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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吧。”華錦懶懶的聲音傳出。
“謝娘娘,奴婢是養身殿的,君上讓送來十全大補湯給娘娘。”來人起身,低著頭輕輕說道,但是身子卻顯得很是緊張。
華錦皺眉,司徒青桓讓人送湯來,來的卻不是明褚公公,很是可疑,稍稍看向身邊的梨兒,只見她也是一臉疑問的看著來人。
“送過來吧。”華錦說道,看著來人身子微微顫抖的端了湯過來,心中的懷疑更甚。
“是。”來人回道,眼神卻是閃爍。
端過白玉湯碗,輕輕放在唇邊,眼神卻看向來人,只見來人身子微微前傾,目光也是一直盯著自己手中的湯碗,眼神中滿是興奮。
輕輕咳嗽一聲,就勢將碗放在了身邊的桌上,那人的目光微微地上,卻是難掩的失望。
“你先回去復命吧,本宮一會再喝。”華錦輕聲說道。
來人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又不能說什么的,低下身子,“是。”慢慢退出。
華錦眼神掃向梨兒,示意她跟上去看看,梨兒接到華錦的眼神,便也明白,跟了出去。
華錦起身,端了桌上的碗,將湯倒入窗前的水仙花盆中,不多會,水仙便枯萎了。
看著手中的碗,華錦一絲冷笑,有人按捺不住動手了。
半響,梨兒黑著面回來了,“姐姐,那人去了留香院。”語氣中難掩憤怒。轉頭看見窗前枯萎的水仙,眼神中的怒氣更是難掩:“我去找君上去,殺了那個女人,這么歹毒。”
“梨兒。”出聲叫住欲往外走去的梨兒,“你去告訴君上,就說我中毒了,有些事還是他親自出面的好。”華錦抬頭望向窗外,春來快來了,但是煩擾的事情也來了。
梨兒也是明白的,蕊兒是君上帶進來,也是得過寵的,姐姐并不是有心和她爭搶什么,只是現在不是說不爭便能退出的。
養身殿,司徒青桓一臉怒氣的看著前來報告的梨兒,“你說華錦中毒了?”
“是,娘娘中毒了,現在御醫正往那邊走呢,我先來稟君上。”梨兒低著頭輕聲說著,聲音聽不出什么感情。
“明褚,你沒有告訴梨兒嗎?”怒氣轉向身邊的明褚。
“奴才給梨兒姑娘說了的,要他們小心留香院的人。”明褚也是滿眼疑問的看著梨兒,自己特意交代過的。
“明褚公公說了的,可是來人說書君上送去的十全大補湯,娘娘便沒有疑心。”梨兒接著說道,看向司徒青桓的眼神中滿是委屈。
司徒青桓在這眼神中,微微一怔,自己哪里有派人送去過東西,“明褚,將她抓來。”說著急急的往碾玉軒的方向跑去。
身后的梨兒卻是不緊不慢的跟著,這到讓明褚心生疑惑,“梨兒姑娘不著急?”
梨兒轉頭看向明褚,眼神中竟還藏著一絲笑意,“我著什么急,有人急就行了。”
明褚微微皺眉,看向司徒青桓離去的方向,他走的是很急,“碎玉娘娘無大礙吧。”
“那是自然,不然我還有心情跑來告狀么?”梨兒說道,“走吧,我們去抓那個該死的女人。”說完抓著明褚香留香院的方向跑去。
急急奔到碾玉軒的司徒青桓,一進門卻發現整個碾玉軒安安靜靜,一絲聲響也沒有,既沒有御醫,也沒有宮女,他的心頓時如落入寒潭一般,痛在周身蔓延,疼的他一步都邁不出去。
“青青子吟,悠悠我心……”似有似無的聲音自屋內傳來,聽到聲音的司徒青桓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大步邁進碾玉軒屋內。
見了屋便見華錦悠然的躺在貴妃椅上,面色平靜,哪有里中毒的跡象。
“你……”司徒青桓出聲,卻發現聲音已經不能發出。
“我被毒死了。”華錦微微起身,指了指窗邊的水仙。
司徒青桓看向那盆水仙,昨夜還開的很盛,現在卻縮成一團黑窩在盆中。
