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慕容涉歸找來了錦云，開門見山的說：“如果以后夫人出門，你就跟著她?！?

錦云有些驚，但并沒有表現出來，“好的，將軍。錦云需要做些什么?！?

“保護她?！蹦饺萆鏆w一字一頓的說道。

錦云應下了?？匆娔饺萆鏆w的眼神有些冷，自楚軍開戰以來，她已經許久沒有和慕容涉歸單獨相處了，偶爾不過是慕容涉歸吩咐她做什么，她便應下，再無其他。

若要再深究，才會想起那月夜，慕容涉歸說：“夫人是將軍府的夫人，不會是別人的夫人。”錦云的潛意思里并不想想起，卻又一再想起。

而此刻，慕容涉歸咄咄逼人的問道：“如果她要逃，你會幫她嗎？”

錦云只能壓抑心中的不快，用進退得宜的語氣說：“不會?！?

她并不想楚辭離開。這是私心。但若是夫人提出要求，自己會答應嗎？錦云此刻并不知道。

慕容涉歸頗帶玩味的說道：“你不是喜歡她嗎？”

錦云猛地抬頭，不可置信慕容涉歸直白的捅破這層不可告人的情愫，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慕容涉歸又說道：“你不告訴她，她怎么會知道呢？”

錦云再也無法保持鎮靜，慕容涉歸并沒有停下，“可是，如果她走了，你就看不到她了?！?

“我不阻礙你喜歡她。”慕容涉歸勉強笑了笑。

“所以，你會幫我看好她的，對吧？不要讓她做一些不應該做的事情。不要讓她有機會背叛我。我不想殺她?！?

“慕容涉歸，我實在不懂你。如果你真的有一點點喜歡夫人，你就不會說這樣的話，如果你不喜歡她，你為什么不放過她！”錦云是第一次喊慕容涉歸的名字，再無尊稱，再無冷靜，只是當她意識到這一點，卻頹然的坐下。

“將軍，你能看出我喜歡夫人，你也知道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我會忠于你。但你，應該明白，無論是什么感情都不應該拿來利用。對您的恩情，我感激，但此后，我的心再也不能虔誠的感激了?！?

慕容涉歸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冷冷的拋下一句，“幫我看好她。如果你不希望事情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的話?！?

即使我的心已經開始不可控了。

霍清堯給慕容涉歸開了藥，傷口好得七七八八了。慕容涉歸早就收到了楚軍的軍事商談請求。但他只是吊著，他知道，吊得愈久，楚軍亦愈坐不住。

慕容涉歸回到了前線，決定了要與楚軍會晤。

只是他一直用模棱兩可的態度，對于楚軍的讓步不予置評。

慕容涉歸倒是一直眼盯盯的看著褚俊非。琢磨著，年紀應該比自己大一些，如果放走了楚辭，她是不是會嫁給這個男人？

倒是有些人模狗樣的，但怎么配得上楚辭。整張臉倒是挺協調的，不好看的是他的雙眉，帶著幾分狠厲，萬一對她不夠好怎么辦？

褚俊非被慕容涉歸盯得不自在

，只好裝作咳了兩聲，“慕容將軍意下如何？”

“不行，我也不要求什么，你們楚國狼子野心，我也不計較了，但我們死去的士兵怎么辦，我們流離失所的百姓怎么辦？現在來議和？開玩笑，別說你打不進我燕國，惹怒了小爺，小爺打到你楚國國都也只是時間問題。”

“慕容涉歸，你休得狂妄。”褚俊非憤怒的站起了來，直指著慕容涉歸。但礙于太子在慕容涉歸手中，褚俊非只好忍了氣，生硬的問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可得請示圣上，免得像褚將軍一樣，一意孤行，擅自行動，倒是讓我軍一次次得勝啊?！?

“你別得意?？雌饋砟饺輰④姮F在是不想談了。我們現在可是好聲好氣的和你們談，將來若是發生什么變化，慕容將軍可不要后悔。”褚俊非強忍著怒氣，冷笑著說。他拂袖出了這臨時搭建的帳篷，帶著親衛兵離開了。

慕容涉歸只看著褚俊非的背影，全然沒有了剛才那一番挑釁的神情，表情是落落寡歡的，義父怎么還不下指示呢,連個自由裁量的權力都沒有。

慕容涉歸有些無心思考，除了處理軍務就是望著天邊，全然不知楚軍在和談破裂后又開始了新的方案。

只因為褚俊非得到了楚都最新的指令。來自楚國君主楚明顯的最高指令“如果和談失敗，不用再管太子，只管進攻，朕要你拿下李景峰的人頭?！?

