鬼就不敢再來糾纏他,他胸口的淤結是多年來積下來的,吃了你開的藥,慢慢就會消散。如果實在想好得快一點,明天叫黃晨在他胸口摸一下,馬上就會好?!?
李郎中連忙向戚氏太婆揖手道謝。戚氏太婆卻說:“李大夫不必謝,老身倒還想求你幫個忙——那黃晨雖說跟我戚家有些淵源,可他是天狼星,殺氣太重,老身與他見面真還有點怵然,就拜托你去傳話,請他看在茱鵑的份上,務必幫一幫我南家的子孫……”
李郎中不明白,欲問戚氏太婆黃晨要怎么幫她南家子孫?戚氏太婆說到了明天,黃晨自然曉得,你只管捎話就是——說罷,戚氏太婆便悄然不見了。
第二天一大早,施承志就來找李郎中,說他胸口已經輕松了許多,想早點去南侯彎向戚氏太婆求助,早點回來。他也不想因自己的事,耽誤大家的行程。
李郎中笑著告訴他不用了,昨夜戚氏太婆已經來過,他沒事了,若真想好快一點,就叫你的兄弟黃晨在胸口摸一下,立馬見效。就把戚氏太婆的話原原本本講給施承志聽,當然,關于天狼星的事李郎中卻沒有說,戚氏太婆特意囑咐過,此事切不可向第三者說起,這是天機。
黃晨就住在李郎中家。聽外邊施承志在與李郎中說話,還道是他有急事來找,就出房間詢問什么事。李郎中又將戚氏太婆的話復述了一遍。黃晨思忖,替施承志摸胸口的事好辦,舉手之勞,可為南家子孫幫忙卻從何說起?但是,這事顯然又是真的,不然那戚氏太婆怎么會說出看在狐姨茱鵑份上這樣的的話來。不過,既然與狐姨茱鵑有關系,他黃晨絕對不會推辭,問題是那南家子孫是誰,又在哪,如何幫?
李郎中見黃晨面色迷惑,就告訴他:“賢侄,不必費神去猜測,你們今天就會路過銅鑼鎮,戚氏太婆的后代就住那兒,去了事情自然會有個水落石出——你現在,倒是先替你的兄弟瞧瞧他的胸口?!?
這事也真是奇異,施承志胸口的黑手印明明在他皮膚層下,經黃晨手輕輕一抺,就如同擦拭污漬一般,即刻消失得干干凈凈。施承志大喜,連忙向黃晨道謝。
“老施,你我兄弟之間用得著道謝嗎?大家一起出生入死,相互間可以擋子彈的友情,這種小事也謝,你謝得過來?”
施承志連連點頭稱是,說道:“隊長說的是,這事不用道謝——不過,你確實是我們海狼部隊的福星,要是沒有你,我們這支部隊恐怕一次任務也難以完成!尤其是偷襲18師團指揮部,你不從背后繞來攻擊,四十多名弟兄沒有一個能活著沖出包圍?!?
施承志說的是心里話。別的不講,關于那只女鬼糾纏的事,就令人感到這個黃晨不一般。他回憶了一下,的確是那日在長江上去偷襲輪船后,就再也沒有夢見那女鬼來騷擾他了。黃晨不是福星,誰還是福星?當然,施承志如果知道黃晨是天狼星,恐怕心中就不是感慨而是敬畏了。
“唉!老施,別提那事了,我們死了十多名兄弟,我算哪門子福星——好了,通知兄弟們,吃了早飯就出發?!?
吃罷早飯,黃晨兄妹、施承志等向李郎中告辭,海狼特種部隊一行四十來人,沿著一條青石板大道,穿過那條狹窄的夾馬溝,在中午時分抵達銅鑼鎮。
才到銅鑼鎮,就見鎮口大路上十多位男女老少守候在那,為首的正是南家大少奶奶與她的男人。
這群人,黃晨并不認識,所以也不在意。誰知盧漢苗卻在一邊說:“晨晨,你瞧那人群里,漢口那位沈掌柜也在里面,他們是在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