看著悠閑的華錦,司徒青桓的怒氣漸漸在眼眸中聚集,明明沒有中毒,卻讓自己這般焦急,整個心似被丟如寒潭中滾了幾個圈圈,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讓自己死的心都有。
似火的目光直直的盯著坐在貴妃椅上的華錦,雙手微微收緊,壓抑自己的憤怒。
“君上,這么歹毒的女人帶來了。”梨兒在外面喊道,打破了司徒青桓與華錦的對視。
司徒青桓回頭,便看見侍衛壓進來丟在地上的蕊兒,看見司徒青桓,蕊兒面色有些蒼白,卻昂著頭:“君上,冤枉,碎玉娘娘不知為什么就是不容臣妾,君上要替臣妾做主啊。”說著便向司徒青桓撲去。
司徒青桓面露厭惡,抬腿踢翻了欲抱住自己的蕊兒,眼神冷冷的看她。
心中的憤怒無處發泄,上前一步,一手掐住蕊兒的下顎,稍稍使勁,便將她提了起來。
“不是你嗎?你真的以為孤什么都不知道?”司徒青桓咬著牙齒說道。
看著眼前青筋爆出的司徒青桓,蕊兒的心中恐懼蔓延,雙手緊緊握住抵在下顎上的手,卻還是不能阻止他越收越緊。
微微搖頭,看向司徒青桓的眼神中滿是祈求,氣弱如須的出聲:“桓……”微微搖頭,面色漸漸發青,窒息感越來越強。
司徒青桓直直的盯著眼前的女人,眼神中的憤怒快要將她焚燒,突然撤了力氣,那人便如枯葉般飄落,不是不敢殺她,而是不愿再華錦面前一這么殘暴的方式殺她。
滑落在地的蕊兒,大口的呼著空氣,眼中滿是淚水,盯向華錦的目光更是兇狠。
“你沒中毒。”蕊兒出聲,聲音如破舊的砂鍋摔落,沙啞而無力。
“你沒想到?”華錦起身站在司徒青桓身邊,冷冷看著地上的人。
蕊兒皺眉,心知此次算是失敗了,可是蘭香回去明明說她喝了的啊,掃視屋內,哪里還有蘭香的影子。
蘭香不在,只要自己不認賬,司徒青桓也拿自己沒辦法,想到這,身子也直了起來,“君上,碎玉娘娘根本就沒有中毒,君上怎么說妾身毒害碎玉娘娘呢?”
蕊兒還想賴賬,司徒青桓冷冷的看著地上的人,“碧清,你來說。”
一抹身影跪在蕊兒身邊,“是,奴婢親耳聽見親眼看見,花蕊娘娘和一個叫蘭香的宮女合謀毒害碎玉娘娘。”
聽完碧清的話,蕊兒頓時面色發青,眼中帶著怒氣看向碧清:“本宮對你不薄,你為何這般陷害本宮。”
“娘娘,對不起,我本來就是君上的派來接近您的。”碧清低著頭,輕輕的說道,心中帶著愧意。
蕊兒在聽完這句話后徹底的癱倒在地上,目光呆滯的看著司徒青桓,原來他從未相信過自己,才進宮便安排了人在自己身邊。
“叩見君上。”明褚帶了侍衛壓著一個宮女模樣的人進來。
蕊兒掃向來人,正是蘭香,心中便知已經沒有什么辯駁的機會了,眼淚順著眼角落下,輸了,輸的徹底。
看著地上的跪著的人,司徒青桓反而隱了怒氣,冷冷的看著他們,蕊兒知道,這是他盛怒的變現,只怕今日是難逃一死了。
看向站在他身后的華錦,蕊兒的心滿是恨意,就是這個女人,搶走了原本屬于自己的一切,自從她進宮,司徒青桓便對自己冷了許多,現在更是為了她要殺了自己,她就應該去死,只要她死了,自己才能在這后宮中安身。
想到這,看向華錦的蕊兒勾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一手也往懷中探去。
“你去死吧。”蕊兒突然起身,向著司徒青桓撞去,手中的短刀泛著寒光。
“大膽!”明褚與眾侍衛急忙向司徒青桓靠去,想要阻止刺向司徒青桓的短刀。
站司徒青桓身邊的華錦也是慌忙拉住他的衣衫,只身向前,她也是沒有想到蕊兒會起了殺心,只想著不能讓他受傷。
司徒青桓更是急急出掌,擊向蕊兒,嘭的一聲,一掌擊在了蕊兒胸前,卻不想蕊兒是迎著這一掌上來的,刀卻是刺向了司徒青桓身邊的華錦。
眼見蕊兒沖想司徒青桓,華錦自然上來護著,卻正好對上了蕊兒刀。
短刀直直的刺入華錦的后腰,血順著刀柄流出,滴落在地上。
蕊兒卻在看著短多刺入華錦時,軟軟的倒下,面色帶著滿意的笑容,她殺了她,殺了她了。