這份密令讓褚俊非有點感慨君主的無情，為了野心，連兒子都可以犧牲。但他不解的是，為什么是李景峰的人頭，而不是燕王的。一個丞相，怎么比得上一個君主？

節節敗退讓褚俊非不禁反思自己的策略，集中了所有的將領，研究了好幾個時辰。

許久，他露出一個冷笑。

慕容涉歸，既然你如此自信，我示弱一回，又如何。

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看見將軍站在城墻上。將軍穿著便服，站在風中，瘦削的身影似乎過于孱弱了，陶洪總覺得，風再大一點，都能把他吹倒?？墒撬髅魇悄敲磸姷囊粋€人。

“將軍?！?

“陶洪，你說，戰爭有什么意義？”

陶洪沒有回答，他亦眺望了一會，“建功立業，保家衛國?！?

“你特意上來，有什么想說的嗎？”

“有，將軍下次讓我帶兵出城迎戰吧?！?

“陶洪，就那么想立功？”慕容涉歸挑了挑眉。

陶洪沉默不語。慕容涉歸拍了拍他的肩，“急不來的?！?

“為什么你寧愿把整座城的存亡交給后卿，都不肯交給我。我那么不值得你相信？”陶洪突然說道，他看著慕容涉歸，迫切的想從慕容涉歸口中聽到答案。

“你太感情用事了。怎么說呢，或許是你心里的仁義，你下不來狠手。比如說一場戰爭，勝利的代價是全城人死去一大半，而失敗退逃可以保全一半的人，后卿會選擇前者，而你應該會選擇后者?！?

慕容涉歸認真的看著陶洪，“不是不信你，而是作為一個統帥，我不能丟了云歸城。這是天然屏障，太重要了，失了云歸城，對于燕國來說就相當于丟了半個國家。這么說吧，你關心的更多是人，我和后卿更關心的是城?！?

陶洪搖了搖頭，“我并不認為守城需要這樣冷血。”

“我不否認你的觀點，但我也不改變我的看法，陶洪，遲早你會取代我的，你遲早可以踐行你的觀點。只是現在，聽我的吧?！?

三日后，楚軍強攻，或許由于楚國太子都被抓了，楚軍的士氣并不高。慕容涉歸帶兵出城追擊。楚軍如潮水般退去，故損敵只三百。

連續幾日，楚軍皆敗。

正當慕容涉歸緊急召集將領商討，想要乘勝追擊之時，許久未見的錦云突然出現在前線。

她的臉上寫滿了不安。但比不上她帶來的消息。

“將軍，夫人不見了?！?

慕容涉歸眉頭一皺，第一次對錦云怒道：“不是叫你看好她?，F在你告訴我一個沒有武功的人甩掉了你，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不是故意放了她？”

錦云除卻擔憂，卻依舊是不卑不亢的，她并不怕慕容涉歸，“一切都是錦云的責任，請將軍責罰?！?

“怎么丟的？”慕容涉歸狠狠的刮了錦云一眼，他有預感，他不希望發生的事情，正在發生。錦云只好把那一日的事情細細的告知慕容涉歸。

那一日，楚辭說要出去走走。

自從慕容涉歸解了楚辭的門禁之后，也不是楚辭的第一次外出了。前幾次，楚辭不過是走走集市，也不買東西，也不見她對什么有興趣，或許只是純粹想出門散散心。

偶爾楚辭也會去郊外，錦云也不在意，只是聽從慕容涉歸的命令，僅僅跟著楚辭就是了。

而那一日并無什么不同，天是晴朗的，錦云打了油紙傘，楚辭的神情也與平時無異，漫無目的的走著。唯一不同的是，楚辭突然有了興致，進了一間古董店。

錦云看見楚辭取下了脖子上的翡翠項鏈，拿給古董店的老板看了看，老板告知楚辭，這件首飾并不是凡品。還打算出價買下。

楚辭只是抱歉的對老板笑笑，不動聲色的把項鏈戴了回去。項鏈隱回青色的衣裳下，若隱若現的。錦云發現自己盯著楚辭細白的鎖骨入了神，只好尷尬的轉了眼。

走出古董店，由于是集市的日子，街上的人很多，楚辭又進了一間書鋪。錦云并沒有告訴慕容涉歸，由于她的心虛，并沒有直直的看著楚辭，只是偶爾用余光看一下，確定楚辭在而已。

許久后，楚辭取了兩本書給了錦云，讓她結賬，又和突然不好意思的對她說：“我去如廁，你等等我?！闭f罷急急的往后院走去。

錦云等了許久，卻未見楚辭出來，一問書鋪老板才知道，書鋪有一個后門。錦云趕到后門，發現門并沒有關好，她出了門，是一條偏僻的青石小巷里空空蕩蕩的，哪里還能見到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