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占有她,擁抱她,想……親吻她。
慕容涉歸差一些脫口而出,這并不是第一次想親近她,之前的想法,慕容涉歸不過認為是為了控制她而調動的情感,然而此刻,卻好似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控制了自身。
慕容涉歸不自覺走近,看見楚辭驚慌失措的眼,忘了自己想要做什么。空氣好稀薄,呼吸好粘稠,他停住了腳步,笑了笑,轉身想逃。
他想起不久前,他問楚辭:“別抗拒我,好不好?”的時候,已經不是逢場作戲,而是內心最深的渴望,好不好?
可是楚辭沒有回答,甚至沒有看慕容涉歸一眼。
可是慕容涉歸不該愛上楚辭,若是慕容涉歸愛上楚辭,如何舍得利用她,所以,不可以。
慕容涉歸還是離開了房間,撞見了急匆匆趕來的后卿。
慕容涉歸尚未掩飾好自己心中的慌亂,怕后卿看出什么來,她是那樣精明的一個人。
只是后卿并未在意慕容涉歸的眼神。她臉色是冷靜的,但言語間卻是急速了許多,“楚軍過來了。我派去前方的探子被殺了,他們偷襲了南門,陶洪已經過去了,但是戰(zhàn)況很不明朗。另外,主上來信,穩(wěn)住楚軍,不必魚死網破,不必進攻。另外朝廷有異動,皇上似乎身體有恙,主上懷疑是有人下藥了,但暫時沒有調查出來,東宮有異動,太子簡直是豬腦子,外患未決,又起內患。”
慕容涉歸快速的接收所有訊息,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現在就去南門。”
“不,我去,他們現在是分兵合圍,褚俊非帶兵偷襲了南門,就算你現在過去勝算也不多,我想你也不想拿全城人的性命乃至今后的戰(zhàn)局做賭注。”后卿頓了頓,尋找著一個適合的語氣,又說道:“楚軍副將正在城外駐扎,而我得到消息楚國太子來了前線,似乎是想要激勵士氣。褚俊非不可能讓太子犯險,如果我沒有猜錯,楚國太子應該在城外的營地。將軍,你可以試試能不能,抓住他。”
“若是楚國太子,褚俊非必然會派重兵保護,想活捉應該很難。”
“不,他應該不會料到我那么快得到消息。如果他們沒有增援兵力,那么現在東門城外的兵力應該不多,我估計楚軍也不會料到你不集中兵力守城反而出城繞道出擊。只是南門戰(zhàn)況慘烈,我拖延不得了,將軍你看著辦吧,如果不是我沒把握能抓住楚國太子又全身而退……”后卿低了低聲,才說道:“我也不想當慕容涉歸。我之前叫你打造的面具好了嗎?”
慕容涉歸叫人把面具拿了過來,遞給了后卿,“可行?”
“若慕容涉歸不在南門,怎樣都說不過去,褚俊非必然會有所警惕,但你若在南門,他必然全力打敗你。”
“是有必要賭一把。”
“人質永遠是最好的籌碼。”后卿笑了笑,進了一間客房,極快的換好了戰(zhàn)袍以及戴好了面具,她只是掃了一眼慕容涉歸,也沒有再說什么。
“你是最好的軍師。”慕容涉歸壓了壓心中的不安,勉強笑了笑,拿了劍,直接往東門趕去。
后卿趕到南門的時候,已經橫尸遍野。
陶洪的戰(zhàn)袍上已經染了血,依舊站在城頭,楚軍來得太過迅猛,以至于他們根本沒有嚴陣以待,好在秦軍軍紀嚴明,在慌亂之下仍保持著極高的紀律。
陶洪在第一時間趕來了南門,但是楚軍人多勢眾,楚軍士兵也不知怎么的,分明也不惜性命了,一陣一陣的箭雨下,也冒死前進。
前方的士兵死了,就成了后方士兵天然的擋箭牌,楚軍采取了盾陣,堅強的挺進,繩索云梯,甚至直上城墻。
巨木撞擊城門,攻城車在其后沖上,如果不采取行動,怕死遲早會被攻破。
后卿趕緊疏散了這一帶的百姓,布置著埋伏,陶洪來到她的身邊,沙啞著聲音低聲說:“將軍呢?”
“東門。這里交給我,你不放心?”后卿一邊指揮將士,一邊低聲回答陶洪,她頓了頓,“你看的出我不是慕容涉歸,別人會不會也看得出?”
“放心,我跟將軍很久了,你們氣場不同,聲音也不同,不近身應該不會看出的。”陶洪喘著氣,“如果要下令,讓我來下,你不要出聲就好。”
后卿看著陶洪,說道:“好,藥王的小徒弟在城內,你先派人去找她,傷亡的太多了。這次無論輸贏,我軍都會大損。”
“我和褚俊非交過手,他武功很高。我打不贏。”
“胡鬧,將軍不在你就是主帥,你死了就群龍無首,你知不知道!”
“我……”陶洪無法反駁,年輕的臉上濺了血,卻擋不住他的年輕氣盛,“知道了。現在怎么辦?”
“開城門,出擊。”后卿冷酷的說。
陶洪一愣,“楚軍兵力勝于我軍,若是開城門,說不定就關不上了!”
“找軍中不怕死的300人,沖在前面,死了,記軍功,厚葬,他的家人軍費來養(yǎng)。引入城中,我自有安排。”后卿眼中是冰冷的,陶洪看著她,不可思議的說道:“你讓他們去送死?”