“啊——”華錦的血刺痛了司徒青桓的眼,抽出侍衛的劍,刺向本就是倒在地上的蕊兒。
一掌加一劍,蕊兒哪里還能活著,嘴角、胸口的血涌出,但是面上卻一直帶著笑容,微微側目,看見軟倒在司徒青桓懷中的華錦也是滿身的血,滿足的閉上的眼眸。
“御醫——”司徒青桓抱著滿身是血的華錦大喊道,身子微微顫抖,如果說方才知道華錦有意炸死欺瞞自己時自己的心跌入寒潭,那么這會看見華錦滿是是血,司徒請換的心又像被丟入了油鍋中煎炸了一番,說不出的痛苦在司徒青桓的心中。
古御醫帶著醫藥局的眾御醫慌忙趕來,華錦受傷的位子在后腰,不能平躺,只能趴在床榻之上。
看著面色蒼白的華錦趴在同樣是白色的錦緞之上,司徒青桓已經不僅僅的心痛了,整顆心似被剜去,空空的胸膛讓他痛不欲生。
“怎么樣?”冷冷的聲音問道,難掩心中的焦急。
“回君上,只是出血較多,并未傷到內臟,好生靜養,一月左右便能恢復。”古御醫跪在地上輕聲的回答,自然是知道君上在意床榻上的碎玉娘娘,所以回答很是小心。
聽了御醫的回答,司徒青桓轉身看向床榻的上華錦,眼神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緒,半響,深呼一口氣,“你們好好照顧吧。”說完轉身,緩緩的向屋外走去,他的背影看上去滿是落寞,他走的緩慢,一步一步,慢慢消失在門外。
春暖花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若有若無的桃花香讓人遐想無限。
華錦的傷也在梨兒的仔細照顧下早已恢復,只是腰間的一道疤痕怕是不容易除去了。
“姐姐,你怎么起來了?”梨兒端了黑色鎏金托盤從外面進來,一進門便看見華錦站在窗前望著窗外,她的傷剛剛恢復,怎么就迎著風站著呢?
看見梨兒進來,華錦微微一笑,關上了窗子走到桌前坐下,等著梨兒將端著的湯水送到自己面前。
梨兒對自己的關心,華錦是知道的,因為知道,所以便不會惹她傷心,端了湯水送到唇間,華錦還是忍不
住皺了眉頭。
自己養身這段時間,司徒青桓一直沒有出現過,但是每日卻有御膳房專門送的湯水到,不是烏雞山參湯,便是鹿骨芙蓉湯,一個多月喝下來,華錦聞著味心中便有厭煩,但是聽梨兒說這是司徒青桓身邊明褚公公親自送來的。
自從蕊兒事件之后,養身殿送來的東西都是明褚親自送來的,司徒青桓不想那樣的事再發生,無論多忙,都讓明褚親自送來,知道是司徒青桓讓送來了,就是再難喝,華錦也會逼著自己喝下,自己與司徒青桓之間是不能在有一絲間隔了的了。
喝完湯水,華錦坐在桌前不愿意起身,只盯著手中的湯碗看著。
已經整整一個月了,司徒青桓沒有在碾玉軒出現過,一次也沒有,華錦夜中偶爾醒來,伸手去摸,身邊的位子冰冷,根本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有時候,夜里有點動靜,華錦也會醒來,猜測著是不是司徒青桓來了,可是每每都叫她空歡喜,心中也是慢慢失望。
“梨兒,你去問問明褚公公,君上這段時間都在忙什么?”華錦看著空碗輕聲說道。
“是。”梨兒轉身出去,她也不明白姐姐與君上之間怎么成了這般模樣。如果說君上對對對無情,為何還要每天派明褚公公親自送來湯水,可是要說君上對姐姐有情,那君上為為什么不親自來呢?梨兒搖著頭往外走去。
太陽落山,梨兒才回來,知道華錦心中焦急,一回來便徑自去了華錦屋內。
“姐姐,明褚公公說君上這段時間并不是太忙。”梨兒低著頭回答,然后嘴巴張了張,似乎還有什么沒有說完,卻又不敢繼續說下去,滿是猶豫的看著華錦。
“有什么你就直說吧。”華錦見她這般模樣,知道她定是瞞了什么事不想自己知道,其實也無妨,還有什么事不能接受的呢?。
梨兒抬頭看了看華錦,嘆了口氣,才緩緩說道:“明褚公公說今日朝堂之上有大臣提議選妃,君上同意了。”
華錦眉頭皺起,選妃,又仔細想想,也是,司徒青桓的后宮并不算充裕,前段時間又廢了三個妃子,再加上他到現在并無子嗣,朝中自然有大臣著急了。
“君上同意了?”華錦雖然明知道他是必須同意的,但還是又問了一遍。
“是的,明褚公公說君上也是很猶豫,但是為了什么江山社稷,還是同意了,日子也定下了。”梨兒看著華錦,眼圈微微泛紅,自然能體會華錦此時的心情。
這個傻丫頭,在心疼自己,華錦看著眼前的梨兒,伸手,輕輕拉她坐在自己身邊。
“定在什么日子?”華錦輕聲問道。
“定在……大選定在五月初十,過幾天初選的女子便要陸續進宮了。”梨兒眼睛紅紅的,聲音也是帶著哽咽。
五月初十,定在了五月初十,華錦嘴角勾起一絲苦笑,五月初十是自己的生辰,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定在了那天。
梨兒也是知道那天是華錦的生辰,在知道君上將大選定在了那天時,心中很是替華錦難受,她亦不明白君上到底是怎么了,怎舍得如此對待姐姐。
華錦愣愣的看著門外,院中的柳樹已經發芽,屋外的陽光也是燦爛,一層層的蔓延開來,射到身上,可是怎么就感覺不到暖意呢?
往后的日子,宮中便漸漸熱鬧起來了,華錦站在碾玉軒門口,便能看見陸續有轎子進入,連早先羅美人住的榮華院也被人收拾了出來,住進了待選的美人,看著宮女太監忙碌的奔走,華錦的心卻是空嘮嘮的。
“碎玉娘娘怎么站在院口呢?”尖細的聲音傳來,華錦回頭,便看見明褚帶著一個端了黑木托盤的小太監走了過來。
“碎玉娘娘,君上讓送來鹿骨芙蓉湯。”說著指了指身后小太監手中的托盤。
“他在忙什么?”華錦直白的問道,原本不想問的,可還是開了口。
明褚微微皺眉,這個宮中也只有華錦敢這么稱呼君上,而君上卻不會也不想制她的罪,“君上這幾日身子不舒服。”明褚輕聲的回答。
作為一個內侍,他自然是不知道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舍不得,卻不愿來看,明明不放心,卻又故意不管不問,二人的心結似乎越來越重了。
“他病了,看了御醫沒有?”華錦看向明褚的眼神中帶著明顯的擔憂,她的心終是向著他的,在聽到他身子不舒服時,心頭竟沒來由的一陣緊張。
“看了,但是君上不好好服藥,病怎么也不見好。”明褚也是皺著眉頭,心中也是焦急,可是司徒青桓就是不好好用藥,自己也不好多說什么,只希望這個碎玉娘娘能有什么辦法。
“走,去醫藥局。”華錦轉身向醫藥局走去,身后明褚微微一愣,連忙跟上,心知她自是有了對策。
醫藥局的爐火上,正熬著湯藥,古御醫也是焦急在站在一邊,這君上的病時好時壞了很長一段時間,自己每日煎藥送去,可是怎奈君上卻不好好服用。
“古御醫,哪個湯藥是君上的?”華錦一進門便之間喊向愣神的古御醫。
古御醫回頭,便見來人是碎玉娘娘還有君上身邊的大太監明褚,疑問的眼神看向明褚。
見明褚微微點頭,便慌忙將煎好的藥湯倒入白色瓷碗,放在托盤之上,端給了華錦。
華錦接過托盤也不多說,轉身向著司徒青桓的養身殿走去。
剛一靠近養身殿,便見一個侍衛急急的跑了過來,在明褚耳邊低聲說著什么,明褚在聽完那人的話后面色微變,輕輕掃過華錦。
“娘娘,咱們改天再來吧,君上在見客。”明褚快走一步,靠近華錦身邊輕聲的說道。
華錦眉頭微皺,看著一臉尷尬的明褚又看向大門緊閉的養身殿。
突然快步向前,門口的侍衛也是急急向前欲阻攔華錦,卻在看見明褚微微搖頭是慢慢退下。
凌空一腳,養身殿的大門被華錦踹開。
殿內的地上,奏章散落一地。
再看那大殿之上的黑木長桌上,司徒青桓正壓著一個衣冠不整的女人。
嘭的一聲大門被踹開,正是打斷了司徒青桓后面的動作,帶著怒火的眼眸直直望向大門,誰人這么大膽?