后卿冷冷的吐出:“對,讓他們做好死的準備。”
陶洪吞了一下口水,咬了牙,“好。”
開城門,一番廝殺后,楚軍趁城門未關上之際,沖進了城。
血還是流進了云歸城。
后卿站在城樓,輕輕用劍一擋,把遠方的暗箭給砍斷,她一揮手,城中埋伏的弓箭手,萬箭齊發(fā),首當其沖的是騎兵,被繩索絆倒,被民居中沖出的秦軍所斬殺,城內開始了廝殺。
“城門關不上了!楚軍人太多了!”
后卿看著陶洪也加入了廝殺,他的戰(zhàn)袍幾乎變成了血袍。
將軍,這次你的動作慢了。
城會破嗎?我會不會太自信了。后卿苦笑了一下,她一躍而下,拿著長劍,劍花翻飛,無人看清她的招數,只看見她過往之處已經無人生還。
后卿沖到陶洪面前,“拖住。不能讓楚軍進到內城。我相信慕容涉歸會來救我們。”
“相信……”陶洪愣了愣,我怕是沒有命去相信了吧。
楚軍越來越多涌入城內,陶洪和后卿身邊的秦軍士兵越來越少,他們對視了一眼,各自苦笑了一下,會死在這里嗎?
后卿殘忍的笑了笑,把一個敵兵攔腰斬半,她厭惡的看著身上的血,對陶洪小聲說:“拼了也不能讓楚軍過去,我只是把百姓疏散到內城,估計已經慌亂了。看來是我太自信了。”
陶洪一劍刺穿面前的敵兵,猛地抽出劍,卻發(fā)現楚軍在退。他驚疑的看著后卿,問道:“發(fā)生了什么?”
“估計是成了。”后卿燦然一笑,看見楚軍的撤退信號,“該趁這個時候反擊了。那就別讓他們逃了,我就不信城門關不上。”
陶洪還沒回過神,就見后卿一個箭步飛身沖到了前方,她像一柄鋒利無比的劍,在空中急速旋轉,無人可近身,近身者不死
也傷。
城門轟的一聲落下,尚未出城門的楚軍士兵就成了甕中之鱉。箭雨之下,再無生還可能。
“為什么楚軍會撤,這次他們占盡優(yōu)勢,怎么可能撤退?!”陶洪捂著胸口,看著后卿,他以為會是嗜血的眼,卻只看見了后卿一臉的倦怠。
仿佛在說,終于停止了啊。
怎么會是倦怠?明明她下每個命令的時候眼睛都放著光,似瞄準獵物的獵人,怎么會在最后的時候倦怠?
“慕容涉歸,應該抓住了楚國太子。”后卿只剩下冷漠的表情,淡淡的說道,她看著染血的城墻,嘆了一口氣。
遙望著退去的楚軍,后卿從城墻上往下看,楚軍如同螻蟻,不久之前,卻差點要了自己的命。
“下令清理吧,能救的,盡量救,有什么需要和我說,京城那邊可以運物資過來。”后卿看著染血的夕陽,“陶洪,你還是去包扎傷口吧。”
陶洪一愣,“沒事,我還撐得住。”
“那隨便你。”后卿說完,就走下了城樓。
她沒有穿黃衣,她帶著面具,她穿著將軍的戰(zhàn)袍,不再那么風華絕代,卻又舉世無雙。
是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讓一個女人代替一個男人。她應該是很喜歡將軍吧,所以才拿命來冒險,也只有她,無論什么時候都會相信將軍。
就連陶洪自己,在剛才危急的一刻,也不再相信,慕容涉歸能及時帶來轉機。
派去的探子有了消息,楚軍撤軍的原因是將軍抓住了楚軍一個重要人物。
是后卿所說的楚國太子嗎?
楚軍那邊沒抓住將軍,但也留下了許多條人命。將軍身邊的暗衛(wèi)似乎也死了不少。
褚俊非只能撤軍,估計是做不到為一場不一定能打贏的戰(zhàn)爭,不顧一國儲君的性命。畢竟如果云歸城全城抵抗的話,沒有個三兩天,也是打不下來的。
只是將軍到底是怎么來的消息,楚國太子也只是剛到楚軍還沒來得及犒賞大軍,行蹤尚且算是機密。
陶洪看著已經快要落下的夕陽,漫天的紅亦快要褪去。他下令了修復城墻,搶救傷者,正想問問后卿是否需要派兵增援東門,卻發(fā)現找不到后卿的身影了。
裝下樣子也好啊,剛受重創(chuàng),主帥又不在,士氣必然很低吧。如果楚軍再來一次,簡直是要潰不成軍了。
也不一定,說不定會顧忌將軍手上的人質。
將軍是神嗎?似乎能掌控這個亂世,掌控全局,即使快要潰敗還是能夠力挽狂瀾。真讓人,嫉妒啊。似乎是已經到達了一個永遠都趕不上的程度。
還有后卿,幸好她是女子。不然以她的冷酷和手腕,一定是比將軍還難對付的角色。
對付?怎么會這樣想。明明她就是為燕國賣命的。是和自己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為什么還會想要用這樣一個詞。
陶洪苦笑了一下,狠狠地錘了一下城墻,他有著燕國的皇族血統(tǒng),是手握重權的男子,嫉妒將軍就算了,畢竟將軍的確是一個難以否定的男人。
竟然會嫉妒一個女子。女子明明再如何厲害,也是上不了臺面的,如果不是她戴著將軍的面具,又有誰會聽命與她。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聽她的會贏,又有多少人肯為了一個贏而聽命于一個女子。簡直丟了男人的臉。
他看著東門方向,聽著烈烈風聲,不知道怎的,感覺要變天了。他咳了咳,是血。像為了迎接腥風血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