那滿含火焰的眸子卻在看見華錦時瞬間冰冷,緩緩的從那女人身上起來,輕輕整理下衣衫,走到大殿之下,拾起了一本掉落在地的奏章,走到窗子跟前,旁若無人的看著,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戲,現在曲終人散,自己還是獨自一人,居然靜靜的看著手中的奏章。
長桌上的女人似是沒有反應過來,直直的看著華錦,直到開著門的冷風吹到了她的身上,才慌忙起身,拉了衣衫,可憐兮兮的站在角落中,卻不愿離去。
看到眼前的一幕,華錦不怒反笑,不緊不慢的走到靠窗而站的司徒青桓身邊,而司徒青桓卻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見華錦般,只顧看著手中的奏章,可是握著奏章的手微微泛白,泄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許是剛才的動作,他的發髻微微散了,幾縷碎發在風中亂舞,華錦輕輕伸出一手,將那些調皮的發絲攏到他的耳后,司徒青桓身子微微一怔,想要躲開華錦的手,去怎奈華錦的固執,執意要去伸手攏發。
看到司徒青桓尷尬,華錦露出淡淡的微笑,將手中的托盤抬高,“喝了吧。”語氣冷淡,聽不出她的想法。
司徒青桓看看托盤中的湯藥,又看看眼前的華錦,她眼中的堅持,大有你不喝我不走的架勢,微微嘆氣,伸手取過藥碗,一口灌入口中。
口中的苦味讓司徒青桓微微皺了眉頭,華錦的笑容更甚,自懷中掏出一顆東西,遞到了司徒青桓的唇間,見他固執的不肯張口,華錦也不惱也不退,只微微使勁,塞入了司徒青桓嘴里。
明褚看見華錦這般強勢,又看司徒青桓很是受用,掩嘴而笑,這兩個人,明明就在乎對方的要緊,卻都固執的不可低頭。
酸甜頓時在司徒青桓口中蔓延,沖淡了口中的苦味,司徒青桓也不去看華錦,又端起了手中的奏折,仿佛剛才吃藥吃梅的都不是自己似的。
華錦收了藥碗,后頭看向角落中站的女人,一身白色席地長裙,外搭奶黃色對襟小衫,頭戴一只白玉竹節簪,整個人看起來清新亮麗,很是惹人憐愛,還有幾分眼熟。
明褚看見華錦正在大量那角落中的女子,便輕輕向前,在華錦耳邊說道:“這是新進宮的紫云,本是待選的秀女,一日在竹園與君上偶遇,便被調來了養身殿。”
似是覺得明褚話多,司徒青桓微微抬頭,冷冷的目光掃過明褚,明褚立即識趣的閉上了嘴巴站在了華錦身后。
“紫云是吧,跟本宮走吧。”華錦輕聲說道,眼睛直直的看向那個叫紫云的女子。
聽到華錦的話,紫云微微皺眉,眼神飄向司徒青桓,卻見司徒青桓根本就不看自己,輕輕出聲:“君上。”
司徒青桓回眸,眼神冷淡,那里還剛才案桌之上的溫柔,只一眼,便又回到手中的奏章中,不在抬頭。
倒是明褚看到此番,微微向前,“這是碾玉軒的碎玉娘娘,叫你跟著你跟著便是了。”
“我刺她三尺白綾如何?”華錦對著司徒青桓輕聲說道,仿佛是只淡淡的吐出一口氣而已。
明褚微微皺眉,不明白華錦的意思,就算是不喜歡,帶回去隨便找了理由送出去就是了,為何要當著君上的面這般說呢?
“君上,救我。”紫云聽完這句話,面色瞬間蒼白,連哭帶叫的跪倒在司徒青桓的腳邊。
司徒青桓這才從奏章中抬眼,先是看了一眼腳邊的紫云,微微皺眉,有抬眼看向華錦,只見華錦也正看向自己,眼神交匯,說不出的復雜。
“隨便你。”薄唇輕啟,毫無感情的聲音從司徒青桓的口中發出。
似乎很是滿意司徒青桓的回答,華錦面帶微笑離開,卻并沒有帶走跪在司徒青桓腳便的紫云。
次日又送了湯藥過來的華錦卻被明褚攔在了養身殿的殿外。
“娘娘,不是奴才不讓你進去,只是君上有令,要是誰放娘娘進去,他便砍了誰的腦袋。”明褚哭喪著臉說道。
華錦聽見反而微笑,這個男人在故意躲著自己,她是早就知道的,昨日出其不料才能進入養身殿,自己也是明白的。
“殿內現在都有誰?”華錦問道。
“只君上一人,昨日娘娘走后,君上便叫
人送那紫云姑娘出宮,開始紫云姑娘還不愿意,君上只說要是不想出宮便按娘娘的意思賜三尺白綾,紫云姑娘只得出宮,那個眼淚啊,君上都沒有動心。”明褚皺著眉頭說道,明明覺得君上似乎對那個紫云姑娘有情,一連幾日叫了她伴在左右,可是只娘娘一句話,君上便毫不猶豫的送了出宮,可見在君上心中,娘娘還是最重要的。
“好,我不進去,公公將這東西送進去就行了。”將手中的湯藥遞到明褚手中,華錦輕輕的說道。
明褚看著手中的湯藥,眉頭皺的更緊,君上不愛吃藥,這在宮中早就不是秘密,這一大碗藥,自己送進去君上能喝嗎?
華錦也是明白的,自懷中掏出一顆梅子放在藥碗旁邊,“送進去吧,就說我在外面等你送空玩出去,要是他不喝我便親自闖進去,到時候看他能怎么處置我。”
看了眼手中的湯藥,明褚輕輕嘆氣,兩個都是惹不起的主子,苦的只有自己這個做奴才的了,便轉身回了養身殿。
養身殿內
聽見明褚進來,司徒青桓并沒有抬眼,輕聲問道:“走了嗎?”
“沒有,說是您喝了這個她便走。”明褚低著頭輕輕靠近。
抬頭看見明褚手中的湯藥司徒青桓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卻又在看見碗邊的梅子,眉頭漸漸舒展。
“外面有風?”司徒青桓輕聲問道,手也伸向了湯藥。
“是,有點小風,但是不冷。”明褚低著頭回答,知道他是在擔心華錦的身子。
仰頭一口喝下苦口的湯藥,伸手將梅子放入口中,司徒青桓便不在說話,大殿內安靜了下來。
收了藥碗,明褚輕輕推來出來,將托盤遞給了華錦,“還是娘娘有辦法。”明褚面帶笑容。
一連幾日,華錦都是這樣送去湯藥的,每次都是明褚帶了空了的藥碗出來,司徒青桓的病也算是慢慢的好了。
日子在這樣不緊不慢的過著,眼看便是五月初十了,今日陽光甚好,照在樹枝上,落下光影斑斑,華錦便坐在樹蔭下閉目養神。
“姐姐。”梨兒走進,看見悠閑的華錦微微皺眉,“眼見便要到姐姐生辰了,姐姐也是不急。”
華錦眼睛并未睜開,而是冷冷的道:“我急什么?”
“大選啊,姐姐真想讓那些女子進來嗎?”梨兒焦急的問道。
瞇著眼睛的華錦眉頭緊鎖,心中也是不愿意的,可是怎奈司徒青桓一直躲著不見自己,一聲嘆息,飄散在空中,滿腔的憂愁,無處安放。
五月初十
天空小雨漫漫,卻還是不能阻擋宮中的喜慶,司徒青桓繼位以來,這還只是第二次舉行這么盛大的選妃,朝中大臣自然是想盡了辦法想讓自家的女子進宮占有一席之地。
看著窗外的小雨,華錦的眼中漸漸聚集了淚水,雙手漸漸收緊,只覺要是在不做點什么,這輩子便也就這般與司徒青桓錯過了,一生能有幾個二十年?在不抓緊,只要要將這遺憾帶到墳土中去了。
想到這般,華錦的目光漸漸堅毅了起來,“梨兒,把我大喜那日的鳳冠霞帔取來。”
“好的。”梨兒早就急在心中,就等華錦有所行動呢,聽見華錦要大喜之日的鳳冠霞帔只覺她要去找君上理論一番,便趕忙找來出來。
正陽大殿
雖然下著小雨,但是并不影響秀女門心中的熱情,只要被君上看中,便有能留在這皇宮,便有機會問鼎這皇后寶座,這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歸宿,自然是殿中眾秀女心中渴望了。
司徒青桓早已坐在了大殿之上,眼神掃過殿下的眾秀女,環肥燕瘦,都是絕代佳人,個個都恨不得把最美的一面展現出來。
他嘴角微動,對著明褚微微點頭。
“第一位,姜丞相二女,姜若云。”明褚尖聲說道。
正在此時一聲慌亂的叫聲傳過來,“娘娘不可。”
“走開。”
殿外的喧鬧打斷了明褚的聲音,似乎是想到誰來了,明褚皺著眉頭擔憂的看向殿外。
只見一身紅衣的華錦不顧侍衛的阻攔大步走了進來,其實真的不能怪那些侍衛,他們都是司徒青桓身邊的人,自然是知道這碎玉娘娘對君上的重要,很是擔心刀劍無眼賞了華錦,哪里敢真的去攔華錦進入。
見到一身正紅的華錦,司徒青桓也是皺緊了眉頭,自己避了她幾個月了,還是沒有想好如何面對她。
也許是自己太害怕失去她了吧,所以每一次見她,自己的心便會被恐懼籠罩,說不出的恐懼,一種似乎是要窒息的感覺,仿佛跌下萬里懸崖的無助,便會籠罩自己周身,所以自己不去見她,想到慢慢的忘記她,甚至同意大臣舉辦選妃大典,可是只有一眼,只那日見了她一眼,心中建立起的堤壩便倒塌了,心還是被恐懼包裹。
“娘娘,您這是做什么?”明褚慌忙跑下殿去,攬住華錦問道。
“你叫他們都下去,我有話要問你。”華錦并不搭理明褚,眼神直直的看向大殿之上的司徒青桓。
“都下去。”冷冷的聲音在空中散開,聽不出是什么情緒。
窸窸窣窣的人影散去,片刻,大殿之上只有華錦與司徒青桓二人,冷冷的氣氛在二人中間蔓延。
“我只問一句,你還愛我嗎?”華錦冷冷的問道,就如同那日他冷冷的問她。
微微點頭,司徒青桓眼神中滿是憂傷的望著華錦,愛,愛的深,所以傷的痛。
“那你說我在你心中究竟算是什么?”華錦繼續冷冷的問道。
“心臟,你是我的心臟,沒有你我不能呼吸。”司徒青桓痛苦的回答,眼神的中的痛苦更是刺痛了華錦的心。
伸手拉開自己的衣衫,露出半個肩頭,只見肩頭上滿是牙印,一個一個,一個疊著一個。
“我愛你,可是你為什么要這般對我,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可是我愛你。”華錦眼淚順著眼角流出,看向司徒青桓的眼神中也滿是傷害,這個男人幾乎撕裂了她的心。
“你……你愛我?”司徒青桓喃喃的問道。
“是,我愛你。”華錦肯定的回答,目光里露出一抹堅定,“我愛你,我所我愿意在這宮中與蕊兒爭斗,我愛你,所以我看中我們的孩子,我愛你司徒青桓。”
一滴一滴的眼淚從華錦的眼中流出,滴落在地上,看著華錦滿面淚光,司徒青桓的眼眸漸漸的被水霧籠罩。
伸手緊緊將眼前的人攬入懷中,低頭埋入她的頸間,眼淚止不住滑落,順著司徒青桓臉龐,滴落在華錦的頸窩。
“我們……我們從新開始吧,不要再彼此傷害了。”司徒青桓聲音在耳邊飄散,那么近,那么輕,卻又是那么的真誠,這份真誠里還含著幾分小心翼翼與喜悅。
“好,桓……我愛你。”華錦緊緊的抱著身前的男子,說出心中夜夜夢中都會說的話。
“你終于肯叫我了……蕊兒。”司徒青桓喃喃的說道。
“蕊兒,你給了別人。”懷中的華錦低聲控訴。
抱著華錦的手在聽到這句話后又收緊了幾分,“只有你,只有你,我心中的蕊兒只有你。”聲音無限的溫柔。
屋外的烏云漸漸散開,雨雖沒有停,太陽卻偷偷的探出了腦袋,透過窗子,射在屋內緊緊相擁的二人身上,淡淡光暈籠罩著二人。
輕輕捧起華錦的臉龐,滿含著溫柔的注視中,落下一吻,滿是溫柔的一吻,由淺到深,心中的思念,身體的記憶,瞬間涌上二人,一發不可控制。
“不能在這,殿外有人。”華錦喘著氣,滿面紅潮的將頭藏在司徒青桓的懷中,一臉嗔怪,眼角卻是掩不住的風情。
是的,不能在這,司徒青桓打橫抱起懷中的華錦,向外沖去,路過明褚時,只留下一句話:“散了吧,孤用不上她們了。”聲音難掩情欲,明褚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嘴角微微露出笑容,不知道碎玉娘娘說了什么,君上的憂愁瞬間散去。
碾玉軒內,滿室溫情,交纏的身影,訴說著長久的思念,一下一下的撞擊是最真實的愛戀。翻雨覆云之后二人緊緊的擁抱。
“我不喜歡碾玉軒這個名字。”華錦的手調皮的在司徒青桓胸口有一下沒一下的畫著,挑撥著身邊人兒敏感的神經。
司徒青桓的眉頭卻是皺著的,一把拉過她的手放好,她這是在惹火,“改,你說叫什么?”
翻身上了司徒青桓身子,雙手抵在他的胸膛,華錦的笑容燦爛,“玉軒閣啊。”
身下微微一頂,身上的華錦頓時皺了眉頭,而司徒青桓卻露出了笑容,“好。”
“不……不能再有別人。”隨著身下司徒青桓的動作,華錦身子微微顫抖,話也說的斷斷續續。
“好。”
新一輪的愛戀開始,哪有人還能顧得上說話。
陽光明媚,百花齊放的季節,在碾玉軒,不,現在叫玉軒閣,柳樹蔭下,一個女子半臥在躺椅上閉目養神,面上遮不住的嫵媚嬌柔。
“蕊兒……”聲音由遠至近,很是溫柔。
躺椅上的女子睜開眼眸,便看見一抹玄色身影香自己走了,微微起身,搭在身上的薄被掉落,露出了微隆的小腹。
“蕊兒,青忻傳信來了,說是在無憂谷擺滿月酒。”看見女人想要起身,那玄色身影快走幾步,扶住了女人的身子。
“我想去,叔父還在無憂谷呢。”女子微微皺眉,一手覆上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想去就去,我陪你。”語氣中帶著不盡的寵愛,眸里更是愛憐無限。
悠悠山谷中,十一個人影圍坐在篝火邊,笑著鬧著,再看這群人,不就是司徒青桓、華錦等人么,冷尚翼帶了凌兒王妃,現在也是大腹便便,軒轅慕白攬著北堂欒,笑的開懷,自華錦走后,軒轅慕白漸漸發現心中的華錦只是母妃的影子,而自己對眼前的北堂欒越發的喜愛,慢慢的竟不能放手,朧香的毒早已解了,現在由南宮尋和朧上五陪著,一起生活在無憂谷中,倒也真是無憂無慮了,明月也在不久前誕下司徒青忻的第一個孩子,二人更是開心的哪里也不愿去了,只想天天守在孩子身邊。
陽光下,眾人圍著篝火,喝酒聊天,好不熱鬧,彼此間的情誼,濃濃的,化不開。
歡快的笑聲宛如林間鳥兒的啼叫,在明媚的陽光下傳出很遠,一直傳到無盡的天邊。
(全書完)
(本章完)